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老昄

26、医院再遇（上）

　　从公司出来，楚褚并没有急着回公寓，沿着人行道不知不觉出了市中心。停下脚步，楚褚看了看前方，一怔，这条是去福利院的路。脑海蓦然浮现发布会那天，他和秦亦在福利院后院台阶谈话的情景，还真是阴魂不散，苦笑一声，楚褚摇了摇头，在马路边拦了辆的士。
　　下了车，楚褚站在铁门外，往里面看，院子里很热闹，十几个孩子在水泥地上做游戏玩耍。欢笑声、打闹声连续不断传到楚褚耳中，看到眼前这副画面，楚褚嘴角不觉露出笑容，那些困扰他的麻烦事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平和了不少。
　　院长从房子里出来，看见楚褚伫立院门外，连忙走近，替楚褚开门请他进来。“楚先生，快进来！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我一直没有说声感谢。”
　　楚褚跟着院长进来，孩子们见到陌生的人，都有些好奇，偷偷往这边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
　　领着楚褚到了办公室，院长招呼落座，询问喝点什么，表现得很热情。楚褚打量了眼这间办公室，老旧的办公桌和几把座椅，书柜里除了一些书籍，还陈列着很多孩子的相片，墙上也挂了几幅水彩画，地上堆着很多衣物和书，窗台上养着几盆绿萝。布置得过于简单，甚至不像一间办公室。
　　察觉到楚褚的视线，院长倒完茶递过来后，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这些衣服和书上午刚送来，没来得及收拾。自从上次的事，这些日子有很多好心人寄来玩具衣服和书，孩子们很开心。”
　　楚褚点了点头，垂眼没做声，手指来回摩挲着茶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良久，楚褚才开口，似乎陷入了犹豫，低声问道：“秦亦，他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院长温和地笑了笑，“你们是朋友吧。那次你受伤，秦亦很紧张。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秦亦，他在这里住了快8年，期间也有家庭愿意寄养，他不愿意离开这里。上学的时候，特别用功，成绩非常好，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们很替他骄傲。这么多年，他经常回来看望院里的孩子。秦亦，很念旧也很善良，性子执着，认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楚先生，虽然秦亦看起来很开朗，有时候还没个正经，可是，他过得不容易。既然你们是朋友，他也在你们公司上班，如果有做的不当的地方，请楚先生多包涵。”
　　楚褚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何止没个正经，还喜欢胡说八道。沉默半晌，楚褚继续说道：“秦亦和萧尘关系很好吧！”
　　提起萧尘，院长脸上难掩哀痛，有些惋惜，“是啊。小尘还是秦亦带大的，就像他的弟弟。平时秦亦非常照顾，小尘也特别喜欢粘着他。我还记得秦亦出国的那天，小尘很难过，躲在房间一整天没吃饭。后来秦亦回国上班，小尘就念叨着要努力学习厨艺给秦亦做好吃的，那阵子小尘每天都笑嘻嘻的，别提有多高兴。谁知道后来……”院长停住了，无法再说下去，眼里含着眼泪，语气有些哽咽。
　　“抱歉！让您想起了萧尘，我太莽撞了，很抱歉！”看到院长伤心之色，楚褚充满了歉意，心里也不大好受。
　　“没事没事，用不着道歉，让您见笑了！”院长擦掉眼泪，冲楚褚笑了笑。楚褚谦逊地说道：“我是晚辈，您还是叫我楚褚吧！”
　　“要是小尘在，将来肯定是会优秀的厨师。他喜欢做饭，每天很早起来给院里的孩子做早饭，一个星期都不重样，孩子们都喜欢小尘做的饭。”院长不由感慨道，等回过神，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
　　这时，有位小男孩敲了敲门，跑进来气喘呼呼地告状，“院长，小诺动萧尘哥哥的东西，把他的玉拿走了。”
　　“我不是让陈阿姨把小尘的东西收起来了，小诺怎么会拿到的？”院长连忙起身，看了眼楚褚，“小孩子比较顽皮，我先过去看看。”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院长手里拿着半块通体碧绿的玉进来，将它收进了书柜的方盒子里，边说道：“这半块玉啊，是小尘妈妈留下来的，小尘一直呆在身上很珍惜。陈阿姨忙得忘记收拾，这才被孩子发现了。”
　　“院长，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小默的孩子？”鬼使神差地，楚褚突然想到了秦亦所说的那个孩子，莫名地就问出了口。
　　“是啊，是有个叫小默的。刚来不久，现在好点了，愿意跟其他的孩子玩，也开始说话了。刚来的那一个月，躲在房间里不肯吃饭不肯说话，很让人着急。这两天感冒了，我让陈阿姨去照顾了。正好，我也要去看看，上午喂了些药也不知道有没有退烧。”
　　两人一起到了孩子的宿舍，小默躺在床上整个人恹恹的。被院长称作陈阿姨的中年妇女面露急色，不时摸着孩子的额头，见院长过来，连忙告诉了小默的情况，“院长，小默烧得很厉害，都39度了，上吐下泻，药都喂不进去。”
　　“怎么不早说？还不快送到医院，孩子都病成这样了，生病是拖不得，我早跟你们说过了。”院长凑到窗前，摸了摸小默的额头，神情担忧，斥责道。陈阿姨咕哝道：我以为吃点药就会好的，而且童师傅今天请假了，我们又不会开车，医院离这里又院，多不方便。”
　　楚褚见状，出声说道：“这样吧，我叫辆车，把孩子抱去医院。”“太感谢了，谢谢！我跟你一块儿去。”
　　院长连忙道谢，给小默穿好衣服，正打算将孩子抱起来，楚褚一手接了过来，抓起床尾的红色帽子替小默戴严实，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拦上的士，楚褚弯腰小心坐了进去，对司机说道：“孩子生着病，麻烦您开快点，我们赶着去医院！”路上，小默睁了会眼睛，呆呆地看着楚褚，嘴里不住哼哼，样子很难受。楚褚一路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院长看了眼楚褚，脸上很是感激和欣慰。
　　终于到了医院，可能是因为周末，市中心儿科诊室里坐了不少家长和孩子，只有两位值班医生显然忙不过来。楚褚抱着小默，向来回的护士说明病孩子的表情，希望能马上让医生看看。护士白了一眼楚褚，很是不耐烦，“不严重会来医院吗？去后面挂号，我们这里不允许插队！”
　　“你……”被护士恶劣的态度噎住，楚褚很是不悦，正准备出声，一旁的院长拉了下楚褚，小声道：“算了算了，我们先排队吧！”
　　好不容易找了位置坐下，楚褚从口袋掏出手机给王教授打了个电话，脸色阴沉。过了十几分钟，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地向他们这边赶来，站在楚褚跟前欠了欠身，不住地道歉，“您哪里不舒服？”
　　楚褚被医生带着上了楼，直奔教授办公室。经过诊断，原来是急性胃肠炎，需要静脉注射。两人被护士引到病房后，楚褚想起秦亦也在这里，随口说了句，“秦亦在这里住院，您要去看看吗？”
　　“什么，住院了？怎么回事，是哪不舒服吗？这孩子，我都不知道，严重不严重，都不跟我说一声……”听到秦亦住院，院长急了，忙追问秦亦在哪间病房。
　　“您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和护士，不要紧！”楚褚说道。院长再次向楚褚道谢，“我看看就回来，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今天要不是有你在，真是太麻烦你了！”
　　十来分钟后，院长回到了病房，楚褚并未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秦亦，护士正要给小默打针，小孩子看见尖尖的针头吓得直往楚褚怀里缩，楚褚蒙住了他的眼睛，低声哄道：“不怕，不怕，一点都不疼，马上就好了。”
　　护士蹲在地上，也跟着哄，笑着说小默是个男子汉，非常勇敢。护士走后，楚褚摸了摸小默的头，笑得很温柔，“是不是不疼？小默很了不起，是真正的男子汉！”
　　这一幕被秦亦看在眼里，凝望着病房内细心照顾孩子的楚褚，秦亦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眼底有微光在闪烁，眼神动人，嘴角渐渐浮出了温柔的笑意。
　　一旁的Jasen斜倚在门口，瞥了眼秦亦，表情很是嫌恶，又瞅了眼病房里的楚褚，不禁调侃道：“原本我以为你中意的是霸道总裁那款，结果，呵呵……！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喜欢傻白甜这一挂，口味够独特的啊！好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光天化日的，你们别闪瞎了我的眼！”
　　秦亦歪头，终于收回视线，看了眼Jasen，笑得开怀，“你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我去！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似的，有本事你就把人拿下，磨磨唧唧的，我都替你着急。也是，说不准的，人家楚褚未必还看得上你！”瞪了眼秦亦，Jasen恨恨说道。
　　“还是第一次听你叫他的名字。”秦亦挑眉，说的意味深长，随后跨步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