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条小红鱼》灿烂炳焕

60、第 60 章

　　第60章

　　利蒙暗自叹息一声，慢慢摊开了左手，只见一团水在他手掌中不断翻涌聚集，最后凝聚成了一个水球，一颗红色的珠子和一条红色的鱼被包裹其中，那颗珠子和鱼的头尾相接，像是一种守护的姿态。

　　栀羽只见过莱诺的本体两次，一次是在海边捡到他的时候，一次是他喝了酒。本体的他通体都是红色，只有尾巴尖是粉色，全身光滑没有一块鳞片，像是睡着了一般，被困在那个水球里面一动不动，她知道他又受伤了。

　　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还好自己的血可以救他，这也是利蒙会回来找她的原因。

　　意识到这个缘由，栀羽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会受伤？”

　　“……失血过多。”

　　“为什么？”

　　“因为你。”利蒙看了她一眼，指着那颗红色的珠子，原本是光泽灵毓的一颗灵珠，此刻却黯淡无光，“这颗灵珠和莱诺共生共存，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找到莱诺，也是靠它，但是莱诺认为，是你让它带我来到了这里。”

　　“我？”她不是很明白。

　　利蒙点头：“还记得恒越大桥吗？我就是那天晚上来到了这里。”

　　恒越大桥的那个晚上，关兰迪不但绑架了她，甚至被她划破了脖颈，从桥上推下去掉进了海里，是莱诺把她救了起来，当时她流了很多血……

　　血！

　　栀羽恍然明白过来：“是因为我的血！”

　　“对，所以我们直接去了恒越大桥。”利蒙把他们去药店的事情略过，接着说：“我和莱诺一刻不停的在海里寻找，直到筋疲力尽都没有头绪。”

　　“那莱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莱诺划破了自己的手，将血涂在了灵珠上。”

　　不用利蒙再说，栀羽已经知道了莱诺的想法：“在恒越大桥时我被绑架，流了很多血在海里，而我的血可以治愈他的伤，又能恢复他的灵力，灵珠又与莱诺同生共存，所以我的血对于灵珠同样有效，它吸收了海里的血，因你拿着莱诺的灵珠便和它一起被带到了这里。莱诺能恢复灵力是因为我的血，因此他的身体里也有我的血……他大概也是在赌一把，不管他的血里混有多少我的血，总要试试才知道，或许这个方法可以将你们再带回去呢。”

　　“可是莱诺的灵力并没有全部恢复，他跟我说过，他和灵珠合二为一才有了将近一半的灵力。”利蒙回想之前在海里的情景，又接着说：“莱诺让我回忆当时来到这里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我当时只记得灵珠突然红光大亮，眨眼我便进入了不停的海域，莱诺听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把灵珠从体内拿出来，毫无征兆的就把血涂在了灵珠上，我想阻止也来不及……可不管涂多少血上去，灵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坚持不懈的把血涂在灵珠上……没有了灵珠在他体内，灵力本来就弱，他……”

　　本来灵力就没有恢复，冒着让自己灵力尽失甚至自己也会遭遇不测的危险，也要拿自己的血试一试。

　　他有想过回来找她么？

　　栀羽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但是想想，以莱诺的性子，无论哪种理由他都不会回来找她。

　　“我明白了。”听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栀羽起身走去厨房，同时手指向门口：“你去门口等着。”

　　利蒙不明白她什么用意，忍不住问：“你会救他么？”

　　栀羽远远地看到餐桌上的一个碗，里面是莱诺给她盛的一碗南瓜小米粥，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我会救他，但是请让我先吃点东西。”说完，她拿了一个勺子将那碗粥吃了起来。

　　她不知道莱诺到底需要她多少血，至少要给自己攒点体力。

　　利蒙不再多言，听从她的安排。

　　栀羽趁着吃饭的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简短的回答了几句话，最后报上地址，挂完电话时一碗粥也见了底，她随手把碗都在洗碗池里，抽了一把小刀握在手里，径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

　　利蒙问：“这是？”

　　“没事。”栀羽半开玩笑的说：“给我自己上一道保险而已。”她说完走到利蒙面前，在玄关的软凳上坐下，抬手就要划伤自己的手腕。

　　“栀羽！”利蒙看着她的动作，猛地单膝跪地，难以启齿的叫了她一声。

　　栀羽手上动作一顿，“起来说，我不需要你这样。”

　　“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无礼。”利蒙直直的跪着，几乎和坐着的栀羽一样高，垂着头低声道：“也谢谢你为莱诺做的一切，我和我们的族人会永远……”

　　“停。”栀羽阻止他说下去，想到了什么事情，问：“他现在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不会。”利蒙摇头，说：“来之前，我封闭了他的意识和听觉。”

　　“你做的很对。”栀羽很赞同他的做法，又说：“我不需要他的感谢，也不需要你们的感恩，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他是我。”

　　“莱诺他……”利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里的水球，“他不会相信。”

　　能救他的只有栀羽，不可能瞒得过他。

　　“无所谓他信不信，你只要咬死不说是我，用什么说辞随便你。”栀羽淡然说：“此事过后，我和他再无任何关联。”

　　利蒙暗自揣测了她这一番话，权衡了一下，答应了。

　　她说的对，不管莱诺信不信，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想要救他，必须是我的血。”栀羽凝视着水球里的莱诺良久，眼神一闪，将手臂伸至水球上方，锋利的刀刃在她手腕上，又快又狠的划下一道伤痕，瞬间血流如注，她疼得紧皱的眉头连着抽动了两下，咬牙忍住自己的抽气声：“如果你还想知道灵珠到底能不能带你们回去，就要看我的能不能告诉你答案了。”

　　带血的刀子“咚”的掉在地板上，利蒙在血滴上去的瞬间，眉头紧拧的移开了视线。

　　当第一滴血滴在水球表面上时，它好像突然拥有了生命一般，长出了细小的脉络延伸至整个球面，随着血的不断涌入，像是交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红网将莱诺和灵珠包裹其中。

　　时间慢慢流逝，栀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她开始头晕无力，手脚发冷，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没坚持几秒，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体也歪歪扭扭的向一边栽倒。

　　利蒙眼疾手快的捉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臂，才阻止她倒在地上，“栀羽，你还好吗？”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手随着身体的晃动，血也跟着斑斑点点的撒到了地板上。

　　“我没事……”栀羽靠着利蒙抓着她，往后一仰歪靠在墙上，咬牙坚持将手移到水球上面，“你帮我撑着手，我没力气了……”

　　她脸上异常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甚至手臂都是冰冷的，还在轻微的发抖……

　　利蒙心急道：“不行，这样不行！”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出事，如果莱诺万一知道了，他……

　　这是在间接要了他的命。

　　利蒙知道栀羽对于莱诺来说有多重要，急忙想阻止：“算了，我帮你止血，这样下去，你会……”

　　“别松开！”栀羽用尽全力低喝一声，声音都在发抖，气息急促，艰难的说：“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们的族人还、还在等你们。”

　　“可你……”

　　“听我的。”

　　一分一秒对于栀羽来说都是煎熬，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好像能听到身体里血液往手臂上流去的声音，全身的能量和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她从来没有那么冷过，如坠冰窟，冷到麻木刺痛，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身躯到底还存不存在。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的那一刻，突然眼前几束刺目的红光乍现，利蒙不可思议的睁大眼，激动不已的说：“就是这道红光，没错，就是它！因为它的出现，我来到了这里！我们能回去了！”

　　话音刚落，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瞬间冲破了那一张密密麻麻的红网！紧接着一道金光倾泻，眨眼间莱诺便出现了客厅里，灵珠散发着晶亮的红光悬在他额头的上方，使他整个人都沐浴在灵珠的光芒下。

　　但他还是紧紧地的闭着眼。

　　栀羽嘴唇嗫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内心焦急不已，拼命撑着最后一丝精神，食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地上。

　　“够了！够了！我帮你止血，我帮你止血……栀羽，谢谢，谢谢你！”利蒙已经高兴得语无伦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忙说：“别担心，真的！莱诺完全恢复了，他的灵力也完全恢复了！”

　　得到利蒙肯定的答案，栀羽用尽全力死死抓住利蒙的一只手，大喘一口气，气若游丝的说：“止住、血嗯……就可以，伤口……留着。”

　　利蒙看着栀羽虚弱到极致的模样，再也笑不起来，连连点头答应，专心用灵力帮她愈合伤口，按照她的要求，只是止住了血，血淋淋的伤口还刺目的留在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止住了血，栀羽眼神清明了一些，她虚弱地靠着墙，端详着躺在地上的莱诺，用自己的眼睛一笔一画的描绘出他此刻的模样，像是要把他永远记在脑海里。

　　要是他此刻能睁开眼睛就好了，她还想看看他眼里那一汪碧蓝璀璨的海。

　　直到有什么东西慢慢模糊了视线，最后她连他的轮廓也不能再看清楚，也没能等到那片海。

　　可惜了……

　　急促又熟悉的警报声不断回旋响起，由远及近的传来，栀羽觉得好累好困，她好想睡觉。

　　“带他走，不要再回来。”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划过颧骨的位置时跌落到衣服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无知无觉仿佛睡着的莱诺眼皮一颤，眼尾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落在了地板上。

　　他们谁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