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LLYYLL

4、未来

　　唐钰瑾问杨乐乐：“小乐乐，你想考哪个大学啊？”她想了好久，记得以前杨乐乐成绩很好，高考只比她低几分，但是她却不记得杨乐乐上了哪所大学。
　　杨乐乐扭头看向唐钰瑾，思考片刻，说道：“我想去T大。”
　　“T大啊。”唐钰瑾皱了皱眉，想着以前有没有在T大看到过杨乐乐。
　　“嗯，T大。”杨乐乐点点头，见唐钰瑾似乎在想事，就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学通信工程。”
　　“那很好啊，小乐乐你可要加油哟。”唐钰瑾不动声色，嘴上鼓励着杨乐乐，心里却暗暗吃惊，她记得自己大学同学里可没有杨乐乐。她也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让杨乐乐那样的成绩都没去成T大通信工程，但是那一定对杨乐乐影响很大。虽然唐钰瑾现在就和杨乐乐相处了一上午，她却很喜欢这个像小猫一样的小姑娘。她努力回想高中乃至大学发生过什么大事，能够影响到杨乐乐升学的那种。她想了半天，只觉得高中生活平淡如水，大学生活迷雾重重。她确定自己对于大学生活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她发现自己对于大学甚至大学以后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重活一遍，现在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缺了很多。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糖糖姐，怎么了？”
　　听着小猫咪关切的声音，想到小猫咪以后没能考上心仪的T大通信工程，唐钰瑾心里又多了几份伤感。她强作淡定，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杨乐乐沉默片刻，也不再说话。
　　一下午的时间，唐钰瑾在恍惚中度过，有对自己失去记忆的迷茫，也有对想象中的未来生活的期许。
　　晚上放学，唐钰瑾背起书包和杨乐乐道别。
　　杨乐乐说道：“糖糖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噢。”
　　唐钰瑾揉了揉杨乐乐的头顶，笑道：“我记得呢。”
　　杨乐乐也笑了，她问：“糖糖姐，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唐钰瑾有些茫然，手机号？她忘了啊。她是真的记不起来自己高中时候的手机号了啊。
　　杨乐乐抽出一张纸，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唐钰瑾：“糖糖姐，这是我的手机号，回去打给我噢。”
　　唐钰瑾点点头，小心地收好纸，离开教室跑去林梦妍开的咖啡店。
　　唐钰瑾回到咖啡店的时候，林梦妍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唐钰瑾放下书包，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林梦妍说：“姐，我同学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林梦妍抬起头，看着换好咖啡店制服的唐钰瑾，好奇地问：“哪个同学啊？”
　　唐钰瑾答道：“我同桌，叫杨乐乐。”
　　林梦妍点点头，叮嘱唐钰瑾：“早去早回。”说完，她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等等，你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唐钰瑾站着也不敢动，无奈地说：“姐，我今天不去，明天去。”
　　林梦妍点点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唐钰瑾，说道：“糖糖，这是姐给你买的手机，你看看喜不喜欢。”
　　唐钰瑾看到手机盒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的标志，惊讶地看向林梦妍：“姐，你这......”
　　林梦妍捏了捏唐钰瑾的脸，笑道：“给我家小糖糖买的Iphone。”
　　“很贵吧？”唐钰瑾拿出手机，上下翻看。其实不问她也记得大概，现在iPhone4的价格应该是5000多吧。她还记得，现在林梦妍用的手机也只是一台诺基亚，2000左右。记忆似乎发生了偏差，这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也没多贵。糖糖，你那个小破手机也用了好久了，现在你是个高中生了，我就想给你换一个手机。糖糖，我看得出来，之前你虽然一直叫我姐，但心里还是把我当外人。我知道，三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你还小，有防备心、自立自强是件好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一开始因为喜欢你也好，同情你也罢，这是缘分，我们相识的缘分，现在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本来怕你多想，但昨天你同意搬过去和我住了，我就当做是你想通了，我觉得吧，你上高中了，应该专心读书考个好大学，你也不用来我这个店里打工了，我还供的起你。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当是姐姐供妹妹读书，咱们是一家人，只要你以后过得好我就很满足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就当时我借你的钱读书，以后你工作了慢慢还就行了。你觉得呢，糖糖？”林梦妍温声细语地说着。
　　她看着唐钰瑾，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张倔强的小脸，红着眼眶，抿着嘴唇，明明想哭却不得不假装坚强，看着就让人心疼，也让她想到自己。不同的是，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已经大学毕业了，已经可以养活自己了，她还有两个舅舅帮衬着，她能挺过来。而唐钰瑾失去父母的时候还只是个12岁、小学刚毕业的孩子，只有一个大伯，却冷漠无情。她是唐钰瑾的远房表姐，去吊唁的时候正听到唐钰瑾的大伯说要送唐钰瑾去孤儿院。她看到唐钰瑾无力地摇摇头，张开嘴正要说话，就被她大伯打断：“你不去？你说，你还能去哪里？房子已经卖了，你住哪？谁养你？”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唐钰瑾的声音，有些柔弱但是并不懦弱：“我自己养活自己。”她又听到唐钰瑾的大伯冷笑一声：“就你？”她很讨厌唐钰瑾大伯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我可以去打工。”唐钰瑾的大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轻蔑地说：“你才12，谁敢要童工？”她听不下去了，唐钰瑾像是一株被风雨吹打的小草，被吹弯了腰却坚持着不肯认输。她想，唐钰瑾这样的孩子不应该被如此残酷地对待。于是，她走上去牵住唐钰瑾的小手，柔声说道：“我咖啡店里还缺一个人，你要跟我走吗？”唐钰瑾点点了头。
　　唐钰瑾就这么和她走了。她本来是想收养唐钰瑾的，虽然她只有二十七岁，也从来都没有过要孩子的打算，但是唐钰瑾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乖很听话的孩子，而且相似的经历让她对唐钰瑾更加怜惜。然而，唐钰瑾却死活要在她的店里打工，白天去上学，放学了就在店里帮忙，服务生、收银员、咖啡师都做过，晚上就住在店里那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初中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知道，那是唐钰瑾心里最后一点自尊。她听说过唐钰瑾家里的事，是唐钰瑾的父亲酒后驾车酿成大祸，唐钰瑾的父母当场身亡，还要负起主要责任。本来唐钰瑾家里还小有积蓄，却因为这场车祸都赔了进去，连房子都卖了。一夜之间，唐钰瑾从一个颇受宠爱的小公主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她想，唐钰瑾没有崩溃掉，还能想着靠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已经颇为难得。不过可能是被家里的变故还有大伯的冷漠态度刺激到了，唐钰瑾平日里看起来温柔懂事，心却封闭起来了，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敢相信别人。就连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疏离。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三年的相处，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远房的小表妹，但是她也知道一切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地去融化唐钰瑾心里的坚冰。
　　一直到昨天，唐钰瑾终于同意搬到她那里去住了，她才觉得是时候好好和唐钰瑾谈谈了。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席话。
　　唐钰瑾怔怔地看着林梦妍，脑中回想起前世林梦妍的好。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是块顽石，确切的说，一直到大学毕业之前，她都是块顽石。也就是她足够幸运能碰上林梦妍，无论自己如何拒绝林梦妍的好意，林梦妍都没有放弃温暖自己。她能一点点从过去的苦痛中走出来，离不开林梦妍的帮助。她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过林梦妍。她看起来和谁都能聊起来，但是她的心里话一直都被她藏得好好的。本以为重活一次，能好好弥补对林梦妍的亏欠，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林梦妍先对她打开心扉。
　　她走过去紧紧地抱住林梦妍，声音有些颤抖：“姐，我听你的，都听你的。姐，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都听你的。”
　　林梦妍欣慰地笑了，她摸着唐钰瑾的头发，柔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糖糖最乖了，以后糖糖就负责好好读书，姐负责赚钱养家。”
　　唐钰瑾狠狠地点头，说道：“姐，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林梦妍捏捏唐钰瑾的脸，问道：“那我们糖糖以后要考哪所大学啊？”
　　唐钰瑾回答：“T大，姐，我要考T大。”
　　林梦妍说：“好，我等着糖糖考上T大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