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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蜷缩在龟壳的动物 ...

  •   经过一两个月的学习,青子能慢慢接触到编辑这一类的工作了。到这时候青子才发现,他们在做的事是什么样的事。也终于明白母亲他们当初为什么对青子在报社工作那么反对,后来虽然同意,却也很谨慎地让姨夫接她上下班。
      1937年冬的租界虽然是座“孤岛”,但也正因如此,这座“孤岛”成了许多爱国人士的“抗日根据地”。包括这家新月日报,包括青子的同事们,他们都在做一项伟大而隐秘的事业。
      无论在上海的其他地方还是在租界,新闻工作者们是日本侵略者迫害的最大对象。不少记者在无声无息中消失,青子所在的报社也发生过这样的事。第二天突然没来上班,以后也没了消息。再听说,已是几天后,在某个地方的尸体。追究他的死因,恐怕就是他前几日写的那篇抨击小日本的报道。某个汉奸将他出卖给日本人,由此获得了几块大洋,而他却为此送了命。
      青子从未向家里人说起这类事,偶尔他们主动问她,工作怎么样。青子都是笑着两三句带过了。青子不是不害怕,但是与其在家畏首畏尾地等着日本人来杀自己,她更希望自己能在报社做一点事,大家齐心协力将日本人从上海,从中国的大地上赶走。
      1938年秋,青子已经是当时《新月日报》的主力中文编辑了。一天,下午下班前,主编把青子叫道他的办公室,交给了她一项秘密的任务。临走时告诉她明天采访完可以直接回家整理稿子,不用回社里了。
      不让姨夫来接已经有段日子了,所以现在青子一个人五味杂陈地走在街上。
      有关于那个人,自从信断了以后,青子知道的都是别人口里传出来的支离破碎的一两句,怎么样努力拼凑,也不是个完整的故事。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敢想起。当思念如潮水涌来,而人却不知生死,到那时这沉甸甸的心绪教人怎么排解呢。而青子学到的是不提,勿念,免忧。像个蜷缩在龟壳里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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