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老昄

40、订婚

　　晚上，楚褚接到萧霆钧电话，通知他明天到启盛露个面。对于如此突然的要求，楚褚不免有些困惑，“董事长，会不会仓促了？”
　　“你的任命书前两天已经发下去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那些人啊，估计开始准备使坏了，要打个措手不及，宜早不宜晚。明天早上你先到我这里来，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我再跟你一块到公司走一趟。有我在，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
　　第二天7点半，楚褚就来到了萧霆钧家里。萧霆钧下楼，在餐桌前招呼楚褚坐下，吩咐王妈给多摆了副碗筷，笑呵呵低说道：“来的还挺早，还没吃饭吧，赶紧坐下吃点东西，可不能饿着肚子上阵杀敌。”
　　早上出门来不及吃早餐，开了会车，还确实饿得很。依言坐在萧霆钧旁边，楚褚夹起个大馒头，塞进嘴里，拌着咸菜和小米粥，吃得津津有味。
　　萧霆钧瞅着楚褚，打趣道：“吃不吃得惯？你们年轻人就喜欢那些西式玩意，要是不喜欢吃啊，让王妈给你做点别的，时间还早。”
　　楚褚摆手，一口气吃完整个馒头，才恢复了点体力，回道：“董事长，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这些就很不错。”
　　想着对方刚才的话，楚褚面上浮着浅浅的笑意，带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报个到而已，怎么到您嘴里，就变得格外凶险了！难道您公司里都是些洪水猛兽不成？”
　　慢悠悠吃着早饭，萧霆钧扫了眼楚褚，眼神意味深长，脸上没有半分轻松，沉声道：“有时候，人比洪水猛兽要可怕。虽然你的能力不错，我还是得提醒你，万事小心，不可大意！以后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自己多想想。有些人可以用，但还得防。你也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了，这些道理想必你也懂得，我就不啰嗦了。一句话，自己看着办。”
　　楚褚放下碗筷，接道：“您说的哪里话，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有不懂的肯定会向您请教。”
　　“我没工夫教你，忙着呢！天大的事，你也得自个解决。”萧霆钧干咳一声，从座位上起身，板着脸上了楼，停在台阶处幽幽说了句，“我信得过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楚褚跟萧霆钧一起到了启盛，刚进公司，门口的前台和保安看到萧霆钧有些惊讶，两人坐电梯到了顶楼会议室，时间很合适，例会刚开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萧霆钧指了指手边的位置，让楚褚坐下。
　　没有过多开场白，萧霆钧单刀直入地向在座的人介绍起楚褚，当着公司各部门负责人的面，重重拍了拍楚褚的肩膀，视线扫过所有人，朗声道：“公司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要是有人反对你，在背后对付你，别顾虑，只管按你的意思来处理。以后你就全权代表我，任何事都无需向我汇报。”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顷刻引起骚动，在场的人听出了萧霆钧话外的意思，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眼睛时不时偷瞟着坐在那里镇定自若的楚褚，显然无法平静接受如此突然的安排，但又不敢明着站起来表示反对，其中不乏愤愤不平之人。
　　在萧霆钧的示意下，楚褚起身，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会议照常进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萧霆钧仔细听着下面的人汇报部门情况，有意无意的，多次询问起楚褚的看法。
　　第一天到启盛，具体项目进展和部门职能还不清楚，楚褚明白对方的意图，只大概说了几句场面话，并未多谈细节。
　　很显然萧霆钧的目的已达到，会议散场后，参会的部门负责人陆续走过来跟楚褚寒暄一番，对楚褚的任职，至少面上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说了不少期待欢迎的话，有人提议晚上搞个欢迎会，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萧霆钧坐在位置上没动，望着被众人包围的楚褚，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欣慰之色，适时出声附和，除了点头表示会出席外，还主动提出他做东，让办公室的人选个好地方，晚上大家都过去聚聚，萧霆钧的这番话更是让在场的人情绪高涨，拍手欢呼，场面热闹不已。
　　跟着萧霆钧进了办公室，楚褚站着没动，感激道：“董事长，谢谢您！”
　　“我这是为了公司，你啊，现在不用谢我。什么都别想，先干好这份差事再谈！”
　　萧霆钧乐呵呵地摆手，指了指周围，手扶着座椅，看着楚褚，正色道：“这个位置就留给你了，我就不过来了。要是不满意这里啊，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按你的喜好再重新装修。”
　　听着萧霆钧这番话，楚褚大惊，上前几步，连忙出声，“董事长，我只是……”“什么都不用说，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好了好了，出来一趟还有点累，真是老了！走，陪我出去吃饭，这个点到那正好，不用排队。”没等楚褚说完，萧霆钧便打断了他，看样子是打算离开公司。
　　看了眼时间，楚褚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无奈地指了指腕表，“董事长，现在才10点半，第一天到公司就早退，总归不太好。要不再等等，下了班再……”“我说走就走，甭管他们！”
　　跟在萧霆钧身后，楚褚迈步出了公司大门，坐在驾驶位开了四十几分钟的车，终于到了一家餐馆门口。两人进去坐下，店里确实没什么人，穿着围裙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过来，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他们一份菜单，望着萧霆钧，打起招呼，“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最近挺忙的吧！这个小伙子是你儿子？长得挺帅的，别说啊，跟你还真像！”
　　听了这话，萧霆钧也不在意，脸上始终挂着笑，“那今天可得做点好菜，招呼我们了！”等服务员走后，楚褚暗自观察着萧霆钧的脸色，担心对方想起萧尘的事，忙转移话题问道：“您经常来这吃饭？”
　　“君如挺喜欢这家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来吃过几次。这么些年，幸亏还在啊，有时候累了烦了，就来这吃顿饭，心里啊，就舒畅多了。待会你尝尝，老高的手艺厉害着，一点没退步。”
　　看着对面的人，楚褚心里不大好受，尤其想到自已移植的是萧尘的心脏，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由多了些伤感。
　　等菜上齐，老板过来说了几句话，顺手开了电视换到新闻频道后，又回厨房忙去了。楚褚夹起筷子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毫不逊色酒店大厨。正准备开口，耳朵里突然传来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餐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今天早上楚氏公关部通过媒体发布一则消息，下个月公司总经理楚褚将与汉生银行千金夏依依举行订婚仪式，预计6月完成婚礼。在楚氏身陷丑闻之际，这起联姻无疑会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行业内有消息传出，汉生银行将注资楚氏，帮助公司度过危机。财大气粗的汉生究竟能否让负面缠身的楚氏力挽狂澜，恢复股民信心，大家拭目以待……”
　　身后电视里女主持人播报的新闻一字一句传到了耳中，楚褚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嘴角紧抿成直线，重重放下筷子，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情。
　　将楚褚的反应看在眼里，萧霆钧仔细盯着电视看了会，视线回到楚褚身上，夹起块红烧肉放到楚褚碗里，“天大的事，也没吃饭重要。行了，不高兴归不高兴，该来的总会来。就当陪陪我这个老家伙，好好吃顿饭吧。”
　　“抱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楚褚低头表示歉意，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只是脸上还留着些不快。毕竟作为当事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听到订婚的消息，任谁都窝火，尤其这场订婚并非出自本人自愿。
　　见楚褚脸色不佳，萧霆钧轻声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不乐意订婚，以生意场的角度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楚氏现在迫切需要汉生银行的资助，这步棋走得倒也不差。要搁以前，这桩婚事，我很赞同。不过最近啊，兴许年纪大了，很多事看通透不少。名利，地位，生意，虽然重要，但不是一切。人呐，按自个的心活着，才能快活！你要问问自己，为什么不乐意订婚？要看清你的心，知道它要什么，尽管放开胆子去追，失败了错了都没什么大不了。”
　　萧霆钧的话，让楚褚思忖良久，静静坐在那里没说话。过了半晌，犹豫着，像是有了某种勇气。
　　楚褚终于开口，缓缓道：“有个人，让我很在意，很多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明知道这样不对，心里还是放不开，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怎么会在意他，怎么可能喜欢他，太荒唐了，这是错的，是没有结果的。明知道是悬崖，还犯傻往下跳，这是自找死路。我拿他无可奈何。”
　　“感情不就是这么回事！放不下又舍不得，自寻苦恼。你要明白，感情没有对错，没什么不可能，是说不清的，也无法控制。别总想着退，想着躲，合不合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也别跟自个的心对抗，那才是傻子干的事。既然喜欢人家，就好好把握住，想那些干什么，可不要像我，老了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