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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电话里,一个严肃的声音,正在向何袅袅取证:“请问,二零一七年六月十六号,您是否向城南区派出所报过案?”

      何袅袅郑重地回答:“是的,当时有人骚扰我的朋友,并企图强行入室。作为警察,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是我抓他去的城南区派出所,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对方在沉吟,过了一会儿才坦率回答:“他杀了人。”

      “什么?”何袅袅的后背上,忽然密密麻麻地出了一片冷汗,“据我所知,他有纵火前科,之前也有人报过案。”

      “是的,如果您现在方便,可不可以过来一趟?”
      “没问题。”
      何袅袅握着手机,愣怔了片刻,抓起背包就冲出了餐厅。

      耿余知也莫名其妙地追出去,拦下了正在叫出租车的何袅袅。

      “坐我的车吧!”
      “徽A00001?”何袅袅还记得他那个骚包的车牌号。
      耿余知笑了:“不,这辆车很低调,你等我,马上就来。”
      他走得很快,丝毫不见慌手慌脚。

      何袅袅站在原地,逐渐皱起了眉头:从外表上看,盛采萱的前邻居,十足十是个酒鬼。中年离异子女不亲,连工作都丢了,没有生活来源还越来越能喝,空巢老人本来是应该被同情的,可随着他酒精中毒程度的日益加深,老头子连精神都出了问题,说话囫囵不清,无法与人正常沟通,最后的结果是反人类反社会。这也符合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杀人,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何袅袅?上车!”一辆高底盘全黑色的SUV停在了面前,这也叫低调?以他的性格,竟然会喜欢这么狂野的车?

      何袅袅怀疑地指了指SUV:“这是你的车?”
      “在我名下,”耿余知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比了个V字,“怎么样?我知道你要去办正事,特意挑了这辆车,给你壮声势!”

      好嘛,何袅袅噗地笑了出来,这个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去打架的吧?还壮声势?
      她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一步就跨了上去。

      耿余知还伸着手等着拽她上来,一见这情形,顿时有些愣了:一般女生上这种车都比较吃力,原因是SUV的底盘很高,女人们总是喜欢穿那些足以成为拖累、会夹在门缝里的大摆裙,或是那种又窄又紧步子大了就会走光的短裙短裤,非常的不方便。车门边虽然装了拉手,女人们却经常视而不见,她们娇娇弱弱地伸出手,等着别人拉她们上去,坐下之前,还要矜持地扯一把裙裤下摆,扭出腰线?既然这样,干嘛要穿得那么短呢?

      何袅袅的动作不止利落,还透着一股子潇洒和帅气。

      耿余知欣赏地瞅了她一会,发动车子,驶离了餐厅正门。

      坐在一边的何袅袅,扭头瞧见了他的侧颜: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笑,难道是因为笑起来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高高的鼻子下面,嘴角也是弯弯的,还带着两只忽闪忽现的酒窝。

      何袅袅忽然问了一句:“你的车找回来了吗?”

      耿余知扭头瞧了她一眼,继续浅笑:“找回来了,谢谢你们。”
      “不是我的功劳。”何袅袅一点都不懂得居功自傲。

      SUV很快停在了城南区派出所的门口。

      两个人一起下车,何袅袅却走在了前面。她没有穿警服,白衬衫下摆塞进牛仔裤里,显得两条长腿纤细而笔直,高高扎起的马尾在背脊后面扫来扫去。

      “你好,我是横城市警察局的,我叫何袅袅,”她英姿飒爽,从包里取出证件,递给了值班民警,“我来了解一下四宜花园的案子。”
      耿余知跟在她身后,识趣地点了点头。

      带路的民警好好地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看来警局的水土,就是比他们派出所养人。

      案子不复杂,了解起来也比较容易:盛采萱搬出四宜花园之后,老男人就被放了回去,作为一个月有二十几天都蹲在派出所里的“惯犯”,他倒是一切如旧,喝醉了就招猫逗狗,既没有悔改之意,也没有变得更加恶劣,直到房东把房子租给了别人。

      新住户是一家三口,孩子还小,正在读幼儿园。两口子算是分工合作,一个全心全意赚钱养家,一个柴米油盐孩子老公,过了没几天,老男人照旧以收电费为由敲门要钱。家里有个小朋友,女的自然不敢随便开门,只说等丈夫回来再处理。晚上老男人又来敲门,丈夫拿了钱出去,刚打开门,就被一把西瓜刀刺进了胃部,现在人还住在医院里,没有脱离危险期。

      “剩下的女人和孩子没事吧?”

      “全吓傻了,老头子捅了人之后才有些清醒,立马跑了。”

      摊上这档子事,没有人会不害怕,尤其是一位家庭妇女。

      “没有收入,还要照顾病人,孩子又那么小,”何袅袅坐上车了还在生气:“怪不得老百姓要问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人就该被强制隔离!关进戒酒中心去戒酒!”

      耿余知低叹:“消消气,你也知道的,警察不是先知。强制隔离你们没有权限,送去戒酒也需要钱。”

      何袅袅明白,去他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当警察,就更要守法。一想到这个,那股子无计可施的挫败感,又涌上了心头。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闷闷地问了一声。
      耿余知苦笑,却还是回答她:“你先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才可以送你过去。”
      何袅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

      老头子没逃远,也藏不了几天,很快就归案了。

      盛采萱知道这事之后,唏嘘了好几天,时不时就说何袅袅是她的救命恩人,说要不是她及时带着自己离开,说不定她就死在那儿了,连公道都讨不回来。

      于是,林泽雅女士再打电话来的时候,盛采萱就冲在前面,主动地替她挡了枪。这还不算,她在电话里,热情洋溢又声情并茂地、将何袅袅夸成了一朵花,什么当仁不让啊,当机立断啊,拥有使命感啊,女中豪杰之类的。

      总之!何袅袅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烟火味。白白胖胖的早餐包,躺在冒着水蒸气的竹屉里,散发着暖软的麦香。何袅袅买了两个酸菜豆腐包,边吃边往警局方向走,刚刚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就看到了一个健硕的身影,那是她的顶头上司,刑警一分队的队长闫修德。
      他是位魁梧的大叔,古铜色肌肤,案件预警器似的络腮胡子,经常像雨后春笋般迅速地长成一片茂林。他的眼睛不大,但是精光四射,一旦盯住谁,就有种“我正在靠近”似的威胁意味。

      而何袅袅是那种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她看到闫修德眯起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不但不回避,还坦荡荡地看了过去:“队长早。”

      “呵,”闫修德从鼻子眼儿里喷出一个冷笑,“你,今天跟其他人一起出警?”
      “是!”何袅袅瞬间拔得更直了。

      闫修德顿了一下,扭身就往办公室走。
      何袅袅绷住脸,在原地按捺了几秒钟,颠颠地追了上去。

      这次的案件发生在顾北区的一栋公寓楼里。

      房间似乎整个儿被人翻过,椅子倒地,东西乱丢,就连客厅照片墙上的照片也是乱七八糟的。卧室里面的小物件被人丢了一地,床头柜里除了身份证之类的东西,还有个空空如也的首饰盒。死去的女子仰躺在床边的地板上,半张着嘴。

      法医正在初检尸体,警员们分头寻找着线索,何袅袅站在尸体边上有些发愣,这个场面,尖锐地刺着她的心。被害人的嘴唇发青,空洞的眼睛侧对着窗户外面。何袅袅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没有什么特别的,从这个角度望去,对面的建筑顶上,有一根高高的烟囱似的水塔,有人坐在那下面静静地抽着一根烟。

      “报告!这里发现指纹!”何袅袅用自己带着手套的手,在那个指纹上面,远远地比对了一下,“看大小和形状,应该是被害人的。”

      “你怎么知道?”闫修德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没有经过科学的验证,不可以先入为主,盲目的下结论!”

      “是!队长!”何袅袅立刻服软。
      窗户外面,水塔下那个抽烟的人已经不见了。

      “看过命案现场吗?”闫修德一面瞧着人做指纹取样,一面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何袅袅轻咬下唇,答了俩字:“看过。”

      五岁的时候,就在幼儿园附近——不是她不害怕,只是,害怕有什么用呢?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连忙离开窗边走向床头。尸体已经被带走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滩血迹和一个扭曲的轮廓。

      何袅袅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取出微型手电,趴在了地上。床底下有一层薄薄的灰,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住在这里的人恐怕很少挪动家具,细细的灰尘下面,有一张薄薄的纸片。

      她站起来,用力地推动箱体床。这是那种老式家具,实木制作,相当得沉重。

      闫修德看了她一会,帮忙一起推——空出的地板上,两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去的硬币旁,躺着一张薄薄的明信片似的东西。

      何袅袅将它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

      “是照片,”她对着窗外的景色比了比,很肯定地确认道,“是这里。”

      闫修德伸手将照片取了过来,顺手甩了甩,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皱起了眉头,“应该是打印社里用的那种相片纸,被害人的手机一直都没有找到,会不会入室抢劫杀人,是凶手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觉得有可能,”何袅袅盯着那张照片,“看不出来有什么美感,只是一栋建筑,就在被害人的窗外,天天都可以看到的景象,为什么要拍下来又洗出来呢?除非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照片是被害人有意放在床底下藏起来的?”

      “还不好说,先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闫修德将照片还给她,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出了命案,这套公寓肯定是要被封起来的。

      初步调查之后,大家便凑在一起讨论案情。

      王一诺摸着他寸草不生的下巴,叨咕了一句:“没有撬锁的痕迹,凶手是怎么进去的?难道是熟人作案?”
      陈建清也在琢磨:“没有脚印和指纹,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呢?”
      “报案人的也没有?”何袅袅愕然,“他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据说,他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年龄最小的魏翔回答。

      何袅袅愣了一下,问队长:“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吗?”

      “必须要看尸检,”闫修德沉声道,“应该是过了四十八个小时,尸僵已经消失,死者的身体很柔软。报案人于今天凌晨四点三十五分到达横城西客站,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吃了早餐,不到五点就到了公交车站,因为太早,他玩了会手机,微博上显示的最新登录时间是五点零九分。然后,他搭乘一路车回家,因为睡过头,又下车重新等车往回坐了两站,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算上徒步行走,他到达公寓的时间应该是七点零五分到七点一刻之间,而他的报案时间,整整迟了半个多小时。”

      “便利店应该有视频录像吧?按理说,凶手不可能抹掉报案人的痕迹,为什么连他们正常的生活痕迹都没有留下?一般人看到出事了,应该会立刻报警吧?有没有邻居听到惊叫声?就算警察在他们家楼下,赶去现场也需要时间,这么一算,报案人独自待在房里至少有一个多小时,他不害怕吗?想想看,卧室里还躺着一具女尸呢,”何袅袅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换成其他人,煎熬了那么久,还有可能条理清晰、把玩手机之类的细节都讲清楚吗?”

      魏翔忽然打了个冷战。

      李明辉皱着眉头接了句嘴:“便利店的视频我们已经看过了,陈政没有说谎,他手上不止有火车票的票根,还有公交车的报销凭证。”

      “那不是更可疑了吗?”
      闫修德瞬间盯住了何袅袅:“什么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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