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雾迷藏》三水与澈

26、第 25 章

　　周三下午物理竞赛课的自由讨论时间。
　　程璐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上课，徐子竞哀叹着继续活在他们的冷氛围中自己可能会自杀也就没有来了，于是就只剩下江木川和沈知乔，在其他小组热火朝天的包裹氛围之中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闹中取静一潭死水。
　　沈知乔在深思熟虑了两天之后已经决定先暂时性地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瞄了一眼江木川面无表情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许起繁的事，有进展了吗？”
　　听到许起繁这个名字，江木川停下了笔，他有点诧异地看向沈知乔，但是很快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徐子竞和你说的吧。”
　　“这不重要，”沈知乔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之前说他是被冤枉的，是老师的原因，还是学生？”
　　江木川没有给出回答，他把目光从沈知乔身上移开，似乎是在犹豫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沈知乔。
　　“你可以相信我。”
　　江木川的嘴唇动了动，抬头对上了女生诚恳的眼神，还是慢慢地开了口：“有个男生主动供出了起繁是幕后的策划者，但是除了他的一面之词也找不出什么直接性的证据，教导主任想赶紧了事给学校一个交代，可是年级主任坚持要彻查到底，起繁是他非常看重的尖子生，大概他也是不相信的吧。”
　　沈知乔的心里松了口气，老师那边如果还是坚持彻查，那情况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不过如果事情再拖下去，难以保证校方不会为了舆论风波牺牲掉许起繁。
　　“我昨天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江木川的眼睛一亮：“什么事。”
　　“数学考试后半段，我们考场有一个女生从卫生间回来，开门的时候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我被她吓了一跳，抬头正好和她对视了，她显得很慌乱，急急忙忙地就回到座位了。后来我被叫去年级办公室，正好碰见年级主任在问她什么，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说话磕磕绊绊的，我以为她是被抓到作弊的证据了，但后来试卷调查的时候她的试卷是没问题的。”
　　江木川的眉头微皱，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你觉得她在说谎。”
　　沈知乔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她和考试作弊这件事应该是没有关系，但我总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
　　“她是谁？”
　　“高二8班，王嘉瑜。”
　　江木川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书包：“谢谢你了，我现在去找她问一下。”
　　“等一下，”沈知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江木川的书包，“你这样突然跑过去问她能问出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个女生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不说出来可能是担心惹祸上身，你这样直接跑过去问她，不是给她造成困扰吗？”
　　“那怎么办？”
　　沈知乔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毕竟我没有你那么有辨识度。”

　　第二天中午，王嘉瑜吃过午饭就来到了手绘社的社团活动室。
　　午休时间1号楼里静悄悄的，王嘉瑜坐在画板前，望着画布上桔红色的木棉树发起了呆。
　　原本定于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社团文化展因为考试作弊的风波暂停了，新的时间还没有定，恐怕在事件结束之前都会被无限延期，原本要在此次展出的绘画作品已经在活动室里存放了两个多星期。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嘉瑜，第一次受到社长的青睐，被委以协助社长组织社团作品展的重任，大家努力了好几天的成果还来不及展出就被搁浅了，怎么想都还是很泄气。
　　低头看了眼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今天上午，一个叫沈知乔的女生找到了自己，询问关于社团文化展的时间，女生看上去对绘画非常感兴趣，听到时间定不下来，请求自己能不能先带她过来看一下手绘社的作品。
　　这个不是王嘉瑜一个人能决定的，在征求过社长同意之后，才答应了沈知乔在中午时间带她过来看。

　　教室门被轻轻拉开，王嘉瑜回过神来，先是看到沈知乔走了进来，然后是江木川。
　　事先没说过江木川也会过来，王嘉瑜慢了一拍，紧接着马上站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开口打招呼。
　　沈知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欺骗别人确实是很不厚道，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实在是非常抱歉，其实今天约你过来是有另一件事情，”沈知乔回头看了一眼江木川，“他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王嘉瑜看了一眼江木川，声音里夹杂着不确定：“找我吗？”
　　江木川走到女生跟前直接开口问道：“期中考试作弊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嘉瑜显然是没想到江木川会问这件事，条件反射地避开江木川凌厉的目光低下了头，局促不安地绞动着手指。
　　女生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江木川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校服外套被人拉了一下，一回头正好对上沈知乔凶巴巴的眼神。
　　江木川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沈知乔把他拉到一边去，双手轻轻地搭在王嘉瑜的肩上，女生非常明显地抖了一下。
　　沈知乔轻轻地拍了拍王嘉瑜的肩膀安慰到：“你放心，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只是江木川的朋友不小心被卷进去了，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他只是有些着急，没有别的恶意。”
　　王嘉瑜抬头看了一眼沈知乔，又偷偷瞄了一眼江木川，还来不及被女生柔和的表情安慰到又被男生的面无表情吓得再次低了头。
　　沈知乔毫不客气地回头瞪了江木川一眼，男生接收到了女生眼里传来的警告讯息，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
　　沈知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让你牵扯进来，但现在情况有点糟糕，如果再查不出来，那个无辜的同学可能就要被退学了，到时候被记进档案，他以后考大学都会有影响的。”
　　“真的会这么严重吗？”王嘉瑜不安地问道。
　　沈知乔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顾虑，不管你今天会不会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保密的，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帮到我们。”
　　沈知乔轻轻地握住了王嘉瑜因为过分紧张而纠结在一起的手指，非常诚恳地注视着女生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王嘉瑜在一瞬间愣了神。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一直以来王嘉瑜都很清楚，因为自己软弱的性格，或多或少地给自己带来不便，或者是明知道可以帮助到别人却始终踏不出那一步，总是在犹豫不决之间错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然后慢慢地把自己定义成不被需要的人。
　　就像这次的社团文化展，如果不是社长主动找过来，自己是不可能主动要求去帮忙的，有想要尝试的心，却一直都缺少举手的勇气。
　　但是这一次，望着沈知乔真切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王嘉瑜真的很想要答应她，起码，至少要有一次，自己能够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后悔当中，把自己埋进更深的土壤里。

　　“我知道是谁。”在沉默了半分钟之后，王嘉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