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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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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花树重重的芳林中,空气里都夹带着浓郁的花香,华舞一袭青衣穿过层层叠叠紫色的花瀑来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眼前枝繁叶茂、枝干粗壮的梧桐树,跟当初她离开天界时的小树苗完全是两个样子,若不是芳林里只有这么一棵梧桐树她还真认不出这是她种的那棵梧桐。华舞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就像是出了趟门回来发现自己原本牙牙学语的孩子一下子就长成了个壮汉,变扭得很,感慨得很。
华舞定定地看着梧桐树,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梵歌的声音,“萝萝,你既然答应留在天宫小住就代表你消气了吧。”华舞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面前的梧桐树道:“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梵歌走至华舞的身旁站着,同样看着眼前的梧桐,眼底露出些许怀念“这棵梧桐还是我过生辰时你为我种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华舞语气微微有些生硬。
梵歌缓缓念道:“种得梧桐树,引凤凰以栖之。”
忽的吹来一阵风引得树上的梧桐叶像一只只蹁跹的蝴蝶落下,将华舞的记忆带回到在天宫时的日子……
那时神魔大战终结,天帝与众多神仙战死其中包括梵歌的双亲,天帝的长子长媳,天帝一脉只剩下年幼的梵歌和还是枚蛋的梵烈,而从极渊之地赶来,一剑终止了战事斩杀了魔帝的华月女帝受众仙所托为新任的天帝梵歌为师,华舞为女帝的徒弟也被带到天宫。
在天宫的五千年间,每隔一段时间华月女帝则要耗费大量的神力帮助梵歌压制住附着在神魂之中因神魔大战战死的神魔死后的怨气与死气聚成的魇。经历双亲亡故,又时常受到魇的折磨的梵歌年纪虽小却很是坚强,但是那张白嫩好看的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华月女帝虽为师长,但到底没养过小孩,只是将华舞与梵歌两人放一起有个伴除了授业解惑之外几乎放养。
华舞性子跳脱、好胜心又十分强,虽同梵歌一起在华月女帝座下受学可是无论在术法上还是其他方面均是差了梵歌一点,这让华舞十分不甘,屡次找梵歌比试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输得那叫一个惨烈,为此华月女帝还曾私下找过梵歌让其放放水,谁知梵歌摇了摇头拒绝道:“若是萝萝赢了就不会再找我比试了,我要一直赢她,让她一直来找我。”
华月女帝面上不显,想到自家疯疯癫癫的徒弟,恐怕以后萝萝会被梵歌吃得死死的。
等梵歌走后,华舞鬼鬼祟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殿中只有华月后,便笑嘻嘻地凑到跟前扯了扯华月宽大的袖子,小声道:“师傅,师傅……”
华月一看华舞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有求于她,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行了,别叫了,萝萝你就直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被戳穿心思的华舞不好意思道:“师傅,我想要您那颗上古梧桐子。”
“你可真会挑东西要,上古梧桐树早已经灭绝,就只余我手里的这一颗梧桐子。”华月道。
“师傅,我保证等我把它种活之后开花结果,到时候一定还给您一大袋!”华舞边说还边比划,生怕华月拒绝。
“萝萝,这上古的梧桐子连为师都没有把握种得活,若是想将其种活不仅需要耗费仙力,还须得耐心,你可做得到?”华月微低着头看着华舞问道。
“做得到!”华舞保证道。
见此,华月没再多说什么,抬手划破虚空将上古梧桐子取来交给华舞,末了还添了句,“凤凰非梧桐不栖。”
听到华月打趣的话,华舞原本小心翼翼地捧着深绿色的梧桐子的双手不由得一颤,急忙解释道:“我,我种这上古梧桐才,才不是为了梵歌的生辰!”
“听萝萝这么一说,我为师现下才知道梵歌的生辰快到了,萝萝你说为师该送梵歌什么才好?”华月恍然道。
“只要是师傅送的都是好的,想来梵歌都会喜欢的,他若敢不喜欢我替您揍他!”华舞扬了扬拳头道,双眼却一直紧紧的黏在左手上的梧桐子,“那,师傅,我去种梧桐子了。”
“去吧。”华月挥挥袖子赶人。
“多谢师傅。”说完,华舞手里握着梧桐子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之后,华舞为了使上古梧桐子发芽,特地回了趟青要山,去后山葫芦套下方的无底深渊里的山洞取了一小瓶仙灵乳,看着变少的仙灵乳华舞不禁心疼得要命,要知道这仙灵乳数千万年才聚集了一小潭,当初她化形时就用了一大半,加上当初为师傅疗伤和救了梵歌一命分别都用了不少,如今越用越少,只剩下了一小碗仙灵乳。
大殿中,华舞与梵歌一左一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梵歌表面上端坐着摆弄桌面的棋子,但余光一直放在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华舞身上,要知道往常他一摆出棋盘,萝萝就会过来和他下好久的棋,梵歌等好久也没见华舞看过来,正欲开口问时华月女帝从身旁走过,手执一管漆黑的木箫敲了敲华舞的桌面,华舞立刻放下手中玉碗正襟危坐。
“今日,为师给你们讲讲权谋之术。”华月踱步道。
“师傅,您不是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为什么我们还要学权谋之术?”华舞问道。
“所以为师今日来讲权谋之术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另一点,有时候空有武力却不辅以智慧容易造人算计,有时候兵不血刃的解决麻烦比自己出手要高明得多,也不容易留下把柄。”
华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师傅是想让我闯祸也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是吗?”
“师傅相信你做的事都是有缘由的,算不上闯祸,就算你把天捅破了,为师也有能力补上。”华月笑得十分轻松自如,仿佛补个天就像补个衣服般简单。
“萝萝,就算你闯祸了,我也会一直护着你!”梵歌看着华舞,无比认真的说道。
“我才不用你护着,我自己就有能力解决。”华舞扬着下巴倨傲道。
萝萝跟他说话了,梵歌眼里渐渐染上了一丝笑意。
可是,华月女帝刚讲完课,梵歌还来不及问华舞手拿的是什么,华舞就跑得没影了,一连几日下学之后,华舞行踪都神神秘秘的,就算梵歌偷偷跟在身后也会被华舞甩掉,再见到时华舞衣服上每次都是沾着泥巴,连与他说话都不愿多说了。感到危机的梵歌在下次去大殿听华月女帝授课时特地抱了一颗乌黑圆润的蛋,被自家的大哥用来当做吸引华舞的工具,还没破壳的梵烈欲哭无泪。
梵歌身着白衣,怀里抱着颗乌黑的蛋特地显眼,在华舞旁边不着痕迹的晃来晃去,成功的引起了华舞的注意。“梵歌,你怎么抱了一颗又黑又丑的蛋,是仙兽蛋吗?”
“不是仙兽蛋,是我的弟弟!”梵歌解释道。
一向安静得像死蛋的梵烈,被说成又黑又丑之后,破天荒的抖了抖,感受到怀里的蛋在抖动,梵歌惊喜道,“小烈,他动了!”
听到梵歌的话,华舞好奇的戳了下黑蛋,结果黑蛋抖得更厉害了,差点没从梵歌怀里掉下来。
华舞故意嘲笑道:“这黑蛋又丑又怂,真的是你弟弟吗?”
闻言,黑蛋整个蛋身直接蹦了起来,吓得梵歌连忙接住死死地抱在怀里。“平常我把小烈放在天池泡着,他连动都不动。萝萝,你真厉害,居然能让小烈反应那么大。”
“我当然厉害啦,我不仅能让他有动静,还可以让他早早的出壳,这样你就不用带他去天池泡着了。”华舞提议道。
谁知梵歌摇头拒绝道:“师傅说,小烈因为早产和染上了魔气,至少要泡五千年天池水方能破壳,不能过早出壳有碍根基。”
“哦,那算了。”华舞道。
从殿外抱着一把古琴走进来的华月,一眼就看到了梵歌怀里格外显眼的黑蛋,打趣道,“梵歌,你终于舍得把小黑从天池抱出来透透风了?”
而被华月称为小黑的黑蛋此刻安安静静的窝在梵歌的怀里,全然没有之前被华舞嘲笑时那副激动的模样,识时务的很。
身为一枚蛋的梵烈在听华月女帝抚琴,时不时会兴奋地摇晃两下,好似能听得懂似的,惹得华舞坏心眼地挠了挠它,结果整颗蛋抖个不停差点没从桌子上滚下来。
华月坐在上方看了眼华舞的小动作,双手抚琴的动作停了下来,“萝萝,将为师方才弹得那段曲子自己弹一遍。”
华舞立刻收回挠黑蛋的手道了声“是”,转而专心地抚起面前的古琴,梵歌无奈地看着仿佛打了场胜战似的黑蛋得意地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待华月讲完课业离开后,梵歌连忙叫住起身欲走的华舞,“萝萝,你要去哪?”
华舞脚步不停,背对着梵歌摆摆手不欲多谈,“我有事要做。”
“你要做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梵歌急忙抱着黑蛋跟上。
“我不用你帮,你别跟着我。”说着,华舞看也没看梵歌就快步地走开了。
梵歌怀里抱着黑蛋一脸失落,想追又不敢追,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华舞越走越远的背影……
次日,梵歌呆愣地看着华舞拉着他的手,原本他以为萝萝不理他,失落了好久的心情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溢上心头的喜悦。
直到华舞拉着梵歌走进芳林,穿过紫色的瀑布般的花帘来到一片五色土前,华舞松开了梵歌的手,指着五色土里的一根两寸大的树苗对他道:“你看。”
那看起来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断的小树苗让梵歌感到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叫嚣的要里小树苗近些再近些,能让他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也就只有上古梧桐。
“种得梧桐树,引凤凰以栖之。梵歌,我把这上古梧桐种活了送与你做生辰礼物,你可满意?”华舞笑得一脸得意。
怪不得萝萝身上总粘着泥土,不愿与他多谈就是为了他的生辰,想到这里梵歌嘴角的笑愈发上扬,漆黑的双眸亮得惊人,“萝萝,我很欢喜!欢喜得不得了!”
华舞得意的笑道,“你喜欢就好,以后等这小树苗长成大树了,还可以截一段给你做把好琴。”
“萝萝送我的梧桐树我要好好照顾着,才不要什么琴,往后的生辰,萝萝都陪我过好不好。”难得见到梵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华舞十分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好啊!”
得到华舞的回答,梵歌的笑容越发灿烂,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看见第一次笑得如此高兴的梵歌,不知为何华舞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