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命运》容予之

3、雨中相救

　　小小的少年缩在河旁的大树之下，他原本的栖身之处早已被人占据，以至于现在连个遮风避雨之所都找不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包裹，像捧着一块绝世珍宝般，生怕将它弄坏。

　　这块包甜点的布出自涂山，上面印有涂山的标志，比小少年身上的衣服都要精致一百倍。端木颤抖着手摸了摸这块布，思索再三，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将包裹打开。

　　里面的东西，当然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而这块布，肯定要把它弄脏，才能带在身上，不然要不了半天，这些东西就会被其他人抢走。

　　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便突然有声音传来了。

　　“哟，臭乞儿，今天从哪里搞到了好东西？”

　　话音未落，一只手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抓住少年怀中的包裹，直接往外抢。端木本能地将包裹抓紧，那个人抢了会儿，没有抢成功，顿时大怒，抡起拳头便往端木头上招呼了过去。

　　“收到好东西，先要拿去孝敬老大，这点规矩你都不知道？！”来人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专门欺压一些无力反抗的老弱幼小，对端木这样无依无靠的流浪乞儿，当然不会留手。端木之前的栖身地，就是被他们强占了去，连身上的伤和微跛的腿，也是拜他们所赐。

　　端木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几乎要昏倒过去。尽管如此，他仍然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包裹，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

　　“这是我的……不能……给你们……”他喃喃道。

　　那地痞才不管端木说什么，继续用力抢端木怀里抱的东西。谁知端木的力气在这一刻大得出奇，那地痞用尽力气，竟然还是没能把东西抢走。

　　“一个小乞儿都搞不定吗？”他身边的同伴说道，满是嘲讽。地痞顿时恼羞成怒，抓住少年的手指，狠狠一掰，随着骨节发出一声脆响，少年的手指被他活生生掰断了。

　　“啊——！”小少年发出痛苦的惨叫，尽管如此，他仍然死死地保护着怀中的包裹。

　　反抗带来的结果便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个地痞掰断了他右手两根手指，强行抢走了涂山唐唐送他的包裹，还附赠了他一顿拳拳到肉的暴打。小少年侧躺在地上，迷蒙地睁开眼，看见一块不知何时从包裹中落下的包装精美的糕点，正掉在他的身边，不由拼尽全力伸出了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抓住。

　　还好还好，没有全部弄丢，还有一个……
　　至少，保住了一个她送给他的东西……

　　暴雨倏然而至，将大地淋湿，也把他全身浇透。淅淅沥沥的雨声到了耳中，被脑海里杂乱的轰鸣声全数掩盖，体温随着暴雨的肆虐而迅速降低，四肢也渐渐失去了知觉。有不少人站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

　　可能这就是命吧，端木恍恍惚惚地想，他注定作为一个乞儿，死在这场暴雨里。

　　一缕甜香悄然传来，钻进他的鼻中，唤醒了他最后一丝神智。敲打在他身体上的雨珠不知何时没了，只能看见外面依然白雨连线，漱漱而落。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沾满了泥泞，停在他的眼前，他艰难地往上看去，看到了一袭火红色的裙摆，与一双金色的妖瞳。

　　“唉，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事……”她自言自语道，“罢了，这回的确是我的错。”

　　女子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小心地把小少年提了起来，抗在自己的肩上。雨水、泥巴、灰尘迅速弄脏了她做工精致的衣裙，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尖尖的狐耳抖了抖，随后怒视了一圈周围的围观路人。

　　“看什么看？没事别挡着路！”

　　端木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她……
　　她……来救自己了……

　　端木再醒来时，已躺在了一张床上。这张床算不上多华丽，但身下那被褥柔软的触感，已是他做梦都无法想象的舒适。他试图挪动身体，才稍微动弹了下，身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由痛呼出声。

　　“啊，你醒了呀？”旁边忽然有个白毛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小梨依旧困意满满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道，“你别乱动哦，唐唐姐姐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了一下，如果乱动，可能又会出问题哦！”

　　“我身上的伤？”端木喃喃复述了一遍，脸上不知不觉地竟然有些红了。

　　“是啊，”小梨毫无觉察，点头道，“她把你脱臼的手指和腿关节正回去了，我给你身上的擦伤和淤青都涂了点药。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现在饿不饿？”

　　端木这才发现，不仅自己的伤口得到了处理，他还被洗干净了身体，换了身衣服。不用小梨提醒，他也能感觉到腹中鸣叫，显然有些饿狠了。

　　房门却在这时开了，身着白衣的女子端着一碗粥，出现在他的面前。涂山唐唐换了一袭素裙，将盛着粥的碗递给小梨：“拿着，喂他吃。”

　　小梨呆呆地道：“唐唐姐姐，你怎么知道他醒了？”

　　涂山唐唐白了他一眼：“你们说话声那么大，当我听不到？刚好粥煮好了，顺便就端了碗过来。”

　　说着，她将端木小心地扶起，两人挨得很近，端木再次闻到了她身上那股萦绕不散的甜香，不由悄悄红了脸颊。涂山唐唐并未注意，她在床边坐下，示意小梨赶紧喂端木吃东西。

　　小梨“哦”了声，舀起一勺粥就喂端木吃。勺子还没到端木嘴前，便被涂山唐唐劈手夺过，同时小梨头上还挨了一巴掌，不由发出一声委屈的惨叫。

　　“都说了粥刚煮好，不吹一下就喂人吃，你想烫死他吗？”涂山唐唐被小梨气得头疼，想想也该习惯了小梨的天然呆，只能无奈地抢过了他手里的碗，“算了，我来。”

　　涂山唐唐轻轻吹了口气，将勺子中的粥吹凉，喂到端木嘴边。端木的脸更加红了，他张开嘴，喝下勺子里的粥，一边悄悄抬眼去看面前的佳人。他看见金瞳下修长的眼睫，看见雪白的肌肤与莹润的红唇，一时之间口干舌燥，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涂山唐唐毫无所察，重新舀了勺粥，看看端木的神情，疑惑道：“他怎么脸好红？发烧了吗？”

　　小梨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有点烫。”

　　“唉，”涂山唐唐叹气，摇摇头，“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给了你店里的东西，害得你被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打了。这样吧，你先在我店里住着，吃住和医药费我给你包了。”

　　小梨则同情地道：“原来人类的世界是这样的吗？好可怕啊……要不你干脆加入我们涂山算了。”

　　“别瞎说，”涂山唐唐甩了小梨一记眼刀，转过脸，面对端木时，声音又变得柔和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者说不害怕的话，倒可以留下来给我打打工。如你所见，小梨这孩子不太靠谱……”

　　“喂！怎么这么说我呢！”小梨发来抗议。

　　涂山唐唐直接无视：“当然，我店里不养闲人，就算留下，也要让我看到你的表现——”

　　“说是这么说，”小梨立即吐槽道，“但店里压根就没有事，我们就算不想闲，可不也变成闲人了么。”

　　“你闭嘴！”这回换涂山唐唐怒了。

　　端木听着涂山唐唐和小梨唇枪舌剑，不由笑了起来，这样的温馨，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有机会摆在他面前，怎么可能不牢牢把握？

　　“谢谢你们，”他说，“我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