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LLYYLL

16、表彰大会

　　其实期中考试一考完，唐钰瑾大概就能估出来自己的分数。除了语文和英语的作文之外，剩下的哪些题有把握、哪些题可能错，她还是能做到心里有数的。她记得前世期中考试她考了第二名，第一名是杨乐乐。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次期中考试之后学校会召开一个年级大会，大会上期中考试第一名的同学要进行演讲，而上一世演讲的人正是杨乐乐。
　　想着想着，唐钰瑾脑中突然就浮现出前世杨乐乐演讲时候的模样。容貌精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校服，站在台前，面对着上千名学生，冷着一张脸说一些中二又羞耻的话，记起这些唐钰瑾就忍不住想笑，还笑出了声。
　　杨乐乐莫名其妙地看着唐钰瑾在那里傻笑，问道：“糖糖姐，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没事。”唐钰瑾摆了摆手，说道，“就是想到了一些很好笑的事。”
　　杨乐乐问道：“什么事啊？”
　　唐钰瑾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杨乐乐继续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糖糖姐你告诉我啊。”
　　唐钰瑾说：“我觉得你期中考试能考第一。”
　　杨乐乐立刻反驳道：“骗人，我觉得糖糖姐能考第一。”
　　唐钰瑾笑道：“那打个赌吧？”
　　“好！赌什么？”
　　赌一个吻吧！话到了嘴边，唐钰瑾又生生咽了回去，说道：“就赌一个条件吧！对方无条件答应的那种条件。”
　　杨乐乐点头：“好，一言为定。”
　　按照前世的情况，唐钰瑾自然是赢定了。但是一来她和杨乐乐的成绩本来就没什么差距，谁考第一都有可能；二来她重生回来，无论学习方法还是努力程度都和前世不同，成绩比前世好是正常的事。所以这次期中谁是第一仍未可知。唐钰瑾对输赢倒不是很在意，就算输给杨乐乐一个条件她也是心甘情愿。
　　杨乐乐笑道：“我对糖糖姐可是很有信心呢。”
　　杨乐乐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笑容太过灿烂，以至于唐钰瑾在表彰大会上准备演讲之前还记忆犹新。唐钰瑾看了一眼讲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努力想象着自己在对着上千根大萝卜演讲。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的演讲：“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十班的唐钰瑾。很荣幸今天我能站在这里，也很庆幸，毕竟我只比第二名的杨乐乐同学高了一分。这一分很简单，也许只是一道选择题；但这一分也很重要，高考时也许会因为一分错过自己想去的大学。所以，这就是我今天要和同学们分享的第一件事，细节既是天使，也是魔鬼。”
　　“至于我想和同学们分享的第二件事，是我对课余时间的一些看法。其实我和同学们的学习方法也没什么不同，课前做好预习，课上认真听讲，课后反复练习，但是我认为效率十分重要，相比于长时间的疲劳学习，劳逸结合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我觉得同学们在课余时间应该放松自己。就我自己而言，我会在课余时间画画或者看书。画画可以培养我的想象力，而看书能够拓宽我的知识面，这对我未来的人生很有帮助。我们是高中生，自然要以学业为先，但是我希望同学们学习之余也能为自己的未来多做思考。”
　　“最后，我想和同学们分享一首我个人很喜欢的现代诗，这首诗让我对自己的生活态度有了新的看法，我也很受启发。它是三毛在《写给自己》中所作。”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唐钰瑾想起自己从前的样子。她想自己从前一定是一棵树，所有的悲伤都在家庭剧变的那几天用尽了。那时候的她只想着怎么活下来，怎么能活的更好，整颗心都埋在尘土里，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她一直在沉默着前行，不愿惊动别人，一个人品尝苦涩，一个人享受甘甜，没有什么渴求，也没有什么依靠。
　　唐钰瑾也想起前世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那个人。她那个时候一定也是一棵树，一颗渴望挣脱父亲的阴影、渴望沐浴阳光的树。她对外人一直是一副骄傲的样子，从不想要寻找同伴。骄傲也好，害羞也罢，扬起的头从不会低下，冰冷的表情从不会融化，可能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有自己就足够了。
　　那么现在呢？期中考试已经和前世不大相同，现在的杨乐乐应该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吧？唐钰瑾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杨乐乐，只是瞬间，便在人海中捕捉到杨乐乐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满含笑意，她在注视着杨乐乐的同时杨乐乐也在注视着她。
　　“如果有来生，要化成一阵风，
　　一瞬间也能成为永恒。
　　没有善感的情怀，没有多情的眼睛。
　　一半在雨里洒脱，
　　一半在春光里旅行；
　　寂寞了，孤自去远行，
　　把淡淡的思念统带走，
　　从不思念、从不爱恋；”
　　杨乐乐的眸子很美，唐钰瑾看着杨乐乐，像是被勾走了魂魄，又好像穿越了时空，和前世那个站在讲台上演讲的杨乐乐在对视。杨乐乐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变得会笑了，会抿着嘴唇羞涩的笑，会弯起嘴角温柔的笑，会咧开嘴巴大声的笑。她不是只有一个表情，会因为收到画而开心，会因为父亲的掌控而烦恼，会因为食堂的菜难吃而不停吐槽，现在的杨乐乐绝非一座高冷的冰山，而是一个鲜活的人。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唐钰瑾才能看到，只有唐钰瑾才能看到杨乐乐的好。
　　唐钰瑾确定自己现在一定化作了一阵风。风不知自己的来处，唐钰瑾也不记得自己缺失的记忆，所以她不敢让自己多愁善感，她不能让自己不确定的过去影响杨乐乐的未来。她只能像风一样，从密集的雨滴里穿过，从灿烂的春光中溜走，站在杨乐乐身边却又远远地注视着，或者孤自一人去旅行。记忆，性别，年龄，三座大山压得唐钰瑾不敢思念，也不敢爱恋。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
　　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
　　东方有火红的希望，
　　南方有温暖的巢床，
　　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如果有来生，
　　希望每次相遇，
　　都能化为永恒。”
　　假如真的还能再活一次，唐钰瑾希望自己做一只飞鸟，知晓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只需展翅翱翔就好；不必纠结自己过去是怎样的人，只要能刚巧遇到杨乐乐就好。她只希望自己清清白白、没有顾虑的和杨乐乐谈一场恋爱，只希望生活不再那么沉重，只希望未来充满希望。
　　“我的演讲结束了，谢谢大家。”
　　唐钰瑾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台来。她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区域，刚一坐下，就听到杨乐乐赞叹道：“糖糖姐朗诵的样子好美。”
　　傻孩子，那是因为我心里在想着你。唐钰瑾当然不会这么说，只是此刻她有着几分缅怀过去的伤感，又有几分重活一世的庆幸，还有几分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无力。她勉强对杨乐乐笑了笑，说道：“在我心里还是乐乐最美了。”
　　演讲过后，唐钰瑾在学校里又火了一次。学校贴吧里关于唐钰瑾的帖子已经盖起了几百楼。“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高一十班有一个考了年级第一名，又会吟诗作画的女神。”宋玥如是说道。
　　“哦！”唐钰瑾一脸冷漠，“关我什么事？”
　　的确不关唐钰瑾什么事。所谓的什么女神、校花之类的名号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让她恢复记忆，别人如何评价也影响不了唐钰瑾的生活。她还是每天码码字，画画漫画，和杨乐乐聊聊天，更文的同时了解自己小说的动态。小说的势头不错，大概是因为文笔细腻，故事足够吸引人，收藏数与日俱增。和网站编辑洽谈过后，按要求打印邮寄了合同，她的小说已经变成了A级状态。小说大概在三十万字的时候上架，唐钰瑾最近正在努力存文，准备在上架的时候爆发一波。她还对杨乐乐承诺道：“等我小说的稿费下来了就请乐乐吃饭。”
　　其实也关唐钰瑾的事。演讲过后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李洋会时不时的过来找唐钰瑾聊天。唐钰瑾和李洋并没有多熟，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运动会上一起处理班级事务，然而她还因为杨乐乐的脚伤翘了整个运动会。李洋在班里的风评很好，他是体育委员，长得高大帅气，为人也很随和。唐钰瑾并不讨厌和李洋聊天，她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李洋会突然找上来，直到王冰说了一句话她才恍然大悟。
　　“钰瑾，李洋是不是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