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哪里逃》逸竹

5、交心

　　“老爷。”
　　一个眼神就知道妻子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查不到。眼下咱们要想下女儿的婚事。”
　　“是啊，老爷，现在女儿的婚事要赶紧安排了。怡儿是断不能进那些商贾贵胄的门的，只能考虑较远的寒门才俊，还要考虑其家庭、性情。”
　　“你舍得让怡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舍不得也要舍得啊，毕竟那里谁都不认识怡儿，安全些，就是担心有才情的男儿，虽是寒门也不肯娶怡儿。”
　　杨老爷脸色一凛：“那就不让他知道，想办法解决。”
　　杨夫人看了丈夫一眼：“老爷的意思是说……”想了一下，也坚定地点了点头：“为了怡儿的幸福，也只能这么做了。”
　　杨怡现在则在和杨妈妈、云兰、云芙开辩论会，而且是她们三人和她一人辩论，看着她们三人不把她连头、手都包严实就誓不罢休的模样，瞪大了眼睛，无论她如何舌灿莲花，她们三人，哦不，云芙不能开口，她们二人都是老爷夫人吩咐的，我们都是为小姐好，大有老爷夫人的话就是圣旨的意思。她大怒：“你们，你们，你们要气死我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刘妈妈一看，急忙帮忙顺气：“小姐啊！不舒服就在屋里呆着吧。反正你平时也都是一两个月都不出这房门一步，何必今天就非要出去呢？”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是给你们气的！”天哪！虽说自己宅，能一个星期不出家门，但是要让她一个月不出房门，会死人的，闷死的！这原主都不出门动动，哪有活力，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死翘翘了。“就是闷太久才要出去，你们说哪个人，哪株植物不用阳光滋养，说不定出去走动走动，人也有活力了，身体也更好了。”
　　“好好好，小姐想出去，咱就出去。衣服穿严实了咱就出去。”
　　杨怡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妈妈：“妈妈，你说我穿得这么严实出去跟躲在这房间里有差别吗，把我闷出病，要是更虚弱怎么办。我也没说不穿厚实，只要穿得温暖就好。”
　　刘妈妈三人被杨怡刚刚的眼神吓到了，她们从没见过小姐这么严厉，刚刚那样子颇有老爷的架势，上位者的气势，这是她们熟悉的小姐吗？看着有些陌生呢。小姐以前一直温吞柔软的性子，不会大声说话，虽说她们仨是奴婢，可是小姐待她们如长者、如姐妹，从未给过一个眼神、说过一句重话，可是这样的小姐……她，是不喜她们了吗？是了，小姐长大了，因了那种事，一夜长大了，虽然这几天都能感受到小姐的变化，可没有这么明显、让人无法忽视的时候。小姐有主见了，学会维护自己的心意了，学会自我保护了，不会让人拿捏，她们也不能随意给小姐做主了。虽然小姐一直对她们好，但她们始终是奴婢，可以提建议，但不能拿主意，主始终是主，奴依旧是奴，要尽到本分。小姐这样的变化让她们开心——更强大了，却又让她们失落——小姐没那么依赖她们了。但是她们现在必须紧跟小姐的脚步，不能失了她的信任。
　　杨怡看着眼前三人齐齐发愣的模样，想着是吓到她们了，要是知道她们在心里已经绕了这么多个弯，估计要大笑三声：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灵魂，怎么可能让别人给她做主，要知道她是非常自我的人。她柔下声音：“好了，陪我出去吧。”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无奈道：“你们要是不出去就算了，我自己走走。”
　　三人这才赶紧跟上：“小姐，等等奴婢们。”
　　“我太久没出来了，你们一路边走边给我讲讲这府上的情况吧。”
　　“是，小姐。”
　　一路上杨怡发挥其幽默特长，与三人一边走一边聊。其实杨怡是想趁这次出门了解下杨府结构，免得以后穿帮。二则化解下刚刚的尴尬气氛，给她们个台阶下，以免她们心生芥蒂，毕竟是身边人，要忠心才好，最了解自己的敌人最容易伤人，对一直信奉“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和不会算计的自己来说肯定不能让她们离了心。
　　三人虽然疑惑小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好玩，也很开心能和小姐这么聊天，这样看来，小姐是没有恼她们的，她们也就放开了，四人聊地不亦乐乎，一路欢笑嬉闹声连连。府里的人平时很少见到小姐，见到她都恭恭敬敬地行礼，见她大大方方地和大家打招呼，时不时说笑一下，都觉得小姐更可爱了，更有生气了，不像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大家觉得干活更有力气了，整个杨府生机勃勃。
　　杨怡一路上也对整个杨府有了大致了解。即使是下人，但在杨府里，杨父杨母都不会瞧不起他们，让他们以“我”自称。虽说杨府富足，但是并不大，自己的瑟竹院最藏里，也是风景最好的，有一小片自己最喜欢的小竹林，还有一个荷花池，池上横着九曲桥，一直通到一个亭子，曰“幽荷亭”。据云兰说，夏天原主最喜泛舟赏荷，在亭内吃荷——即用荷花、荷叶、莲子、莲藕做成的各式茶点、餐点。往正院走会经过厨房，分大厨房和小厨房，小厨房负责主子院子的饮食，大厨房则负责全府下人的，煮大锅饭，不同级别的下人吃食稍微菜式有点区别。但原主一直离不开刘妈妈和云兰、云芙，所以她们三人一般是跟原主同食，只是不同桌，而且一般是原主吃剩的。杨怡听到这，不由撇撇嘴，以后直接和爹娘一起吃好了。她们三人一起吃个三菜一汤，有菜有肉，好过让人家吃自己的口水。
　　正院是父母的秀松院，父亲爱松，加了母亲的名，可见父母的恩爱。院子里立着十来棵青松数棵梅树和好几十盆栽，父亲钟爱青松，母亲喜花，刚柔并济，倒也搭配得宜，赏心悦目。至于其它地方，呃，除了客院，其它的不甚重要，也没记得。其实作为资深路痴，能记得这些已经不错了，虽然顾着看美景，忘记怎么来秀松院的，但多走几次，总会记得的。好在有导游，倒也不怕。
　　走到秀松院，就见管家迎了上来：“哎哟，小姐今天看着气色真好，更美几分了，老爷夫人在房里就听到小姐风铃般的笑声，心下欢喜，让我来请小姐进去。”
　　“杨伯也打趣怡儿，今天天气温暖，出来走走，浑身舒畅，感觉病气又走了几丝。以后怡儿也多多出来走走，想必也能像杨伯一样健朗，健步如飞。”
　　“我哪能跟小姐比，小姐莫拿老头说笑。”摆摆手，但是笑容更大了几分。
　　“杨伯可是看着怡儿从小长大的长辈，切莫这样说！不然怡儿会以为杨伯不喜怡儿了，可是会恼的！”说着嘟起了嘴，一脸赌气的模样。
　　“小姐莫恼，小姐莫恼！这么善良、美丽、有情义的小姐，杨伯怎么可能不喜！”
　　“杨伯也打趣我，我还是找爹娘去。”
　　“小姐是想老爷夫人了。我去准备茶水。”
　　“杨伯，我要喝大红袍。”
　　“小姐换口味了？”
　　“是啊，心情不错，换换其它的。”
　　“好，小姐。老爷今天还带了小姐最爱的莲子酥呢！”
　　“那太好了！”说完像只蝴蝶一样扑进房里爹爹的怀里：“爹爹最好了！”
　　“你这孩子，都十六了还这么孩子气。” 杨夫人嘴上嫌弃，充满笑意的眉眼全是宠溺。
　　“我不管，在爹爹娘亲这里，我永远是孩子。”
　　杨父摸摸她的头，赞同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不管你多大，就算以后也做了娘，对爹娘来说，你永远是孩子，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在怡儿心里，你们也永远是怡儿最爱的爹娘。”
　　杨母笑道：“你这丫头，今天嘴抹了蜜啦。”
　　“怡儿只是觉得，心里的爱要及时说出来，万一以后想说又没机会说那得多遗憾啊。”杨怡想到异世父母有感而发。
　　杨父杨母对视一眼，想到刚刚女儿婚事的问题，如果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以后就没多少机会见面了。
　　杨怡突然想到一个这几天一直忽略了的严重的问题：“爹爹，那个贼人找到了吗？”
　　两人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小心地看了她的脸色，除了愤怒没什么其它的情绪。杨父知道这事也不可能一直回避，她始终得面对，就咬咬牙说了：“爹爹这边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爹爹不用太担心，那贼人武功高强，又是夜半三更，没有人看到也是预料中的，就等着看那人会不会再找上门来，到底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古代没有摄像头什么的，作息也都偏早，一般不会有人在那个时候外出，所以没有证人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两人疑惑女儿思路清晰，理智分析，完全不似平时柔弱，遇事慌张失措的样子。
　　杨怡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就把心里话也说出来：“爹娘是不是疑惑女儿没那么柔弱了。因为女儿知道，只有女儿自己强大，才能自保，关键时刻能靠的只有自己，不是时刻都有人在身边可以让自己依赖的。”
　　百感交集，两人出口的只有：“女儿长大了。”欣慰却不欣喜，如果女儿能一直不经历伤痛，平安幸福，该有多好，但是也知道，是人都要长大，付出的代价就是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