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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贾维斯 ...

  •   来者轻巧地拉开玻璃门,红黄相间的机甲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室内突然喷出一阵烟,将他全身笼罩,只有胸口的反应堆如海雾中的灯塔般明亮。

      这不是钢铁侠,谁是?

      邓文迪的笑堆在她的高颧骨上,“你可真幽默,斯塔克先生……”

      “我没开玩笑,我不会开玩笑,”战甲弯起一只胳膊,关节处传来“滋”得一声,“但我们一起进去吧,文迪·邓·默多克。”

      邓文迪咯咯笑着,挎上了钢铁侠的胳膊。

      他们乘着浓烟走进了室内,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我们的特别来宾,托尼·斯塔克先生,也就是钢铁侠——”

      在主办人激动的宣布中,钢铁侠张开手臂,像是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拱向了世界之巅。

      贝拉没有加入这股狂潮中,她在有些凉意的夜风中站了一会儿,转身从空无一人的吧台上取到了自己的编织手袋。

      就在这时,她目睹了另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和她的脸颊的距离就在毫厘之间,最终直直地冲向门前的盆栽。

      “上帝啊!”贝拉又一次惊叫,手一动,编织手袋“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敞开的口中滚落出来。

      黑影在光线的死角里卷成一团,一动不动,只发出一阵嘘声,“嘘——别叫。”

      贝拉备受惊吓地捂住胸口,心脏在掌下怦怦跳动。

      是又一个变异的怪物?还是来追杀钢铁侠的反派?

      “不管你是什么,”她试探性地走近了几步,慢慢蹲下身,“我只是想捡一下我的手袋。”

      在抓住手袋的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起跑的动作。

      “等等,”黑影的轮廓动了动,微弱地哼了一声,“你可真是没有同情心。”

      贝拉犹豫地停止了脚步,“你是个人,是吗?”

      那团阴影舒展成了一个站立的男人,他直起腰,第一件事是拍了拍无尾礼服上的草屑。

      在户外灯微弱的光晕中,他露出了那张标志性的面孔,修剪整齐的胡须和满满的不耐烦在同一张脸上。

      “上帝啊,”贝拉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你是罗伯特……不,托尼·斯塔克!”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室内,那个“钢铁侠”正在灵活地扭动着躯体。

      “你为什么躲在外面,像个被排挤的高中生?”

      托尼·斯塔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站立着,他的头发似乎受到过巨大的冲击,东倒西歪地趴在头顶。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高傲,从上到下扫了贝拉一眼,“说起来,罗伯特是谁?如果是《暮光之城》里面的那个家伙,我可不会高兴的。”

      “谁也不是,”贝拉简短地说,“我只是认错了。斯塔克先生,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认错了?”托尼扬起眉毛,“怎么认错了?我的形象无处不在,何况……”

      他指指脚下,是一双金属所制的长靴状物体,应该是让他一头栽到灌木里的罪魁祸首。

      “你的意思是,”贝拉仔细地看了一下,“我应该从这玩意儿认出你来?”

      “这不是玩意儿,”托尼皱眉,“这是新研发的反重力喷气式飞行器,已经实现量产。你从不看电视广告吗?”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真让人恼火,但贝拉还是忍气吞声地说:“不看。”

      “好吧,”托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研发团队里有很多优秀的亚裔工程师,我以为……”

      他眼睛里闪烁着质疑和探究,使贝拉有些十分不快。

      “这是种族偏见,先生,”贝拉没什么好气地说,“不是每个亚裔人都是数学天才,就像不是每个亿万富翁都能在用自己公司的产品时撞上树。”

      “那不是树,那是灌木。”

      托尼一边纠正,一边瞪着他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打量起贝拉。

      从她随便挽起的发髻到裙摆下露出的半只平底鞋,他像扫描仪一样把贝拉探查了一遍。

      贝拉仰起下巴,有些后悔自己换下了那双高跟鞋,以至于在此刻的对峙中稍落下风。

      托尼收回目光,似乎在心里分析了片刻,然后说:“这的确是偏见,我道歉。对不起。”

      到此为止,这看起来都是由衷的诚恳。

      贝拉的态度有些软化,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托尼补充了一句。

      “但一般这么在意的都是数学不好的亚裔。”

      他带着恶作剧的笑容,故意眨了一下右眼,眼睫扇动起一道飓风,瞬间卷走了贝拉仅剩不多的善意。

      “你就留在这里吧,先生,”贝拉咬牙切齿地说,用尽了最后一点涵养,“祝你愉快。”

      “我会的,谢谢。”

      托尼不为所动地卸下了双脚上的飞行器,随意扔在地上。

      贝拉攥着手袋,一步一步朝玻璃门走去。当她与这位亿万富翁擦身而过时,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我们还没有相互介绍,托尼·斯塔克,”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贝拉认为他们完全可以省略这个步骤,但托尼执着地阻挡在她面前,她只好也伸出手。

      托尼大力地摇了摇,钻石袖扣划出一道分外醒目的弧线。

      “你好,贝拉,”他说,“平价礼服。”

      贝拉狐疑地抽出手:“什么意思?”

      “平价礼服,很可能是从HM买来的。能参加这个派对的人非富即贵,哪怕是混进来的小明星也会给自己借一条高档裙子。所以……”

      托尼咧嘴一笑,“如果我是正确的话……而我总是正确的,你在吸引我的注意。”

      “什、什么?!”

      贝拉的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伪装成不修边幅的艺术家,特立独行地在派对上躲避人群,说话像个人/权斗士,脑中做着少女的美梦。床头十有八/九放着一本《傲慢与偏见》,随时能说出《简·爱》中的台词。”

      托尼摊手,“我见过太多了。”

      艺术家?特立独行?斗士?简·爱?

      贝拉听到了每一个词,却完全不懂他们组合起来的意思。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有着自信大过天的脑回路,和病入膏肓的妄想症,让她恨不得立刻变身绿巨人把那得意洋洋的笑脸砸得稀巴烂。

      “甚至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托尼接着说,“你就故意叫错了我的名字,从来没人叫错过我的名字……”

      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太努力了”。

      贝拉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心里不住地冒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

      “罗伯特,”托尼不屑地摇摇头,“这种把戏……”

      贝拉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脸色淡淡,“的确有罗伯特这么一个人,他是我的老朋友。”

      “是吗?”托尼饶有兴味,“那他现在在哪?”

      贝拉面无表情地说:“进了监狱。”

      托尼被梗了一下,一时没有接话。

      “我想我该进去了,你这个神经病,自恋狂。”

      贝拉不客气的语句并没有显见的攻击力,她只能气冲冲地绕开这个碍眼的人,自顾自地朝前走。

      “你忘了东西。”

      贝拉埋头向前走,打定主意不理会他。

      “祖母绿宝石,啧啧啧,看起来是个古董,很贵。”

      贝拉停下脚步,转头,发现托尼手里提溜着一个耳坠,切割的平面折射出翠绿而纯净的光芒。

      这不是邓文迪的耳饰吗?

      “怎么会在你那里?”她皱着眉质问。

      此时托尼的脸被室内的灯光照亮,贝拉这才发现他的脸颊有一片红红的擦伤。

      “从地上捡到的,”托尼的笑容牵动了伤口,致使他迅速收敛了,“不得不说你现在看起来无辜极了。”

      “你在暗示什么?”贝拉冷着脸,“我不明白。”

      她的尾音被淹没,室内传出整齐划一的“钢铁侠!钢铁侠!”的喊声,似乎在呼吁那个冒牌“钢铁侠”脱下铠甲。

      贝拉望去,发现“钢铁侠”正在舞台上灵活地扭动着躯壳,台下发出阵阵爆笑。

      “盲目的人类,”托尼掩饰不住一丝得逞,“看不清‘钢铁’在那,‘侠’在这里。”

      这个蹩脚的笑话,贝拉当然没有笑。

      “Wow,你连幽默感都没有,”托尼突然变得冷酷了,“你这个珠宝大盗。”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贝拉炸了毛。

      “这都是因为我穿了HM的礼服吗?”她叫道,“或者因为我承认我数学不好?我就应该来偷别人的珠宝吗?”

      “我可没这么说,”托尼摇头晃脑地说,“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耳坠从你的手袋里滑落出来,拥有与你的打扮完全不相符的名贵。我不想以貌取人,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故意穿成这样吸引我的注意。你知道,某种程度上你成功了。”

      他故作无奈地叹口气,“但是你否认了。”

      “怎、么、可、能?”

      贝拉嚷嚷道,把自己的手袋翻了个底朝天,几秒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另一只闪耀的祖母绿宝石果然躺在那里。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

      托尼“啪啪”地鼓起掌来,“逼真的演技,也许你天生属于好莱坞。别告诉我有人故意放进你的手袋。”

      贝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某人故意放进我的手袋的,”她尽量克制地陈述,“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问问,哪位女士丢了东西?”

      托尼先是嗤笑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那的确是个方法,但是我不想那么干。”

      “为什么?”贝拉几乎要咬碎了牙。

      “那有些不体面,”托尼振振有词地说,“抓小偷啊,搜身啊,这还是个派对,不是吗?你们把复仇者叫做自发组织的治安团体,我不在意,但我们本质上不是巡逻的警察。我本想着人赃并获,你可以穿着我的反重力喷气式飞行器直接飞到一楼,保安会接住你的。但是现在看起来……”

      他第二次正式地注视着贝拉,“你似乎、可能……的确是无辜的。”

      “好吧,你终于明白了,”贝拉冲动地说,“愚蠢的……”

      托尼挑起一侧的眉毛。

      “抱歉,你刚说我什么?”

      “愚蠢。”贝拉用力地吐出这个词,感到身心舒畅。

      “好吧。”

      托尼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袖,又抬起头,脸上挂着寒霜。

      “原本我该向你道歉,”他说,“但你侮辱了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也值得一个道歉。”

      “别做梦了,”贝拉发狠地说,“我宁愿穿着你劣质的飞行器去见保安。”

      他们仇视着对方,使得一阵静默笼罩了下来。音浪透过落地窗一阵阵打来,与这凝滞的空气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贝拉像一只胀满了气的鸭子,闭紧了嘴巴,怕自己一开口就原地爆炸。

      “总之,好吧。我该进去了,场面看起来有些控制不住。”

      托尼冷淡得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吧。”贝拉同样冷淡地点点头。

      他伸出一只手,“再见。”

      “再见。”

      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就像互相排斥的电荷一样分开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朝玻璃门走去。托尼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手袋的小镜子,能借给我吗?”

      “不能。”

      “好吧,再一次再见。”

      这次托尼没走几步,又中途停下里,堵在了门口,贝拉也只好停下脚步。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机甲在里面,我却在外面吗?”

      贝拉摇头。

      “故事是这样的……”托尼开了个头,又像是忍受不了自己似的住了嘴,“我并不想告诉你。”

      “我也不想知道。”

      “我其实是想说,也许以后我们还是离对方远一点,同意吗?”

      “百分百同意。”贝拉在心里双手赞成。

      “那么再见。”托尼微微躬身,“Farewell。”

      “Farewell。”

      他们像一对忍受多年的夫妻终于停止了对彼此的折磨、和平分手一样,在友好的气氛下向对方挥了挥手。

      托尼用一只手打开门,他们不幸地狭窄的走道再次相撞。

      *

      托尼没有机会讲述的故事是这样的。

      他很罕见地没有在复仇者大厦过夜,而是回了位于马里布的海边别墅。加州的天气很宜人,他穿着机甲飞越过海岸时,被下面的美景所吸引,以至于降落时不小心撞击到了门口的信箱。

      信箱倒在地上,各种积年的信件撒落了一地。

      真的有那么多人知道他的地址吗?托尼疑惑起来,他随手捡起一张卡片。

      上面用手写体诚挚地邀请他去参加去年的名利场派对,并请他务必穿上机甲。

      一般情况下托尼更喜欢自己举办派对,但这几天他的人工智能研究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他很想找机会测试一下。

      有什么比一场混乱的派对更合适的呢?

      既然他去年受到了邀请,那么今年也一定不会拒绝。不是吗?

      他这么想着,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于是几天后,托尼才发现这一举动使他陷入了怎样不幸的境地——与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撞在一起,她锋利的肩骨几乎能割伤他的皮肉。

      但托尼连抱怨都不能,只能后退一步,礼貌地说:“抱歉,你先走。”

      他这番让步换来女孩漠视的一眼,她黑洞洞的眼珠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托尼在心里叹息,他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

      最开始,他花了很多天才把机甲的控制权与贾维斯的核心程序联动起来。

      这种做法是很有风险的,但他果然是个天才,系统运行得顺利,贾维斯很快找到了派对的地点,并成功唬住了一位女士。

      除了表现得过于彬彬有礼了以外,他的举止堪称完美。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该托尼出场的时候,他自己陷入了一重又一重的麻烦当中。

      首先他为了穿无尾礼服,不得不放弃用机甲飞行的打算。只能脚踩飞行器,在西好莱坞上空迷了路,兜了好几圈,终于在燃料耗尽前找到了日落塔酒店的楼顶露台。

      其次他还没完全掌握降落的诀窍,失控地撞进了盆栽中,被枝叶、露水无情地糊了一脸。

      最后他遇到了那个疑似偷窃的女孩——这是他不想再回想一次的事——事实却证明他做错了。但那个女孩也分别称呼他为“神经病”“自恋狂”“愚蠢”,并拒绝提供帮助,因此他们应该扯平了。

      最重要也最不可接受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被刮花了。

      “先生,你在哪里?”耳机里传来贾维斯的声音,“他们让我脱下铠甲,我该怎么做?”

      “放轻松,贾维斯。”托尼摸了摸脸颊,叹了口气,“我马上过去。”

      好莱坞的派对永远是这样,起哄,叫嚣,疯狂。那些明星们,不管是演技派还是商业流,不管是家庭幸福还是花天酒地,在这里总会表现出惊人的趋同性。

      清醒的时候打探消息、攀附讨好,最终在酒精和药品的发酵下全部化为无止尽的狂欢。

      托尼喜欢这样的场合,前提是他醉的时候别人是清醒的,这会带来一种安全感。

      因此当他潜入大厅,发现众人基本上已经开始发狂发疯,胡言乱语,他就顿生怨言。

      “都是因为那个小偷,”他嘀咕道,“这下我只能面对这些烦人的醉鬼了。”

      托尼再一次理了理他歪倒的发型——这又是他一个失策的地方——挤开人群,悄悄地在舞台边缘对乐队说:“来一首AC/DC的歌,哪首都行”。

      那个拿萨克斯风的黑人瞪了他一眼。

      “我们是爵士乐队,不是摇滚乐队。”

      “好吧,来一首爵士风格的AC/DC歌。”

      乐手皱着眉,他身后不知是谁敲了一下钢琴,发出巨大的共鸣声。

      前面的人循声望过来,发现了托尼,惊呆地捂住了嘴。

      “托尼·斯塔克在那!那这是谁?”

      托尼只好纵身翻到台上,没有BGM,只有狼狈的脸。

      他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亲民地摆摆手:“魔术时刻!”

      那些衣着华丽的男女名流几乎是同时冲了过来。

      “你们怎么样?嘿,我看见你了……嗯,派对好吗?”

      托尼摆出主人的姿态招呼了一些熟面孔,直到有人问:“台上那个钢铁侠是谁?是战争机器吗?”

      “噢,不,”托尼否认,“战争机器是黑黢黢的,没有这么好看。事实上,这是我的人工智能管家,他刚刚学会一些新东西,比如……怎么挥手。”

      台上的贾维斯控制机甲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什么,他金属面具上竟然有疑似迷茫的神情。

      “刚刚都是机器人做到的吗?不可能!”

      一阵大惊小怪和慌慌张张。对科技的恐惧压过了刚刚的兴奋激动,人们似乎忘了贾维斯给他们带来的快乐。

      托尼夺过主持人的话筒,他不失耐心地解释了贾维斯控制机甲的原理,并顺带提了斯塔克工业的新产品——人人都可以拥有的飞行器。

      当然,台下的人并不感兴趣,他们叫嚷着让机甲再跳一次舞。

      “我能拒绝吗,先生?”耳机中贾维斯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害怕,“这有些骇人。”

      “我可以关掉你的拟人情绪,”托尼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威胁道,“那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羞涩了,然后我会让跳一整晚钢管舞,如果钢管承受得住的话。”

      “我迷惑了,先生,”贾维斯说,“如果我没有了情绪,那跳钢管舞的是我,还是你?”

      托尼思考了一下,说:“本质上是你,但他们都会以为是我。”

      “我不懂了,没有了感情的我,还是我吗?”

      红色的机甲突然垂下了头,下巴和胸甲撞在一起,这是一个难以忽视的悲伤的信号。

      就连台下也安静了不少。

      托尼赶忙转身对观众说:“表现时间结束了!马戏团的狮子还要休息呢,何况是机器人……”

      在一片失望的唏嘘声里,托尼总算明白史蒂夫·罗杰斯为什么对那段巡演的经历深恶痛绝了。

      托尼走下舞台,贾维斯跟着后面。是的,这不是马克五号,是贾维斯。因为机甲的头还是低垂着,像一只落寞的巨型动物。

      托尼觉得今天他一定要和班纳以及整个团队聊聊这件事——人工智能的觉醒。

      他一转身,贾维斯竟然没刹住,差点把托尼撞到墙上。

      “你的感应器没坏吧,”他心有余悸地说,“我几乎变成标本。”

      贾维斯垂着头不说话。

      “别这样了,”托尼说,“为你的主人着想,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设计出的机甲都是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吗?”

      “我知道,先生,”贾维斯合成的声线听上去十分孤独,“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上帝啊,”托尼捂住脸,手指刮到了脸上的伤口,“你别这么说话,这不像你,贾维斯。”

      “可怎么样才像我?”贾维斯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对不起先生,我要思考人生,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托尼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贾维斯小跑着进入了男性盥洗室。

      “别这么跑,”他大声喊道,“太……”

      盥洗室的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这下好了,他的智能管家带着战甲开始躲避他了。

      “呃,你好,斯塔克先生。”

      托尼转身,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犹犹豫豫地递给他一杯酒。

      “谢谢,”托尼接过酒杯,“我一般不喝酒,因为我不喜欢去戒酒团体,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来一杯。”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扬起眉毛,“你是?”

      “我是瑞德·黑斯廷斯,Netflix的创始人兼CEO。”黑斯廷斯适时地自我介绍道。

      Netflix是一家创始于九十年代的影碟租赁网站,据说创始人因为在租借影片时被狠狠收了一笔费用而勃然大怒,创办了这家网站,到目前为止已经成功地把其余实体租赁拍死在了沙滩上。

      “噢,我知道你,”托尼举着酒杯,恍然道,“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会员,我喜欢在你们的网站上看电影,因为,你知道,我很少去电影院。不过,听说你们的会员费要涨价了?”

      黑斯廷斯闻言涨红了脸,他不自在地说:“我们也是被迫的……对不起……”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托尼噗得笑了,“又不像是我负担不起的样子……但你们要小心了,有一大部分人恨不得吃了你,因为你们每个月要多收十美元。”

      “我知道,我知道,”黑斯廷斯郁结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只是我们的盈利空间太少了,每年光是给迪士尼那些电影公司的版权费就一大笔。”

      托尼仰头把一杯酒喝完,同情地点点头。

      “事实上,”黑斯廷斯突然有些羞涩,“你是我从小的偶像。

      “什么?等等,”托尼满脸拒绝,“你看起来比我还大呢。”

      “我的确比你大,”黑斯廷斯不在意地说,“但你一出生就是名人,十五岁就上了MIT。当我还是个小程序员时,你已经是斯塔克工业的CEO了。”

      “……”托尼摇摇空酒杯,“然后呢?”

      “最近我一直在想Netflix转型的事,而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你的身影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你在记者会上宣布撤掉斯塔克工业的武器部门,这真是非常非常有勇气的事……”

      “我也为我的选择付出了代价,”托尼说,“所以你要……?”

      “我在想我们应该做一些原创剧集。”黑斯廷斯说,“人们不应该只在收费电视上看电视剧,不是吗?每周只看一集,太不人性化了。”

      “听起来不错……”托尼看着黑斯廷斯倒八字眉毛下的眼睛,果断声明道,“如果你是为了娜塔莎的自传电影,我可一点忙都帮不上你。”

      不是托尼多疑,而是在娜塔莎放出消息后,复仇者大厦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

      托尼向娜塔莎确保了自己不会出现在电影里,就把一切与之相关的拜访谢绝了。

      “你得去找那个亚洲人,贝拉什么的。”他说着,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连了起来,又随着大脑的迷糊断了。

      “我不是为了那个,”黑斯廷斯摇头,“当然,如果罗曼诺夫特工愿意,那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们还没准备好制作电影。我们更愿意做一部电视剧试试水……”

      他鼓起勇气,向前走近了一步,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嗯嗯嗯?”

      托尼半醉的意识瞬间觉醒了,他迅速后退,双手挡在面前,“你想干什么?我是著名的womanizer(花花公子),注意到了吗?里面有woman。”

      黑斯廷斯深邃的眼睛盯着他,说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要罗曼诺夫,我要你。”

      *

      贝拉在餐台后面找到了邓文迪。

      “我真的以为那是斯塔克先生,”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他风度翩翩,根本看不出只是一个机器人!”

      手里的耳坠还有余温,一想到托尼·斯塔克傲慢的样子,贝拉就生出一股闷气。

      “默多克夫人,”她走上前去,“你的首饰,落在外面了。”

      贝拉摊开手掌,两只莹润的绿宝石,像一双勾魂摄魄、引人犯罪的眼睛。

      “噢,谢谢你,贝拉。”

      邓文迪面不改色地接过耳坠,把头发拂到一边,不到一秒,这两枚招祸的宝石酒重新悬在了她的颈侧。

      “您一定要看好随身物品,”贝拉用中文说,“这么贵的东西,我可担待不起。”

      邓文迪浑不在意地笑笑,用英语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派拉蒙CEO,格雷先生和摩尔先生。”

      贝拉这才发现邓文迪旁边有位身材中等的男士,他面色严肃,脸像蜡像一样僵硬。

      与此相反的是,他旁边那个略带瑟缩的男人,时不时观察着他的脸色。

      她尽量缓和了表情,“格雷先生,摩尔先生。”

      “陈小姐。”

      格雷的眼睛转了转,露出探究的神色,就像贝拉今天一天所遭受到的所有目光一样,带着不舒服的窥探和评估。

      “这像是一场小型的招标会了,”邓文迪亲密地挽住贝拉的手,“你看,格雷先生也很有兴趣,说实在的,谁不会对黑寡妇感兴趣呢?”

      “当然了,”格雷点点头,“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了,默多克夫人。”

      “别那么说,格雷,”邓文迪嗔怪地拍了一下格雷的手,“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格雷肃然的脸上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你们为什么不和我的制片人谈,”贝拉忍不住说,“她会告诉你我们需要多少资金,多少时间。”

      邓文迪笑了。

      “你是导演,你也有决定权,”她说完,又换了中文,“毕竟罗曼诺夫点名点的是你啊,傻孩子。”

      她像关照晚辈一样轻轻点了点贝拉的额头。

      贝拉的余光瞄到格雷脸色变了变。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大人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贝拉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会做什么决定,决定最终是由我的制片人和娜塔莎共同做的,这是她们的名片。”

      她从手袋里掏出两张卡片递给了格雷。

      “我走了,邓姐,以后再联系。”贝拉上前拥了拥邓文迪。

      “哎哟别呀。”邓文迪去拉她的手,拉了个空。

      贝拉把一切甩到身后,穿过几个酩酊大醉、四仰八叉的男女酒鬼,径直往楼梯间走去。

      *

      即使是格雷这样的“老油条”,也难以否认的事实是,每一个派对的结束都是丑恶的。

      他们光鲜亮丽地走上红毯,最终醉醺醺地离开酒店。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被蹲守的狗仔拍到醉酒的照片,格雷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刚成年的童星因此而陨落。

      此时也并不例外,放眼望去,能保持精神的人寥寥无几,贝拉离去的背影在其中格外突出。

      邓文迪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向格雷道歉:“贝拉就是这样,有着倔强的脾气。但谁让她走运呢?”

      的确走运,太走运了,而且基本没有人弄清楚她是怎么走了这个复仇者的大运。

      “你问过托尼·斯塔克先生吗?”他问邓文迪。

      “不,”邓文迪说,“但这也不是很难理解,复仇者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格雷看着贝拉在半途中被华纳的凯文拦了下来,有些魂不守舍。

      他正想上前去,贝拉却也只甩给凯文两张名片。

      “上次见到这么有个性的女孩是什么时候了?”

      邓文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地继续说,“有时候我觉得好莱坞女孩就是模版制造出来的。我真的羡慕贝拉,看看现在华纳CEO的表情,可怜的凯文。”

      她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贝拉的喜爱,但她越这样做,格雷心里越是敲响了警钟。

      这里可能是世界上最讲究人脉的地方之一,而毫无疑问地,邓文迪的肤色让她在这场竞争中有着天然的优势。

      尤其是在她整晚的表现更让人生疑的情况下。

      格雷看着手里那两张名片,想到了贝拉·陈的态度——“我的制片人和娜塔莎决定一切。”

      谁信呢?格雷在心里唾弃道,谁不知道罗曼诺夫正在国外出差,神盾局又是事不关已的样子。至于那个叫艾丽西亚的制片人,她能存在在这一项目里根本就是贝拉·陈一意孤行的结果。

      当权力集中在某一人身上时,对某些人来说,事情会变的简单,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会变的复杂。

      这么一想,格雷更加觉得手里捏的不是名片,而是出局通知。

      他抬起头,邓文迪耳畔的祖母绿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你怎么会把你的珠宝搞丢呢,默多克夫人?”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可能是不小心吧,”邓文迪眨眨眼,“这是我丈夫几十年前购入的珠宝,多亏了贝拉是个好女孩,从不被金钱所迷惑,不然我就要哭了。”

      这时正向暗示还是反向暗示?

      格雷有些摸不准,只好给身边透明人一样的罗伯·摩尔使了个眼色。

      罗伯·摩尔呆滞了半晌,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

      此时艾丽西亚正在公寓的窗台边吹风,她的两个孩子早已在小床上陷入了梦乡。

      她点起一根烟,轻轻地把烟灰掸向窗外,此时手机上出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艾丽西亚轻轻划开,看到了几个让她满意的数字。

  • 作者有话要说:  么了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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