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帕德维尔之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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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洞壁上刻着的某些魔法铭文带有隐匿和迷幻的效果，这导致了只要没真正下到洞穴底部，就不会看见洞穴内部的真实情况，也不会听见内部的任何动静。沉迷探索咒文的扎西克偶尔分神低头往下看时，所见的都是早就成功落地的大家正围坐在洞穴底部那块平平无奇的灰白色圆形平地上打坐的画面，每个人都脸带微笑地等待着他下去。他还不知道其实商队的队员在落到洞底的时候，脚都没踩稳就立即被开着酒宴的精灵们热情地拉去了拼酒，也不知道洞穴底部到处都飘荡着精灵空灵缥缈的歌声以及悠扬动听的弦乐，更不知道那块灰白色的圆形平地上其实铺满了柔软又精美的手工地毯，他那素来精明的父亲在酩酊大醉之下正被一位拨动竖琴的金发精灵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这处作为精灵驻地的地穴庞大而幽深，它错综复杂的内部被终年环绕不息的地下暗河切割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洞窟，据说是有着悠长寿命的精灵族工匠某年在森林漫游时无意中发现了这里，极易见猎心喜的他们在一见钟情之下，从森林深处的矿山山脉中取来大量晶矿宝玉，利用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将地穴打造成一座流光溢彩的巨大迷宫。许多年过去了，如今这部分闲着没事干的精灵工匠还顺手把遍布西境森林的数千座地下天然井与这处地穴一并打通串联，折腾出一张估计连他们自己也拎不清的地下交通巨网。
因此，能在冬季进入西境森林的，当然不止鲁西德一行人。
特权阶级无论哪个年代都会存在，大榕树后方那道黑色裂缝虽说是通往地穴的直接入口，但却不是唯一的入口。在大榕树直通的洞穴底部平台处休息的鲁西德一行人不会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们斜上方的一个洞窟里，一支无需依靠精灵灯的指引在森林中跋涉，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比照地图再三确认处境，而是直接通过魔法师总协会的传送阵从遥远的帝都超远距离地传送过来的皇宫亲卫队也抵达了这里。
这个洞窟是一间设有传送阵的接待室。
还泛着幽蓝光辉的传送阵显然余温未尽，但它周围篆刻的魔咒却已经履行起了自己的职责，像花藤一样往外生长的它们为洞窟出口的边缘覆盖上一层隔绝外界视线窥探与动静骚扰的透明光膜，室内，一只八色鸟乖巧地站在摆有新鲜花果的玉桌上，脑袋微仰，尾羽低垂，人类的醉话正源源不断地从它那张不停张合的鸟喙里吐出来。
它在一字不漏地同步转述着鲁西德的自言自语。
“这支商队真有意思。”不算宽敞的接待室里站了十来个人，但只有两人是坐在凳子上的，说话的青年正是其中之一。这位青年不仅有着太阳般的光辉面容，清朗的声音也极具感染力：“卡迪埃罗，你觉得呢？”
“还好吧。”坐在青年对面的卡迪埃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被对方念到名字的时候连头也没抬。负责接待这行人的他作为接待室内另一个坐着的人，并没有分出心神去听八色鸟转述的东西，而是继续与前来禀报事情的年轻精灵用精灵语低声交谈。
青年并不介意卡迪埃罗那明显至极的敷衍回答，单手支着下巴的他对等待这件事似乎有着无尽的耐心。他既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卡迪埃罗与年轻精灵之间的交谈，只是一边听着八色鸟的转述一边盯着卡迪埃罗的侧脸来看。他们这行人抵达的时间比约定的要早，当十二个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传送火光中走出来的时候，卡迪埃罗还在跟围在他身边的一圈精灵商讨着事情。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卡迪埃罗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扬手一指，示意他们在一边先行等待。
酒鬼的醉话讲得随心所欲，初听还觉得有趣，久了就有点难受了，在混乱的言辞中扒出关键部分，了解清楚事情的大概始末之后，一心二用的青年便迫不及待地伸出食指捏住了八色鸟的鸟喙。只见金光微闪，砰的一声，可爱娇小的鸟儿原地化为白烟消失，光滑的桌面上只留下一根色彩斑斓的尾羽。
室内瞬间清净。
感受到周遭变化的卡迪埃罗这才抬起了头。在与青年的视线对上时，对方还眨了眨眼。
“抱歉，稍微再等我一下。”卡迪埃罗偏过头避开对方的注视，眼角余光却在对方身后站着的那十一位披着金边白袍的魔法师身上一扫而过。
魔导师以下的法师袍款式大同小异，象征等阶的地方在于镶边上的花纹，鸢尾花暗纹的金色镶边正是八阶魔法师的标志。正式的魔法师一共分为九阶，每阶又分为初高中三级，七阶与九阶是魔法师晋升的一个坎，大多数魔法师终身都卡死在六升七的路上，所以五六阶水准的魔法师可谓是占据了魔法界的半壁江山，而能跨越六阶晋升七阶的都是有希望突破九阶桎梏的精英，帝国的骨干种子，魔法师中的天才，但只有达到九阶魔法师的实力，才有资格成为魔导师。
往日参与传送的都是七阶魔法师，这回一下子全换了八阶的过来，卡迪埃罗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要知道高阶魔法师可不是市集上的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捡到。魔法师等阶是众所周知的越高阶越难晋升，九阶魔法师又被称为法圣，作为与法圣只有一步之遥的八阶魔法师，这类人一般不是待在家里专心研究如何突破就是满世界瞎跑踪迹难寻。
在千万人口的东欧帝国里，记录在案的八阶魔法师，只有寥寥百人。
不过内心再怎么想，脸上可一点儿也没有露出痕迹。卡迪埃罗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在不安情绪的催动下，他与精灵对话的语速快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等他交待完事情并挥手让精灵下去时，精灵脸上的表情还是懵的。
青年有些同情地看着精灵离去的背影：“我觉得他没记住你后面说的东西。”
“不，加莱的记忆力很好，他会记住的。”卡迪埃罗摇头反驳。他清楚加莱一定会告诉别的精灵他都说了些什么的，加莱自己不懂无所谓，别的精灵听明白就可以了。“奥托蒙特，是陛下那边出事了吗？”最后一位精灵已经离开了接待室，在场所有人都是人类，卡迪埃罗立即将心中所担忧的事情问了出来。
青年，也就是奥托蒙特没有马上回答。他先是回头看向身后的某位魔法师，等那位魔法师嘴唇微动，又给周围的空间添加了一层保护光膜，他才回过头，对卡迪埃罗说：“陛下一切安好，只是陛下的「命定之日」快要到了，包括我父亲在内的近臣都想让帕德维尔亲王回帝都，延缓「命定之日」的到来。”
“看来殿下他们没有突破九阶。”卡迪埃罗叹息道：“所以你们这次是来迎接亲王回帝都的。”
奥托蒙特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们这行人的到来就是最好的答案。帝国的现任君主依旧是百年前主持圣战的莱德维尔，虽然在多年前就因为身体原因而不得不隐居幕后，将执掌朝政的权利交予了皇太子，可以说除了没有对外退位之外，宝座上的皇太子才是东欧帝国真正的掌权者。可惜的是无论是皇太子还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赫菲蒂斯都没能突破九阶桎梏，已经卡在这个阶段三十年的他们至今仍是八阶高级魔法师。
帝国的魔导师凤毛麟角，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身为君主的莱德维尔陛下也是其中之一。每位魔导师都有移山填海的威能，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让一个国家在他们的一念之下覆灭绝不是难事，可以说他们就是行走在人间的人形凶器。因此，想要再进一步就能问鼎世界法则成就半神之身的他们听从不是同阶层的人的吩咐，那是痴人说梦。
一旦有不具备法圣实力的君王上位，他们作为帝国对外的威慑力量的这一身份很快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帝国内部最可怕的隐患。所以作为下任皇位继承人的皇太子只要一天没能突破九阶，成为新的魔导师，那么现任君主莱德维尔就无法退位。
当卡迪埃罗的眉头因为思考而越皱越紧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奥托蒙特突然从空间尾戒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向他扔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帕德维尔之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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