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Q300拾渣记》玲珰布偶

16、神秘的老陈

　　楚天元睁开眼睛，窗外太阳当空照，金灿灿的日光透过窗帘，映照在棕栗色的地板上时，便成了一团团氤氲的暖意了。
　　有些恍惚，胸口又有一团难以言喻的欢喜，仿佛小时候大年初一早上睁开眼睛时的感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放过鞭炮的味道，厨房里传来煮饺子的香味，大人们已经在客厅说笑热闹，那时候妈妈还在，爸爸也还喜欢他，也喜欢下围棋，他揉着熬了半夜的眼睛走到客厅，沈边星已经和沈爸沈妈一起过来拜年了，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新衣服，淡淡的，一脸不屑的瞟一眼睡眼惺忪的他……
　　等等……
　　楚天元突然知道胸口那团难以言喻的欢喜是怎么回事了……
　　“沈边星……”他朝客厅大声喊道。
　　过了一小会儿，沈边星高高帅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插着裤兜，靠在门框上，身上穿着一件淡灰色宽松的T恤，牛仔裤贴着线条流畅的双腿，眼睛淡淡看着他，依旧一副扑克牌脸……
　　“过来……”楚天元脸一半埋在被子里，一半在满屋子新鲜的阳光下笑逐颜开……
　　“干吗……”沈边星懒懒的迈开长腿，走到楚天元床边。
　　“给爷笑个小酒窝出来……”楚天元压低声音说。
　　沈边星伸手在楚天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干吗啊？”楚天元慌忙喊道：“别生气嘛，我给你笑还不行……”
　　“洗漱去……”沈边星微微侧过脸，躲过楚天元的起床气，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你嫌弃我……”楚天元在沈边星怀里扭了扭腰，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沈边星低头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口，楚天元瞬间两腿瘫软，折腾不动了。

　　吃完早饭，沈边星拗不过楚天元，把一张厚毯子铺在书桌旁的地上，楚天元和老大一人占一半，一个早上被沈边星带出去草地上撒够了花儿，趴在毯子上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打盹，一个嘎吱嘎吱嚼着薯片靠在沈边星腿上看漫画，时不时把手伸到沈边星T恤里骚扰一把，星期六的早上，完美的无可挑剔。
　　“别闹了……”沈边星抓住后腰上楚天元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拉到胸前，“一会儿有人来取东西，忙完这些再陪你。”
　　“什么东西？”楚天元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沈边星手边厚厚一沓材料，磕磕绊绊读了一行，没有一个字能看得明白。
　　“导弹……”沈边星淡淡笑了笑。
　　楚天元当他开玩笑，抽回爪子继续靠在沈边星腿上看起了漫画，才看一会儿，门铃响了，沈边星扶了一把楚天元，看他坐稳了，才起身去开门。
　　来人直接跟着沈边星走进了卧室，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到地板上的楚天元，似乎也没觉得有多惊讶，低头给了楚天元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线条硬朗的面孔瞬间柔和了一些，肩膀微微向后，板正的有些像个军人的站姿……
　　“是你……”楚天元突然睁大了眼睛。
　　那人微微一笑，“你好，腿怎么样？”
　　“好多了……”楚天元呆呆的说，“那天……谢谢你。”
　　“别客气……”那人说完转身走到沈边星书桌前，伸手接过刚才那叠厚厚的材料，“辛苦了。”
　　沈边星点了点头。
　　那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楚天元，微微一笑，“不打扰你们了，走了。”
　　说完向楚天元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卧室。
　　“那个……再坐会儿吧。”楚天元眼巴巴的，掩饰不住一脸的好奇。
　　那人回过头朝楚天元挥了挥手，“下次吧……”

　　沈边星送走客人，回到卧室时，楚天元正抱着胳膊，一脸肃穆的表情，等他回来受审。
　　“你是不是加入什么地下组织了？”楚天元把沈边星拽到毯子上，沈边星只好在他对面盘腿坐了。
　　“中国版007？碟中谍？”还没等沈边星回答，楚天元又劈头盖脸问了一堆。
　　沈边星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你别跟我说晚上九点出门有个人跟在你身后当保镖，这事很正常……”楚天元这次不像前天晚上那么好打发了。
　　“刚才那个人是军方的，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沈边星慢慢说道。
　　“军方？你参军了吗？”楚天元越听越懵了。
　　“没有……我只是帮忙算一些东西。”沈边星回道。
　　“算东西，算什么东西呢？”
　　“嗯……比如无人机的某个零部件，导弹的射程轨道……”沈边星回答的随随便便，仿佛再说今天超市茄子不新鲜，土豆还可以。
　　楚天元看沈边星的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似的，“那你怎么不直接进研究所之类的地方……”
　　“宇科大就是啊……”沈边星笑了笑，不入流的三本院校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越低调，他的工作环境就越安全……
　　“那个人姓陈，我平时管他叫老陈，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是太习惯，慢慢就习惯了，这些年计算过的东西，有点重要，出门万一被车撞了，别人再算的话，会有些麻烦，所以他们很谨慎……”沈边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楚天元并排坐在了一起，低头在楚天元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楚天元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沈边星做的事，似乎不是生活中能随随便便接触到的。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还允许我的存在？”楚天元难得看问题直接洞察要害，沈边星正在从事的工作，楚天元刚刚知悉了冰山一角，但仅仅这一角，已经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在他眼前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而他就是这原本无可挑剔的天网上，一块刺眼的漏洞，这漏洞太过明显，连他这种睁眼瞎都一眼就发现了。
　　沈边星头埋在楚天元的颈窝里，暖暖的，有股淡淡的体香……
　　“你还挺有眼力价的嘛……”沈边星忍不住笑了。
　　十五岁那年他去办过一次护照，被拒绝时他才知道，他的智商已经上了天才少年的榜单，护照这种东西，不是想办就可以办的……
　　其实那天他是不知不觉走到出入境大厅的，因为那天是他和楚天元的生日，他突然很想知道楚天元在国外是怎么过的这个生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大厅……
　　十六岁那年，他的博士论文发表后，有人跑来问他想不想换个国籍……
　　他突然想起楚天元从小除了爱看海绵宝宝，还特别爱看霍元甲，国庆阅兵的转播他一次次看不够，还说长大以后要考军校……
　　如果自己换了个国籍，跑到楚天元沈边，会不会迎来他一脸的鄙夷……
　　所以他一口回绝了……
　　十六岁那年，他参加了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夏令营，参加夏令营的孩子，和他差不多，都是一副孤傲傲雪的面孔，他们住的地方山清水秀，像个世外桃源，他们玩一些烧脑的智力游戏，他在那群孩子里依然是个数学王子……
　　夏令营快结束时，有人过来问他，想不想换个名字，从此生活在这里，他的父母可以提前退休，和他一起从外面那个纷纷扰扰，空气污染的世界里消失……
　　他一口回绝了……
　　楚天元那个睁眼瞎，找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那个夏令营的营长有些失望，他回Q大半年以后，那个营长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说他姓陈，以后就叫他老陈好了。
　　老陈是个很拘谨的人，军人做派，一身不显山不漏水的本事，肌肉藏的很深，像生铁，胳膊不小心挥到了，怕是要骨折。
　　他手机上有沈边星的定位，电脑上有沈边星的通讯记录和聊天内容，他的生活有一半和沈边星的融在了一起，分不出个彼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来几个问题给沈边星算，沈边星算完给他时，便是一份厚厚的材料。
　　十八岁这年，沈边星晚上去超市买东西，过马路时一辆小轿车擦着他的耳朵飞驰而过，老陈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的衣服，死神与他擦肩而过……
　　那段时间他在算老陈给的东西，很难算，他算着算着，有时候会失眠，后来老陈问他国庆阅兵的席位，他要不要，里面有个最新型的武器，甩了美帝好几代，他有资格亲眼去看看。
　　后来老陈让沈边星换一个地方，不能在Q大上班了，全国第一的数学系，太扎眼，他既然不肯去那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就选个不入流的大学，慢慢沉寂下去吧，论文也不能再发表了，最好是改个名字……
　　沈边星没同意改名字，他和楚天元的名字在同一盘围棋上，生下来就避无可避，改了名字，命运的轨道万一也跟着改了，该如何是好。
　　沈边星选择了宇城这所名不见经传的三本，他和楚天元小时候来这里玩过，夏天的傍晚，这里的梧桐树上爬满了知了猴，楚天元一晚上能抓好几十个，晚上放在窗纱上，第二天全变成知了，再一只只从手心里放飞了出去……
　　在这里等他，似乎最近……
　　老陈曾经开玩笑的问过沈边星，他的人生，除了数学，还有什么？
　　沈边星回道：“有个难缠的东西，现在不在身边，迟早要回来……”
　　老陈笑着问是女孩子吗？
　　沈边星说是男孩子。
　　老陈一口功夫茶险些没喷出来，沈边星铺垫的很到位，老陈见到楚天元时，莫名觉得久违，很想上去抱住他，抱怨一句：“你怎么才来。”
　　他最希望看到的，是终于浮现在沈边星嘴角的那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