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十一豆

7、狭路

　　“对不起！”撞人后湘怡本能地道歉。
　　她撞得脑袋发懵，暗自庆幸鞋跟不高，不然铁定摔得很惨。只是她的小庆幸在她看清来人之后烟消云散。对面站着的正是林风清。
　　上次在A大一瞥之后她再没见过他，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但宁湘怡早就有过心理素质，毕竟在H市的富豪圈子里混，她不可能不和林风清打交道。
　　马上她已神色如常，公式化地问好：“林总，幸会。”
　　林风清看着那只多出来的手，白皙、纤瘦、骨节分明，似乎比当初跟瘦了些。再相逢，居然就剩下公式化地握手问好了。
　　他没有伸手，宁湘怡想他大概是不屑，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悠然转身，迈步离去。

　　——
　　宴会采取自助餐的形势，数十米长的餐台铺着白色桌布镶着金色桌布，鲜花点缀其间。造型别致的餐盘里放着精致的餐点，堪称艺术，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更加诱人。吧台处还有从国外请来的调酒师，正在开始他们精彩的表演。
　　不过吃的虽多，却没有太多宁湘怡能吃的，她最后只拿了些栗子糕。她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对面几个女人在谈论：“今天那个穿西装的女人是谁啊？”这样的场合女人们都是穿着华美礼服各种斗艳，而她一身另类的装扮反而搏尽了眼球。
　　“叫宁湘怡，宁家的大小姐，陈京华的孙女。”
　　女人之间总免不了会八卦和互相比较，宁湘怡不以为然，却听见那女人又说：“我听说她是林风清的前女友。”她停住了脚步，因为鲜花和高高的蛋糕架遮挡，二人并未留意到这边。“我还听说，她以前和林风清同居过，甚至堕过胎......”
　　“真的啊！”一起的女伴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传入了宁湘怡的耳朵。

　　而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二人尖叫不已，场面一片狼藉。酒杯搭起来的香槟塔不知怎么倒了，酒水泼了二人一身不说，玻璃碎渣撒了一地。
　　两位美女精挑细选的礼服瞬间被毁了，此刻也顾不上淑女和优雅，叫苦不迭。陈京华也刚好走过来，鞋子上也溅上了酒水，但她只是往边上站了站，一脸淡定。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会场的负责人和两位美女的男伴。
　　就在他们赶到之际，陈京华突然开了口：“小姑娘，眼睛是用来看的，不能只拿来当摆设。”来人本能地以为是自己的女伴撞到了陈京华，连连道歉。两位美女也觉察到了碰到了什么，但更像那人撞的，但见自己的男人对陈京华都恭敬有加，虽心有不甘，也都道了歉。
　　陈京华大度道：“没关系，一双鞋而已，我是不会计较的。湘怡，走，陪奶奶休息会。”随后便领着湘怡走了，留下两位美女的脸苦成了苦瓜。

　　陈京华带着宁湘怡去了楼上的休息室，房间里就祖孙而来，她也不避讳，直言道：“有些人就是爱滥嚼舌根，欠教训”。这一句话无疑印证了宁湘怡的猜想，陈京华是故意在为她出气。
　　“奶奶，我让人给你送双鞋吧。”陈京华在沙发上坐下，宁湘怡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一双鞋而已。”陈京华不甚在意，她拉过宁湘怡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一脸慈祥地看着她。“我的湘怡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就是太瘦了，该多吃点。”
　　陈京华知道孙女的喜好，让侍者送了几盅汤和一份鱼片粥过来。
　　宁湘怡接过一盅野鸽子汤，小口地喝起来。肉已经炖了很久，强劲的肌肉已经软化，鲜香滋味都溶在了这汤里。
　　吃多了西餐，还是中华美食好。
　　“喜欢吗？喜欢的话奶奶这份也给你。”因为是野味，所以是限量的，每人也就是一份。
　　“不用了，奶奶你自己吃吧。”宁湘怡现在整个胃肠功能差得很，因此每天吃最多的都是些汤汤水水的东西，甚至这些也不能吃太多。

　　“这样的场合免不了逢场作戏，会累一些，也许你会不喜欢，但以后你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交际是必须的。
　　“陈刚，四季生物技术公司的老总，你肯定听过他的名字。他为人正直，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但也因为太守原则，有时候过于固执，太守着老的一套......”
　　“李天明，泰坦能源的老总......”
　　宁湘怡这次回来试图在H市建设全新理念的私家医院，难免会和某些行业的人打交道，陈京华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她。
　　“你有自己的想法，想创造自己的一番事业，奶奶真为你高兴。只是啊，女人打拼的这条路，确实很辛苦，奶奶也不想你太累。”若是前些年，宁湘怡要创业，陈京华绝对大力支持，只是这几年年纪大了，看开了些，也就不那么激进了。

　　“这些个孙子孙女里，我最疼你，因为每每看到你，我总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果敢坚毅，有着不服输的一股韧劲。咱家的孩子各个都聪明，但你两个堂弟，很有想法，但多少浮躁了些；湘琴心思细腻，但有时候由于细腻眼光过于狭隘了；至于你妹妹，则太过软弱了些。所以这些人里，奶奶最看好的就是你。”
　　“所以，你要创业，奶奶很高兴。但是这条路，奶奶自己走过，知道有多难，所以也并不想你太辛苦。”当年，她一个人远走珠三角，到当时还是小渔村的深圳打拼。一个女人，言语不通，加上当时许多地区思想传统，民风未开化，她所经历的艰辛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爸爸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谢谢奶奶。不过奶奶，你也别在外面说招赘什么的，免得其他人有想法。”宁湘怡说得委婉，但一时就是害怕兄弟姐妹为了财产而撕破脸的局面发生。
　　“你放心，奶奶有分寸。其实你知道吗？奶奶这一辈子最骄傲的是什么？不是打拼下了一份怎么样的事业，创造了多少财富，而是有一个和睦的家，同甘苦，共患难，一家人始终一条心。如果有为了利益而破坏家族团结的，一律从族谱除名。”宁家祖训，凡试图分裂宁家和更改国籍者，一律从宁家族谱中除名，丧失继承权。

　　“可是......”宁湘怡依旧担心当利益的天平倾斜地太明显时，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陈京华也知道她的担忧所在，拍拍她的手背：“孩子，你放心好了，奶奶想过的，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相信我的湘怡也会把一切都做得很好的。”她已经立好了遗嘱，把一切后路都想好了。
　　“可是奶奶，你不会担心我毁掉你多年的心血吗？”
　　“不会，我的孙女那么优秀，她不会让我失望的。而且就算失败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大不了重头再来。”陈京华出生于一个富贵家庭，年少时过着优渥的生活，但由于时局动荡，中年也曾食不果腹，到老年才又创出一番事业，起起落落，她早已看透。
　　“因为你有梦想，奶奶相信自己的资金在你这里能创造最大的价值。我是个商人，无非是商品买来卖去赚取差价，我挣了很多钱，但我并没有给社会带来巨大的财富。而你，你最终目标是发展科技产业改变社会生活，你的理想将创造巨大的价值。”陈京华看得通透。“好好干，孩子。”
　　“会的。”宁湘怡咬咬唇，眼中泪光隐隐，颇受震动。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举步维艰时回头，身后还有人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接下去城西那块土地的招标项目就要开始了，我让你叔叔已经去看了，他是做建筑行业的，更了解个中规则。相关该打点的奶奶会打点，但是策划书你要准备起来了。到时候要拿不出一份像样的策划书，奶奶可不会给你投资。”
　　“好。”

　　——
　　来这种商业集会，为的就是认识更多的人，为彼此间的商业往来连线铺路。宁湘怡也不能总躲着，也端着高脚杯，拿着红酒四处走动。
　　大厅里奏起《蓝色多瑙河》的音乐，男男女女滑入舞池，翩然起舞。湘婷和厉行也在其中，俊男靓女，随着音乐缓缓移动，凝视彼此的双眼里溢满了爱意。
　　美好的画面，宁湘怡举杯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只是随后，宁湘怡却觉得刺眼。
　　林风清也在其中，环抱着的女子真是那天在商场里看见的那位美女——叶依然。
　　那一抹妖艳的的红，似飘忽的云彩，让宁湘怡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似火的傍晚。
　　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双目放空。
　　“宁老师！”有人叫她，她本能地回头，但不是林风清。

　　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明明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宁湘怡微微蹙眉。
　　看着她努力回想的样子，对方先开了口：“宁老师，庄晨辉，你还记得吗？你那时说我学习方法有问题，把数理化连带语文英语都洗脑了一边。”
　　听到后半句，宁湘怡恍然大悟，庄晨辉就是那时她当家教带的学生。一开始她觉得简直烂泥扶不上墙，气得跳脚。林风清那时还老劝她教不会就别教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戏称她宁老师。
　　当日的顽皮少年，现在已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若不是他主动打招呼，宁湘怡真是认不出来。
　　“我跟老板过来参加聚会，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宁老师，你现再依旧是我心里的传奇。”上次A大的讲座他也去了，只可惜，没能说上话。
　　“传奇不敢当。”只怕当别人知道她背后的故事，会笑她是个奇葩吧。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像老朋友般，曾经的一些小插曲都已被时光掩埋。

　　今天见了不少人，也喝了不少酒，宁湘怡头脑发胀，一个人坐在楼顶花园，遥看着夜空。在这里，没有了高楼的遮挡，头顶天空很是开阔。
　　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天际，下方是远山依稀的轮廓，越过城市霓虹的灯火，映入眼帘。
　　她靠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一个人轻声吟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宁小姐真是好雅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他来了，宁湘怡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慵懒地坐着。
　　林风清在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看他。这样的冷漠，让他心生不快。
　　“宁老师可真是厉害，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林风清也认出了庄晨辉，他还记得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还偷偷给宁湘怡写过情书，被他截获。
　　宁湘怡听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道：“林总还真是精力充沛，掌管着偌大的泰和竟还有时间管我这等闲人的闲事，佩服佩服。”宁湘怡不是个会挑事的人，但别人蹬鼻子上脸，她绝对会反击。“而且，林总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还请自重，我可不想落个第三者的罪名。”

　　楼顶风大，她感觉到了些许凉意，紧了紧外套，起身便要下楼。
　　林风清见她要离开，霍然起身，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刚见面就要走，宁家就是这么待人的吗？”
　　“一见面就语出讥诮，林家的家风就是这样的吗？”
　　“你！”
　　宁湘怡要走，林风清却不会这么放过她。
　　“不许走。”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