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雾过洲》xxlueste

3、暮霭沉沉

　　饭后，洛霁和洛安在屋顶小露台，开了几罐啤酒。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你上次给我发的那个女孩，分了？”洛霁咽下一口啤酒，果然这种天气，这种氛围，来罐啤的最解意了。
　　洛安想了一会儿“嗯，前几天。”
　　“你说你，我看那个女孩是你所有女朋友中最好的一个了，不和其他人一样，看上你洛安的钱却莫知你洛安的人。”
　　“就是因为她太好，我才不想伤她。”洛安一本正经的说。
　　洛霁一下子一口啤酒喷出来，哈哈大笑起来。
　　洛安则一脸鄙视的看着她。“姐，你吃哈哈屁了？”
　　“哈哈哈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好笑啊哈哈哈哈……”
　　“打住打住！所以，现在谈谈你的吧。”
　　洛霁停了大笑，无心的盯着啤酒罐说“我能有什么。”
　　“从你大学那个前姐夫，你现在就没个男朋友？还是，你不会还放不下他吧。”
　　洛霁抓起一个抱枕就朝洛安扔去，“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等我抽空真好好收拾收拾你。”
　　“别别姐，小的错了，”洛安连忙求饶，“可，说认真的。”
　　“当初也是他骗我在先，他出车祸意外身亡，我虽有不舍但我早已和他无任何干系。”
　　话说完她便把洛安赶走了，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从茶几下面摸出了根烟，点上，看着白色烟雾缭绕。她没有烟瘾，也可以说她控制自己没有烟瘾，毕竟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一口白牙，可是来上一根感觉的确不错。阵阵晚风吹来，把洛霁脸上两行清泪吹得干涸。后来才明白，有些像烟酒般令人沉醉的东西，要学会浅尝辄止，例如那眉眼间的笑意和曾经一去不复返假的真实的温柔。

　　杉安的清晨很凉爽，而洛霁只能感受到的是被窝的温度。她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本想翻个身继续睡才意识到自己已归国，只好起来，看了看手机有好几个杂志的未接来电。“哼，接我的时候不见这么殷勤。”她把自己散落的头发绑起来，去洗脸刷牙，略施粉黛后换上一件白色长裙准备拿着自己在旅行中所有的结晶去杂志社。
　　“妈，洛安呢？叫他送我去杂志社。”洛霁下楼找着洛安。
　　“洛安早走了，你爸在外面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快去看看。”
　　洛霁看向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庭院里赫然停了一辆崭新的车，是保时捷，什么系列洛霁就不清楚了。半欣喜半烦恼，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类型的，开这种车气场也是有那么一点的，可未免太招摇过市了，还有……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车技……
　　但对于有车开这件事还是比较令人雀跃的。恰好颜色也是洛霁中意的香槟色。
　　洛霁十八就考出驾照了，而真正上路只有两次还都是在前任的陪同下进行的。她在进行了三十五分钟的心里斗争后，战战兢兢的上路了。
　　还好不是杉安市车多的时间，洛霁得以才在略微宽阔的马路上自由穿行。
　　洛霁还没有公司地下车库的门卡，只能把车停在楼下收费三元的车位。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写字楼内十分清闲只有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在大厅来回地走动。她摁下电梯，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洛霁的颊上，把她整个人照得十分透亮，睫毛根根分明，水汪汪的眸子闪闪灵动，皮肤晶莹剔透更加白皙。洛霁在电梯前照来照去，觉得今天应该穿得精明干练一点儿，这样穿得优柔寡断的一点儿气场也没有。
　　光线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一个男人一件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清俊又雅致地站在了她的身旁。进了电梯，他修长的手指摁下了洛霁想要去的楼层。
　　他是谁，从来没见过，竟和自己去同一层。洛霁想。
　　他步子大走得快，在同一楼层出来，在洛霁还没回过神来时，他已消失在视线里。
　　洛霁推开主编办公室的门，刚刚那个男人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洛霁把包里的U盘本子都拿出来，“大部分札记在U盘里，相片都在U盘里，这个本子是我每日睡前写的一些小心情随笔。主编，这次编排可得用心点儿。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洛霁你先别着急，这次你自己出去苦了你了，我这不给你补偿吗，”主编指了指一旁杵在那儿的男人，“这是你的新助理兼摄影师。”
　　“什么？那听露呢？”洛霁震惊，连忙上下扫了那个男人，“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小顾啊，她被调到帝都分公司了。”
　　顾听露，洛霁大学同专业同宿舍的同学，也是她前任助理和最好的朋友。顾听露性格温软内向，在深交之后才知她古灵精怪的想法也不少，和洛霁很合得来，洛霁脾气阴晴不定顾听露也事事依她。
　　在被主编撵出来后，洛霁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人“你的名字？”
　　“楚天阔。”
　　“暮霭沉沉楚天阔？”听到这个名字洛霁心一沉，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嗯。”
　　洛霁望向他的眼睛，好似一汪潭水，没有丝毫波动，没有丝毫感情，可洛霁却觉得那是可以洞悉一切的神色。

　　“喂！你被调走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一回到办公室，洛霁气冲冲地给顾听露拨电话，完全抑制不住她体内熊熊燃烧的大火。
　　“哎呀，好洛洛，我这才刚下飞机……上面的命令...而且薪水多了很多，我怎么可以抵抗呢！我发誓，我真的准备了一大串话和你解释的，谁知道你给我打过电话来。”
　　“你！怎么！可以为了！金钱而折腰呐！”
　　“可……我家和你家不一样啊……”她的声音暗淡了下去。
　　洛霁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自私，听露家的条件之前也不需要自己闺女接济，可是前两年听露奶奶生病花了不少积蓄，这突然涨的薪水对顾听露来说也是救命稻草。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和自己一样，她在冥想，自己活的这么自在怎么能和家里没有关系呢。
　　“哎，不过，新来的助理挺帅看起来比你能干的多，这么算起来还是我得了便宜。”
　　顾听露忍不住笑起来，“行行行，我去公司安排的公寓安顿好再找你，先挂了。”
　　洛霁挂了电话后给楚天阔安顿好了位置，打点了平常助理摄影师要做的事情。随后翻看了他的个人简历，不禁震惊，他竟是美国纽约摄影学院的高材生，而且在国内外获过多次奖项，她对楚天阔为什么会来给她一个小作家当助理产生了极大的疑惑。洛霁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有好友添加的提示，同意之后才知那是许皙洲。

　　许皙洲拿到洛霁联系方式还是花了点儿功夫的，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儿，还是纠结了很久很久。说白了还是面子上的问题，从自己出道以来，自己的家庭背景曝光以来，凡是有点姿色有点脑子的女人就前赴后继的上赶着来，许皙洲从来都是斩钉截铁连正眼都不给人家一个。他其实从小就是这个样，从幼儿园到初中，从国内到国外，唯独对洛霁，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虽然你算我半个救命恩人，但你随便打听人信息真的好吗。]许皙洲怎么会有她的微信？洛霁想了半天，后来才反应过来，动动嘴皮的事儿。
　　[那只能怪你微博看了却不回我。]洛霁突然觉得微博已读的功能并不适用。
　　[我以为明星都是日理万机的。]
　　[确实挺忙，不过有更重要的事。]
　　[那你忙你更重要的事去吧。]
　　[嗯，我在忙着呢。]
　　[？]
　　[让你想起来我是谁。]
　　这个许皙洲……他真的太闲了吧。
　　[隔壁学校的...满意了？]洛霁无奈的打下这一句话。

　　片场，许皙洲看到洛霁给他发的那一条消息后，笑意逐渐爬上嘴边。把一旁看拍摄样片的经纪人叫过来。
　　“哥，你上次和我谈的那个电影怎么样了？”许皙洲很少主动询问关于工作上的事儿，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不得不说，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气。
　　“你不是不接吗，我给推掉之后，他们现在还在物色男主呢。”
　　许皙洲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你和他们导演联系联系，我接，但我有个要求，那部电影原本小说的作者必须跟组。”
　　“你光给我找这些难事儿干。”
　　“毕竟有了我这个剧组就有了资本，你拿我和他们谈，他们还敢不答应？”
　　“是是是是是是，你赶紧的，结束完这个拍摄晚上还有个访谈节目，让背的答案你都背好了！那可是直播，别出错了。”
　　许皙洲点头，可他心里却没想着按照给的剧本来。

　　微风习习，黄昏的雾气缭绕，晦暗的诺大房间里透出一缕光线，洛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已经下班了，她起来重新绑了绑头发准备回家。她推开门刚好碰到拿着一摞文件的楚天阔。
　　“这是你刚刚让我整理的文件。”很沉稳的声音，没有波动。
　　“啊？这么快？我没有那么着急的，三天之内就可以了。”
　　他站在洛霁面前，没有回答。
　　“那现在下班吧……一起下去吧。”
　　他点了点头，和洛霁并肩走出了办公区。
　　“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这么高的学历和办事效率，为什么要来Epoch当一个助理？”洛霁实在忍不住自己强大的好奇心。
　　“我骑车来的，你呢。”
　　什么啊，他在逃避问题吧，洛霁也不勉强他，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我……开车。”
　　“好，再见。”
　　楚天阔走到他的山地车旁，却发现，车扎胎了。
　　洛霁看到后说“我送你吧。”
　　楚天阔把车子重新锁好，点头。
　　他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楚天阔坐进了副驾驶，可洛霁却迟迟在外边不进去。最后还是开口道“还是你开吧。我车技不行。”
　　车子稳定地前行着，洛霁望着窗外看着两边迅速倒退的风景，时间如此虚无缥缈，却同样明晰具象，神经大条的她竟也能如此清楚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无法用言语描述出的时间恰到好处地填充了世界。它不会七十二变，因为它是七十二种形态。可以是一段从坚固美好到坍塌决裂的感情，可以是一次次雨水冲刷后玻璃上模糊不堪的痕迹，它不是洛霁，却比她更了解她从小到大的履历。
　　“洛霁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我总觉得我要死你手上了。”
　　“哎呀，不行不行，还是换你吧。我还是不敢……”唇畔笑意带上糯糯的鼻音让身旁男子舍不得让她干任何事，任何她不愿意干的事。
　　他宠溺地揉了揉洛霁的头发，“好好，我来。”
　　“之昂，咱们去吃学校门口的牛筋面吧。”

　　一道声音划破了洛霁的回忆，“我到了。”
　　洛霁转头，楚天阔正解开安全带，“谢谢。”
　　她呆呆的下车，恨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那该死的回忆。
　　“我想，应该是因为你。”楚天阔在走到车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洛霁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说，我来当助理，应该是因为你。”
　　暮霭沉沉，洛霁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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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阔的名字
是在背雨霖铃的时候 看到的！然后！想用的
真的炒鸡喜欢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