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唱首年度歌[娱乐圈]》田烁

27、第十一章·别让可爱的陆漫然整了2

　　第二天下午，13个练习生在一间教室里集合。好不容易能偷个懒不用训练，他们又是钦点的预备役，大家都懒洋洋地聊起天来。

　　过了一会，苏文馨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进来。他们先检查练习生有没有按要求穿戴，查到一个女生化了妆，苏文馨非常不满，立刻让她去厕所卸妆，卸完妆还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苏文馨说，你们现在必须按出道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仅仅一点小要求都做不到。还有这懒散的状态，不听安排，怎么达到公司的规范，怎么完成演出。她说话毫不客气，甚至威胁说下次再有人不遵守命令，直接剔除练习生队伍。

　　新人出道是全公司最重要的项目，苏文馨压力极大。要么再造一个顶级组合，她亦能跟着升职加薪，在公司一路高走；要么新人组合半红不紫，她永远只能做一个艺人统筹，就算奔四也无法事业有成。

　　苏文馨训斥着那个女孩，气氛一下变得沉重，李亦泉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惶恐。

　　之后工作人员带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钟茗。苏文馨又斥责了几句才离开，她走后教室里没人敢说话。有个淘气的男生小声道，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这么凶。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钟茗一个人回来了，大家蜂拥而上把她围住问东问西。

　　钟茗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大方地说：“没事，你们别担心。就是一个挺好说话的医生，掰着你的脸左看右看，提点意见什么的。苏文馨也在旁边，你们别惹她就行。”

　　“那都说什么了？要整吗？马上整吗？”

　　钟茗露出一点自负的笑容道：“我不用，医生说我打打美白针就行了。”

　　其他练习生瞎哄哄了一阵，露出“果然是茗仙人”的表情。坐在角落里的李亦泉观察到钟茗那个笑，忽然想起前几天做过的语文卷子上，提到王尔德的一句话。

　　那套卷子的阅读题，是介绍《道林·格雷的画像》的作者，美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那位本人风流韵事和作品一样流传甚广的作家说过一句话，他说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会以貌取人。

　　陆续有练习生被叫走又回来，他们说的跟钟茗差不多，都是被医生摸摸脸，再提点整容意见。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回来的练习生叫了两个人，施小琦和李亦泉。李亦泉焦虑得无所适从，跟着施小琦一起去了三楼，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口。有工作人员过来招呼他们，说屋里还有另一个练习生，让施小琦先进屋，李亦泉在外面等。

　　李小孩双手紧握，一声不吭地看施小琦进屋，总觉得屋里有一堆怪叔叔怪阿姨，只要她进去，里面的人就会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术刀在她脸上剪剪切切。

　　她到底为什么拒绝整容，怕疼？怕回家后连父母都不认识自己？连“脸皮”都不要了这出道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这些想法她都有，但又不足以成为她抗拒的绝对性理由。

　　她有小地方出身的人固守的观念，更重要的是，她还有种叫自尊的东西。

　　李亦泉刚来武汉时，除了声乐课，都是从D班起步。她受了欺负，遭人白眼，孤独和辛苦都忍过来，好不容易走到预备役这步，成功对她来说快得不可思议。期盼多时的愿望即将达成，那别扭的自尊心却出来作祟，好像努力这么多，忍受这么多，到头来还要靠动刀动脸达成梦想，李亦泉心里不服，有些委屈。

　　“喂……你没事吧？”工作人员看她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李亦泉回过神来，低声说：“我……我想去厕所洗把脸，行吗？”

　　工作人员还没回答，办公室的门就开了。李亦泉看着一点点扩大的门缝，危急感顿生，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小气泡噗噗往外冒。

　　施小琦这么快就检查完了？不应该吧，之前那些人都查了好长时间，连钟茗都弄了半个小时。难道施小琦舞蹈能力太强，所以不用整容？反正是组合出道，又不用人人都当门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整了，我是……我应该是主唱担当吧？

　　小气泡裹着小问号不停外涌，门缝越开越大，李亦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突然屋门被开到最大，小气泡砰砰砰几声脆响，全都裂开了。

　　走出办公室的人不是施小琦，是陆漫然。

　　“馨姐说……”陆漫然看到门外的李亦泉同样吃惊，顿了一下，“馨姐说，让下一个人进去。”

　　“知道了，你回教室吧。”工作人员道，“李亦泉，你去洗把脸，赶紧回来。”

　　李亦泉点了个头，跟在陆漫然身后离开了。两人离开工作人员稍远一点，李亦泉赶紧问：“你怎么也来了？”

　　走在前面的陆漫然回头看她：“嗯？……哦，你说这个，检查啊。”

　　什么检查，就是整容啊，李亦泉心里腹诽了一句。她不明白这些练习生为何对这么大的事不痛不痒。

　　“馨姐找了三个A班练习生，叫我们过来检查。”

　　这里补充一句，十一月小测结束后，陆漫然的表演课升到了A班。

　　“检查说什么？你要，怎么……”

　　李亦泉说不出那个“整”字来。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被颠覆了，“整容”在这些孩子中间变成一件“适当”且“必行”的事情。

　　“嗯，那个医生建议我开眼角，还说鼻子可以垫一下，还有玻、玻尿酸填充什么的……是这个词吧，让我填下巴。”

　　他们说着话走到楼道尽头，陆漫然要下楼回教室。他蹦跶蹦跶地跳下两层，李亦泉站在原地，板着脸。

　　“你怎么了？”陆漫然停下来，与矮个子的李亦泉刚好平行。李小孩有机会仔细观察他的脸，顺便脑脑补刚才听到的那些“措施”，加诸于陆漫然的样子。

　　那个年代的手机还没发达到美图秀秀、360美颜相机随意使用的地步，但不妨碍各位读者仿照各种美颜功能，换位思考下李亦泉脑中的画面。

　　开眼角相当于眼睛放大，画笔大小12，力度38%；垫鼻梁相当于在鼻翼两端磨皮，磨皮笔大小11，力度27%；下巴填充玻尿酸相当于局部美白，美白笔大小42，美白颜色浅肉色。这些功能实行完后，隔着屏幕看，图片中的人一定很美，但实际肉眼却像看着一个满脸填充物的充气娃娃。

　　李亦泉对着想象中陆漫然整容后的样貌图，愣了好几秒，随后想想自己马上也要改造。从此以后，那个一头呆毛的陆漫然，和下垂嘴角的李亦泉，都只能停留在记忆中了。

　　“哎，你是不是……害怕啊？”

　　陆漫然突然问了一句。李亦泉被人识破，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你头发怎么办，不用拉直吗？”

　　男生摸摸头发，扯了一绺小卷毛笑着说：“你不是说以后要请我做拉直吗，我等着你呢。”他的语气天真又可爱，笑起来的样子像翘起尾巴的小狗。

　　李亦泉不好意思了，低头看地，陆漫然认真地望着她。李小孩抬头看他，陆漫然作势转身要下楼。等李亦泉背过身准备走，不经意间回头再看，陆漫然也同样回头望了她。

　　那一刻李亦泉想，算了，我整就整吧，千万别让可爱的陆漫然整了。

　　我可以改变我自己，只愿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