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拍超英电影的一百种方式》解开蕾丝

27、荒谬

　　“你认为我做错了，是吗布拉德？”

　　安吉丽娜努力睁开眼睛，手指紧紧箍上布拉德的手腕和手背。

　　她还记得被贝拉拒绝的那天，新印刷出来的《时代》杂志在她膝上摊开，内页上有一句她对记者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被引用在文章中。

　　“我一直致力于给好莱坞的女性更多机会，尤其是幕后的工作人员，比如我们的主创之一，她的名字叫贝拉·陈。”

　　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名字？并让它白纸黑字地被印在杂志上？
　　为什么她要一直表现对这个华裔的青睐？给予大众错误的暗示？

　　那张她挽着贝拉的照片还在社交网络上流传，那篇《好莱坞报道者》的采访也在电影成功后被屡屡翻出。安吉丽娜每每看到这些，就仿佛在她光滑无瑕的荣誉奖杯上摸到了一个豁口。

　　“但这没关系，”她喃喃地说，“他们不知道……人们不知道……只要我们一直这么下去……”

　　只要贝拉一直这么下去，像安吉丽娜曾经预想的一样四处碰壁、籍籍无名，那她们可以永远相安无事。但转眼间，贝拉就走了大运。

　　“我们本可以一直这样，”她眯着眼看去，确保布拉德就在她身边，“我和贝拉，我们本可以……但她说了不……”

　　她们本可以一直做搭档，没有人会比她们更合拍，更成功。安吉丽娜会给她更高的酬劳，甚至票房分成。当有一天安吉丽娜不再需要她，她也可以再去做她想做的事。

　　但现在她感觉被背叛了。

　　“只是……这是个太坏、太坏的时机……”

　　安吉丽娜微笑了一下，眨了眨模糊的双眼，“人们还在对《海岸情深》的成功感到吃惊，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还有印象，突然贝拉就得到了一个导演的机会……”

　　这个消息并不难得到，同在GK公司的蒂姆·海丁顿很乐意地全盘托出。

　　“她一定会成功的，”安吉丽娜攥紧了手，像溺水的人抓着一块浮木，“她怎么可能不成功？当我们只有几百万的时候，她也做得那么好，现在有了几千万……”

　　“我不这么认为。”

　　一双手抚上她的额头，布拉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经验告诉我，从天而降的馅饼总会让人迷失。我可不认为贝拉能做到。”

　　安吉丽娜撇了撇嘴，“你还是觉得我做错了，不是吗？”

　　她抢了一个尚在腹中、前途未卜的B级制作，在好莱坞每场急红了眼的竞争里，可能没有人比她赢得更容易，也似乎没有哪个大牌明星会显得这么饥不择食。

　　“我不是觉得你错了，”布拉德说，“我是觉得你太急了。你直接给凯文打了电话，可能他现在还在心里犯嘀咕。这原本只是华纳一个不抱希望的项目，现在变成头号的大制作。即使我们放出了消息补救，也免不了某些有心之人的揣测。”

　　“让他们去想吧，”安吉丽娜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我不在乎。”

　　“而贝拉一定会对你的真实目的有所察觉，”布拉德又说，他现在有些过于唠叨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你甚至希望她知道。但有些人肯定也察觉到了，比如剧组的那些人……”

　　安吉丽娜烦躁地捂住他的嘴：“让他们说吧，谁会信呢？”

　　这将会成为一个保存完好的秘密——安吉丽娜·朱莉的成功有一部分源于对他人的倚仗——她这一刻的独角戏得到了成全，让她不必再去证明自己。她导演事业的开端很完美，谁都不能来破坏这一切。

　　至于贝拉，这很过分吗？她不这么认为。贝拉还是可以待在她热爱的电影工业，不管是当编剧还是执行导演。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当导演，安吉丽娜会给她介绍一些电视台和广告界的朋友。甚至布拉德的制片厂也许能给她几十万让她尝试一下，即便不发行也能在YouTube上赚些点击量。

　　“这比她……”安吉丽娜费力地组织语言，想寻求一些认同，“这比她那些挨饿的亚洲同胞好得多，不是吗？”

　　布拉德的沉默通过他们交握的手压迫安吉丽娜的神经，她感受到皮肤下突突的脉搏。

　　他最终说：“那我们最好……”

　　话还没说完，他背后的推拉门“呲啦”一声打开了。

　　“嘿，原来你们在这里，我打扰你们了吗？”

　　安吉丽娜立刻辨认出这是派对主人穆罕默德·哈迪德的女友之一，有个很少见的名字，但她一时想不起来——这不能怪她，比弗利山庄的女主人总是换来换去。

　　她撑起沉沉的脑袋，让这张青春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们知道吗？”对方甜蜜的笑容让安吉丽娜一阵发腻，“娜塔莎·罗曼诺夫宣布根据她个人经历改编的电影将要立项了。”

　　“真的吗？”布拉德感兴趣地说，“我以为钢铁侠是要拍电影的那个。”

　　“真的，罗曼诺夫刚刚在推特上宣布了，她还艾特了导演，呃，我似乎不太熟悉这个名字……我以为至少会是个成名导演呢？”

　　“这么快就定了导演？”布拉德很惊讶，“我怎么从没听说？”

　　这的确有些反常，除非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这样的名导演，否则安吉丽娜看不出罗曼诺夫有什么必要专门提及这一点。

　　但安吉丽娜其实不太在意。她还处于微醺中，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贝拉……陈？你们听说过吗？”

　　嗡地一声，像是千万个马蜂钻进了她的大脑。

　　“她说什么，布拉德？”

　　夜风刺骨的冷，安吉丽娜缩了缩脖子。

　　“没什么，”许久后布拉德环抱住她，他听起来很迷茫，“这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太荒谬了。”

　　寒冷让意识渐渐回归，安吉丽娜的理智在酒精的发酵中走向了崩溃。

　　“我就知道，事情一遇上她就会变得荒谬，荒谬至极！从那个千万级别的电影，到这个……我无法想象这意味着什么？谁还会有这种运气？告诉我，好莱坞哪有第二个贝拉·陈？”

　　布拉德拍着她的背，她越过他的肩膀，哈迪德的女友愕然的表情十分刺目。

　　为了这个荒谬的世界，安吉丽娜干呕起来。

　　*

　　如果说导演有什么功课的话，大概就是“拉片子”。通过反复观看电影，分析镜头调度、剪辑手法，揭示导演视听语言的秘密。据说马丁·斯科塞斯看过至少几万部电影，这使他成为了当代大师。

　　不管这是不是一锅鸡汤，贝拉都约束自己保持一定的拉片量和观影量。有时她也会邀请一些朋友来一起拉片，大多数是有导演梦却还挣扎在半路的同行，他们不仅买不起DVD，有的连Netflix涨价后的包月服务都难以承受，对这样免费的观影机会当然却之不恭。

　　但是最近，他们纷纷拒绝了贝拉的盛情邀请。

　　“我能忍受清晰度堪忧的画面和狗血的剧情，”其中苏茜的抱怨最有代表性，“但每到了激动人心的武打戏，你就开始按暂停，扫兴了。”

　　所以贝拉只能一个人抱着一桶冰淇淋，在沙发上看李小龙的早期电影《唐山大兄》，时不时停下来做简要笔记。

　　古早武打片一部接着一部自动播放，在“嚯”“哈”的呼喊声中，她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当贝拉再次醒来，她正身处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中。

　　此时天刚蒙蒙亮，她迷迷瞪瞪地扒着猫眼，定睛一看。

　　失联已久的经纪人提摩西正瞪着两只灯泡大的眼睛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