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迢迢，言之昭昭》玖琉散人

12、谢，谢谢

　　正月的城市繁华无比，言朗却没心情欣赏，寝室里已经回来三个室友了，把床铺收拾下，食堂还没开门，去超市买了袋面包，边吃边往图书室走，给家里和黄昭报了平安，就把手机调到静音，拿出包里的复读机，安静的听着熟悉又稍感陌生的日语，

　　难得的安静，应该是心静，直到闭馆，言朗才离开，时间还早，自己应该去居酒屋报个到，果然大城市和小城镇的不一样不只体现在一面，很多商铺已经开业迎宾了，热闹繁华从未落幕，

　　可能还没到时间，店里人很少，只看见老板的妹妹在前厅，两人用日语熟络的打招呼，回学校也没什么事，那就今天开始兼职，听的言朗的话，小妹很开心，自己终于不用被绑在店里当苦力，跑进里屋，听见她跟婆婆说了几句话，自己就背着包出去了，像一只小燕子，

　　不一会婆婆也出来了，两人寒暄几句，不擅长交流是言朗对这个日本人女人的评价，起初言朗以为小妹是婆婆的孙女辈，后来听女孩管婆婆叫妈妈，才知道是母女，那一定就是老来得子喽，但一直没见过女孩的爸爸，

　　后厨的那几位倒是很爱说话，时不时还会给言朗端上一些好吃的，没看错的话进来的那位男士就是年前靠窗，一直喝到很晚的那位，他朝这边点了点头，言朗还以为是朝自己打招呼，刚要点头，

　　后厨的大师傅就开口说“晚上好”，还在后边加了敬语，言朗尴尬的离开，两个人聊起来，虽然他们说的很快，并不是能听清每一句话，但几个单词还是能听清的，原来他就是耳闻却不见其人的老板，这家居酒屋的老板，

　　言朗纳着闷，自己的店，吃个饭还要结账，这次他没有吃饭也没有点酒，进里屋跟婆婆说几句话就走了，临走跟站在门口的言朗点了一下头，目送他的背影，

　　学姐说的真没错，日本人表面客客气气，礼数周全，但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小妹和老板打了个照面，老板手抚摸着她的头，并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票子给她，就又飞速消失在人群，小妹拿着一束棉花糖，手拎着烤番薯，这个日本的小女孩竟然对中国的食物更偏爱，很少看见她吃店里除了寿司以外的食物，多数是从外边买回来的中国食物，

　　汉语说的虽比起国人差了点，偶尔说法上会造成笑话，但已经算是流畅了，要跟言朗分享她的美味，言朗在上班，工作时间也就婉拒了，回到寝室已经9点半多，寝室的人都还没有休息，在聊着，言朗掺和了几句，几个人开着玩笑，笑作一团，各自入梦乡，各自在梦里思念人儿，

　　学校播音室的门一直紧锁着，这几天图书馆是最好的去处，师姐发来短信说她回学校了，在家里带来了饺子，约言朗去她寝室吃，言朗跑回寝室拿出临走前带的罐头，给学姐送去，

　　这次学姐回来是收拾行李的，她准备出国留学了，几分羡慕，几分不舍，几分佩服，羡慕她可以去更辽阔的天地看一看，人生相遇不易，能真正走近的又有几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意味着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更佩服她可以挣脱父母的束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第一次坐火车，和恋人。第一次来机场，送友人，望着起飞的飞机，送走了师姐，等回了黄昭，

　　送给言朗一副羽毛球拍，又请吃了一顿大餐，黄昭来回奔波在辅导班和居酒屋之间，每晚接言朗下班送她回校，学校门口的大爷都已经认识黄昭了，

　　每到黄昭结工资的日子都会请言朗小搓一顿，终于没用哄，两人之间的小摩擦就在平淡的流年里被吞噬了，

　　尹飞终于肯回来了。

　　要不是学校给他爸打电话，他爸以生活费为要挟，那小子可能就逃之夭夭，不准备回学校了，见言朗第一面就是让她请自己吃一顿，据说他一个月都不曾碰肉，都瘦了一圈了，还好最后尹飞给言朗和黄昭带回了云南的玛瑙石手链，否则言朗非得数落尹飞一顿，玩消失，也不主动打个电话，尹飞摸摸脑袋，表示不好意思，

　　在这座大城市，三个人各自忙碌，尹飞爱上了游戏，大部分泡在网吧里，见他是浑身的烟味，被学校警告好几次，甚至记了一次大过，但言朗知道，尹飞根本就不是学坏的孩子，学校的电脑配置不支持他的游戏网速，而他也不是单单在打游戏消磨时间，

　　黄昭忙着考试，业余时间用自己所学去完成在资本世界的兑现，

　　言朗在学校学生会，在播音室，在图书馆，在羽毛球馆，在居酒屋，这个暑假她选择留校，没有回家，

　　在□□上会看到学姐偶尔发的照片，日本的东京，大阪，名古屋留下了这个年轻女留学生的身影，

　　居酒屋内，不忙时，言朗会辅导小妹功课，她们马上中考了，小妹也会教她日语，在她的试卷上第一次看到了小妹的中国名字，－－罗樱，大家平时都习惯叫她樱子，老板来的也很频繁，每次看樱子时的眼神都充满无限宠爱，

　　和言朗也渐渐熟悉，学习语言，除了天赋，更需要努力，学以致用，苦学这个事，她当年用在了学英语上，可不想如今对待日语也这样，她日语的口语能力进步很大，黄昭也陆续接到本市几家企业的面试邀请，但他一头扎进了农村

　　尹飞则又南下，据说深圳那边的发展前景更吸引他，他说毕业之后打算去那边发展，趁现在多了解，多熟悉，

　　还有半年樱子就要中考了，她明显有些紧张，还好最近老板一直在陪着她，平时寡言甚至很少露面的婆婆最近也比较活跃，每日三餐都是亲自为樱子做饭，言朗回想当年自己中考时，呵呵，想不起来了，

　　2009年的寒假在校园多语种竞演圆满落成后如期而至，怎样定义圆满这个词呢，可能只是因为言朗拿了一个日语演讲第一名，迫不及待的跟远在天边却近故乡的黄昭报喜，□□视频聊天，

　　黄昭变得黝黑，还带着几丝红，也不知道是经受了夏日的酷晒，还是冬日的风吹得冷冽，几分心疼，几分不解，明明是千辛万苦从那穷乡僻壤走出来，接受了高等教育，大三就接到企业的面试邀请，却又跑回去再次接受历练，难道苦还没吃够吗，言朗心中暗自感叹神伤，这一刻多希望有他一起分享，是在身边的那种分享，

　　不禁回想这一年多在每个思念他的日子，也许以后会好，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像其他情侣那样腻在一起.

　　随着日语口语水平的提高，言格不甘于在一家居酒屋里做服侍，来跟老板请辞，樱子热情过来打招呼，婆婆结算好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正要寒暄道别时，老板进来了,眉梢上扬，身形挺直，比以往看起来更显高大壮硕，

　　言朗说明来意，也将自己想要更好提高日语口语水平的想法跟老板交流了一下，没过几天，言格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是面试邀请，相比黄昭，自己递交的简历始终没有回音，看到这条短信既兴奋又紧张，面试要准备什么，穿什么，赶紧寻求自己的学姐的指导，学姐让言朗准备一份日语版的个人介绍，举止行为，面试注意事项逐一告知，

　　第二天一早，言朗穿着帆布鞋，牛仔裤，为了显示稍微的职业感，将原本搭配的白色T-S换成了白色衬衫，扎起马尾，这样不好，看起来太稚嫩，捋顺头发，披在肩上，按短信上的地址找过去，这个大厦离学校不是很远，前台处堵着好几个前来面试的人，一一确认好后才放进去，

　　言朗跟在最后，周遭的环境很安静，穿高跟鞋的女同事从办公室出来让大家按照面试顺序排好队，轮到言朗，观察面试出来的人，表情没什么变化，提醒自己不紧张，仅记学姐的嘱咐，抬头挺胸，深呼一口气，进去之后没敢东张西望，只是对视着正对面的那位面试官，

　　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言朗才侧头观看，先是一愣，后又变得十分轻松，毕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自己曾经的老板，还算是熟人，面试结束后言朗刚要走出大楼，老板从后边追过来，

　　“老板好”，言朗礼貌的打招呼，

　　“别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叫我罗一丁，这是我的中文名”，随后把门禁卡递给言朗，转身又回到楼里

　　无论怎样，言朗知道幸运之神再次降临了，兴奋地跑回宿舍，直到躺在宿舍床上，言朗才意识到自己都来不及说一声谢谢，

　　仔细的安排了下自己的课时表，总不能等到毕业那天回过头，都是挂科，得不偿失。喜忧参半的假寐，心里始终惦记一个人，他是否一切安好，发过去的短信迟迟没有回音，失望且期待中入睡，

　　今天一定是一个艳阳天，即使在这腊月里，因为今天是冬至日，一年中太阳最高的时候，一早睁开眼，看到手机屏幕的日历言朗一下高兴起来，还有一条未读短信，鬼知道为什么黄昭凌晨一点多才回短信，

　　“棒棒，亲亲”。这是有多敷衍，但对言朗来说足够，

　　“还行，不给”，言朗坏笑着给黄昭回信，

　　这次回话很快，“你，找打”，

　　言朗着急收拾自己，放下手机，爬下床，自己的下铺依然没在，不用说，肯定又是在图书馆了，看来这家伙是要用两年的时间学完四年的课程啊，天天有这样优秀且努力的人在自己身边，着实压力，

　　翻翻自己的箱子，还真是没有什么太正式的，突然想起自己柜子里还挂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这还是一次和黄昭逛街时，言朗伫立好久，黄昭直接就买下了，拿回来没舍得放在行李箱里怕压皱了，将柜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拿出来给它腾了一个空间，一直没机会穿，里面还是穿了昨天的衬衫和牛仔裤，外边就穿了它，

　　言朗总感觉这件大衣要比昨天穿的羽绒服更显成熟些，走出宿舍，阳光灿烂，天气却有些冷瑟，围上了一条黑色的围巾，背着双肩包近乎潇洒的朝校门外走去，都快到校外才想起来罗一丁给的通行证还在昨天的羽绒服兜里，又慌乱的跑回去取，站定，时间还早，目光所及看看还有什么落下了，

　　闹铃声响起，言朗下意识摸摸兜，原来手机也落在了床上，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手到脸上轻抚一下，忘记擦护脸霜，折腾了一气，感觉好像也不太冷了，身上都稍微有热气攒动，自己的同桌兼点名神器拿着脸盆从外边进来，头倚在言朗肩膀上，

　　“别闹了，记得帮我喊到，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岚妥妥的点头，姥姥给言朗带的罐头几乎都是让沈岚给消灭了，

　　“今天去相亲啊，穿成这样，笑脸还透红，”

　　“相你个头，去上班”，言朗走出门，语气有些骄傲，再次出门，怎么感觉比刚才还冷，加快了步伐，赶上了公交，到站时还好时间充裕，站在单位大楼底下，言朗抬头仰望，是十个国旗杆那么高，应该不止十个，从兜里掏出通行证，学着别人的样子将他放在仪器上，滴滴一声门禁就打开了，好东西啊，

　　给罗一丁打电话，自己来的太早，他还没到，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目前没有几个人，是几个保洁阿姨在干活，无聊的等了20多分钟，人陆续的多了起来，罗一丁大步的跑过来，带着言朗挤上了电梯，大家都很有礼貌的互相点头，21楼，电梯停下，

　　“我带你去人事报道”，就看见罗一丁和人事经理说了几句话，人事经理带着言朗到她的工位，也不知道罗一丁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