《霁雾过洲》xxlueste

5、遗忘之前

　　洛霁趁机推开他从沙发上起来，“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吧。”
　　“开个玩笑，你忘了你初中开的玩笑多大吗。跟组的事我会让林煦联系你。”许皙洲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个个？”
　　“没什么，你赶紧走吧。”
　　洛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时把一直跟着他的楚天阔给赶了出去，摸索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不对呀，不公平啊，我这是上他当了吧！”许皙洲道歉微博发了没多久，洛霁的名字又再一次上了热搜，很多网友认为这是小俩口闹脾气呢。
　　“楚天阔……楚天阔，他这个人比许皙洲更有神秘感啊。许皙洲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楚天阔……算了，我想这个有什么用！？”
　　可，自己也应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吧……明明不曾忘怀的仅仅是她，念及此，眼眶蓦地有些温热。

　　热得不算燥人的夏天，那是她与霍之昂的第一次见面。他作为大一级的学长在校内迎接他们专业的新生，站在一张木质课桌后，桌上的A4纸打着法学院三个大字，鼻尖冒着薄薄一层汗珠，外形俊朗气质清润，在一群带着眼镜的书呆子里显得尤为出众。洛霁不知怎么的，糊里糊涂的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同学你好，是法学院新生吗？”
　　“啊……”
　　“同学？你是法学院新生吗。”
　　“我…我叫洛霁……”
　　“所以你是法学院新生吗？”
　　“对不起，我是新闻系的。”说完这一句话洛霁落荒而逃，后来才知道比她大一级的学长是F大有名的人物，法学院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好几次在与其他大学辩论赛上担任一辩手为F大争得荣耀。
　　他们家家庭条件很差，父母从小就去世了，他和他的弟弟跟着奶奶长大，仅仅靠着奶奶的退休金和政府补贴生活，而霍之昂自小聪颖争气，回回考试都得第一，并且还打着好几份工支撑了自己和弟弟的学费。这一切是在霍之昂和洛霁在一起十五天之后，洛霁知道的。可霍之昂却不知道洛霁的家庭背景的略微显赫，洛霁只是说自己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可是她的衣食住行小习惯却摆脱不了从小养成的“锦衣玉食”。
　　洛霁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天天的下去，每天清晨霍之昂会到宿舍楼下等洛霁一起去吃早饭，自习的时候两个人会腻在一起干着自己的事情，最喜欢吃的也是学校门口的牛筋面，小情侣间的你侬我侬，打打闹闹，甜甜蜜蜜。
　　直到那一天，该死的低温把空气都冻结了，洛霁看到他在街的那一边和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女孩儿一起走，很暧昧。洛霁仔细一看，那个满脸笑意的女孩儿是自己的表妹…
　　也是在那一刻，洛霁突然想通了，为什么霍之昂手腕上会蹦出来那块他相中了许久却价格不菲的表，她也想当作礼物送给他，可是洛霁就怕他会错意，觉得洛霁看不起他。
　　他们走过这个半年，走过了从形影不离到形同陌路的距离，这原本以为地久天长的感情在那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可是姜瑜能给我想要的。”他的声音如同他们初见面那样，清澈没有一点杂质，洛霁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般声音同她讲这般话。
　　洛霁笑了，“看来你曾经说过的志向，正义，公道都是假的啊。姜瑜，我比你认识她更早，我不知道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是我的表妹，无论你以前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洛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就是姜瑜的表姐，洛霁。”她第一次嚣张跋扈的说出自己的身世。
　　霍之昂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洛霁哭了，幸好天已黑下来，遮掩了悲伤和恐惧。
　　那之后，洛霁再也没有见过他。
　　很久，洛霁才知道他出车祸身亡。

　　“咚咚咚……”门被推开，“下班了。”
　　洛霁手里还拿着已经燃尽的烟头。她从地毯上起来，把烟头扔进废物桶，“今晚，喝一杯吗？”
　　楚天阔微微一惊，“我原本以为你烟酒不沾。”
　　“你这人说话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去不去？！”
　　他们落脚在一个人满为患的小吃街，洛霁驾轻就熟地拉着楚天阔进了一家风格古朴的小店，店主是位手艺很好的老奶奶，没有特定的菜系，只做自己想做的，墙上贴着的是奶奶的女儿画的菜单，即使是用黑色中性笔勾勒的画也是栩栩如生给人想吃的冲动。
　　“奶奶，这里两份冷面，二十块钱羊肉串二十块钱牛肉串还有二十块钱板筋，啤酒我自己拿啦！”洛霁笑着冲在店里忙来忙去的奶奶招手。
　　“我原本以为你会把我带到一个酒吧或者很高级酒馆。”
　　洛霁拿卫生纸擦了一下桌子，“怎么？你可别嫌弃这儿，货真价实还便宜。”
　　她的眉眼间都是笑意，瓷音泠泠。
　　“上菜了。”
　　洛霁看着清色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串往嘴里填，“你快点也尝尝，特别好吃。”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楚天阔拿起一串环视了整家店铺。
　　“我和洛安初中的时候回家总是绕道来小吃街胡吃海吃的，这么多年了，尽管城市的着装变幻了多少次，这家店一直在。”
　　“洛安？”
　　“咦？我没说过吗，我弟弟，比我小两岁。”
　　楚天阔低下头，“你俩关系很好呀。”
　　洛霁打开一罐啤酒，“亲生的嘛，关系好自然，不过也经常打闹。你呢，你是独生子吗？”
　　楚天阔瞳孔一颤，“我……嗯，独生子……”
　　夜已降临，游人三三两两向小吃街聚集，这里不乏街头卖艺的人，扮成猪八戒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摊贩都卖力的吆喝着。洛霁听着在店门口从台湾来的一名驻唱歌手弹吉他，“其实美味多的是，只是置身于这样热闹的街上，什么都格外好吃。”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消褪，洛霁已醉的不行，同时还在开着一罐啤酒，“我打不开，你来！”楚天阔在一旁无奈地拿手撑着头，却还是奈不过她的绵绵奶音，洛霁吞下好大一口，“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趴在一堆又一堆酒罐子旁边就入了梦乡。
　　此时的楚天阔是懵的，他一不知道洛霁手机密码二不知道洛霁家住址，只好先付了钱，把她放回了车上思量了许久。
　　最终还是，抱着她回了自己家，意料之外她出奇的轻。
　　夜色弥漫，楚天阔手拿红酒站在窗边，窗外是陷入沉寂的杉安市。他回头看向正呓语的洛霁，眸中是望不尽的深邃。

　　她是在醒来五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并不是自己的卧室。
　　洛霁唰的一下就起来了，环顾四周，是黑白灰三色搭配的卧室，又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完整，和昨天一样……昨天？洛霁悔恨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喝酒怎么越来越没个数了！”她忐忑地把床褥整理好，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耳边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她走进厨房，原来是楚天阔在榨汁。
　　“吃早饭。”楚天阔感觉到后方人的存在，关掉电源，端着两个精致的瓷盘说。
　　洛霁哪还有脸说什么话，一脸的不知所措，站在餐桌前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挠挠头的。
　　“你怎么和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楚天阔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才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吃饭。”
　　瓷盘里装的是西式早餐，厚厚的三文治和撒着黑胡椒煎得刚刚好的溏心鸡蛋，还有他刚刚端上来的蔬果汁。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洛霁明显对楚天阔这出乎意料的做饭手艺感到惊奇。
　　楚天阔还是一样的，冷淡，无感情，“随便做了点儿，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洛霁明明作为他的上司，可是始终有一种要听他话的感觉。
　　“今天你可能要去剧组了。”
　　洛霁本吃得高兴听到他这番话又沮丧起来，“那天我灵魂一定是出窍了。”
　　楚天阔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早餐，并没有理会她。话说回来，楚天阔怎么把自己弄上来的？昨天自己没说什么梦话吧！她越想越懊恼。不过，答应许皙洲去剧组的事情她更懊恼。
　　由于洛霁要去剧组，楚天阔也不用去上班，在看着洛霁的身影从目光尽头消失后便回房倒头就睡，还残留着酒的味道和她的味道。

　　洛霁驱车去了位于城西的影视基地，今天是开机第三天，片场外仍是络绎不绝的粉丝前来应援许皙洲。有件事洛霁一直想不通，她听洛妈讲，许皙洲自是出身书香世家又是高干子弟，大哥许皙琰目前为杉安市检察院检察长，二哥许皙琛则是在杉安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他的爷爷更是退下来的老市长。而这样的家庭竟会让小儿子去当一个戏子。但许皙洲自出道以来，还被媒体评为“风气最佳男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新闻，闹得最沸腾的也当属这次与洛霁的绯闻。
　　“好！卡！化妆师补一下妆，休息一会儿拍下一场。”下场戏拍的是在湖边的戏，可以说是，男主人公最具爆发力的一段，在得知许皙洲出演男主后许多读者又重新读了原著，纷纷表示很有代入感。
　　许皙洲见洛霁来了，笑盈盈地来到她身边。
　　“你真闲。”
　　“我很甜。”
　　“你不对戏吗大明星？”
　　“我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得 。”
　　洛霁没好气地苦笑了一下，转头准备走的时候被许皙洲搂住了肩膀。
　　“……你，没换衣服？”接着，他嗅了嗅洛霁的身上，“还有酒味！”
　　洛霁开始语无伦次，“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心里有鬼！”许皙洲一口质问的语气。
　　“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事用得着和你许皙洲打报告吗？！”洛霁直勾勾的盯着许皙洲的眼睛。
　　洛霁自认为许皙洲并没有问洛霁这种问题的身份，事实亦是如此。
　　“皙洲哥，要换衣服了。”剧组的小助理唤着许皙洲，才把这尴尬的气氛给消释掉。
　　这场戏讲的是男女主人公在湖边分手，男主气急败坏爆发自己的内心，这对演员的专业素养要求非常高，许皙洲也因此钻研了很久，没想到的是，许皙洲演的十分顺利，一条过了，可苏宛这方面……比较棘手。洛霁曾看过苏宛的几部作品，她也顾虑过苏宛驾驭不了女主，可她的形象和气质却是最适合不过的。
　　洛霁坐在导演的后面看着监视器里的许皙洲，游刃有余，收放自如，看来许皙洲能达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空有其表。
　　“洛作家，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上去和许皙洲对个戏。苏宛她找不到感觉，你是原著作者一定会对这个角色有不同的揣摩，给苏宛做个示范。”导演在喊了六遍卡之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啊……我……”她正犹豫着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站了起来走到了湖边，在与苏宛擦肩而过的时候，洛霁分明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恶意。哎呀娱乐圈还真这样，好吓人啊。洛霁默默地想。
　　由于每一次都把演技发挥到极致，许皙洲现在明显有点疲劳，他把助理递过去的水一饮而尽，喉结也跟着节奏一节节的鼓动着。化妆师简单给他补了补妆就开始了。
　　许皙洲很快就入了戏，他的眼神在倏忽间就变了。
　　他拼命地晃着洛霁的肩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丫到底是给我理由！我是哪对不起你了？还是对你不好了？”许皙洲的眸中满满的怒气与不甘。
　　洛霁没有过演戏的经历，这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洛霁平日里就经常把面子放在top3中，这种时候要是怯了场，还不够丢人的呢。
　　“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行吗？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会死心塌地爱着你？永远不离开你？”洛霁的表演让导演不禁小声称赞。
　　“我不会看错人的，你夏夕不是那样的人……不是……”许皙洲的手从肩膀慢慢滑落到双手，声音渐渐压低。
　　洛霁冷笑一声，摆开他的手，转身“不，我夏夕就是那样的人，我势力我拜金我喜欢你就是为了你家那点儿破钱。”
　　许皙洲瞬间丧失了斗志，整个人像焉了一般，突然哈哈大笑道，“还是我傻还是宁愿赴汤蹈火也愿意去保护你，是我傻！把你当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守护！”不得不说，这一场是许皙洲表现力最好的一次。
　　洛霁刚要张口，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滑，整个人掉进了湖里，湖不浅，洛霁不会水，正感到害怕又懊悔时，感受到了一个物体跟着自己一同入了湖。她无用地在湖中挣扎了几下后被一个有力的胳膊搂住往上走。
　　工作人员一股脑的全部涌了上来，洛霁和许皙洲在人群的包围下俨然成了落汤鸡，林煦给许皙洲拿了毯子，他想都没想就把毯子盖在了洛霁身上，自己还冻得瑟瑟发抖。
　　洛霁还没有反应过来似乎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时，整个人已经被许皙洲裹着毯子横打抱了起来，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洛霁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下去了，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步伐急促却又沉稳地进了剧组旁边的酒店。
　　林煦和小助理在简单和剧组商讨突变以后的计划后，跟着他俩进了酒店。“林煦哥，皙洲哥他……是不是喜欢洛作家啊……”林煦听完这番话，挑眉，就连不怎么明事理的小助理都看出来了，他表现得能再明显点吗？
　　小助理见没有回应，挠了挠头，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许皙洲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洛霁扔进了浴室，放好了热水，拿了一套还算尺码还不算大的运动服和药放在浴室门口。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想，束手就擒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由于突发事件的发生，剧组被迫停止了拍摄，而开机仪式没有举行的聚餐也到了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