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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言灵篇(十) ...

  •   “你是不是有一个牛皮日记本?蜜糖棕色的。”

      胡涂瞅着苏亦白,没想到她怎么突然间问起来这么个问题,她仔细想了想,说:“是有这么个本子。”

      “本子在哪里?”苏亦白的话语里面显得有些着急,她有一种预感,只要找到这个日记本,她脑子里面空缺的那部分就能找到答案。

      “时间太久了,搬家之后就不知道放到哪里了。”胡涂捧着苏亦白的脸,有些迷茫,她有些担忧,说:“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么?”

      苏亦白把怀里的人紧了紧,说:“没事儿,就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些过去的事儿。”

      胡涂也没有多问,揉了揉肚子,说:“我饿了。”

      苏亦白笑出了声,把人从怀里面掏了出来,说:“你等一下,我去洗洗,一身的灰尘,给你做东西吃。”

      苏亦白这两天借着打扫卫生的理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理了一遍,终于在床底下一个鞋盒子里面,找到了胡涂的牛皮日记本。

      她专门挑了个胡涂熟睡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日记本。在看完胡涂的日记之后,脑袋里面原本缺失的那块边角终于拼了起来,糖饼,毛豆豆,精神病院里面的胡涂,一切的一切都纷纷呈现在脑海里面。

      她也记起来了,现在她所处于的地方正是胡涂的内心世界,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沉浸在内心深处不愿意出来的胡涂给拉出来。

      在最近一个月和胡涂相处中,时光太快,也太美好。现在所发生的种种,都和现实生活中相差太远。

      胡涂在内心世界里面,创造了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世界。在这里,苏亦白真真切切的存在,胡涂也和苏亦白在一起了,而胡涂的父亲也是个慈爱可亲的男人,对胡涂处处照顾。

      正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才不愿意去面对现实残酷的真相。

      这些苏亦白都可以理解,因为她自己也深深沉浸在这个世界里面。可是即便幻想再美好,胡涂都要回到现实中来,虽然不舍,但是她还是要把胡涂唤醒来。虽然,之后她可能会再也不存在胡涂的世界里面,这都不再重要了。

      苏亦白要跟胡涂坦白,她要把一切都讲出来。想到这里的时候,苏亦白心里有点涩,想起来上次跟胡涂坦白的时候,害的胡涂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次坦白,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这是她必需要面对的现实。

      胡涂睡醒的时候,发现苏亦白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眼神柔柔的可以拧出来水。她伸出来胳膊就想把人往怀里捞,醒来第一眼能看到喜欢的人,心情好极了。

      但是苏亦白没有动,隔着被子拍了拍怀里的人,说:“起来收拾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胡涂不想起,在床上撒娇,说:“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讲么?你这么一本正经让我好紧张。”

      苏亦白说:“起来穿衣服吧。”然后起身去浴室给胡涂挤牙膏。

      胡涂从浴室出来,见苏亦白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她的牛皮日记本。她拿起来胡乱的翻了下,说:“哎,你怎么把它给找出来了。”

      苏亦白拉着胡涂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捧着胡涂的脸,无比认真地讲:“我是谁?”

      胡涂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的爱人,苏亦白啊。”她有点搞不明白苏亦白到底想干嘛,这几天都有点怪怪的。

      苏亦白动容,抿紧嘴唇,说:“有你这话,我就值了。”

      “?!”胡涂更晕了,脑海里面突然间冒出来什么不好的念头,她抓住苏亦白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这是要跟我分手么?你试试看。”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那你要跟我讲什么,这么郑重。”

      苏亦白把领口的手握在手心里,她说:“胡涂,我从哪里来?我父母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存在?又为什么会遇见你?并和你在一起?”

      “你从…… ”胡涂答不上来,她觉得苏亦白一串的问题都到了嘴边,可是她就是讲不出来,因为她不确定。可是明明两人都在一起那么久,应该知根知底才对,为什么会不确定?

      苏亦白拿起来胡涂的牛皮本子,说:“你答不上来,因为你在日记本里面并没有写我从哪里来,也没有讲过我的父母。”

      日记本,日记本里面都写了什么?不是她和苏亦白之间的点点滴滴么?胡涂觉得自己真的糊涂了,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强作镇定,说:“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讲明白一些。”

      苏亦白说:“胡涂,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你打击很大,会让你无法接受,但是,我会陪你一起承受。”

      胡涂强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说:“你说。”

      苏亦白酝酿了一下,说:“我不是人。”

      “什么?”胡涂觉得难以理解,苏亦白有过正正经经的工作,两人又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

      苏亦白示意胡涂不要着急,让她把话讲完,她继续说:“我是你创造出来的,”她指了指手中的日记本,说:“就在这个日记本里,你写了一篇关于你我的故事,但是作为故事主角的我,也是在故事成形之后才出现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我就是这么来的。”

      “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忍受着常人看不到的孤单和寂寞,只有你知道我,而我也只有你。”

      苏亦白翻看日记本,递给胡涂,说:“你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胡涂半信半疑,开始看着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日记。

      “2017年5月21日,天气晴

      昨天夜里做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路口的红绿灯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之间,我只能看得见她,大雪纷纷落下,红灯灭了,绿灯又亮起,来回反复,她就是没有过马路,我远远地看着,觉得心疼,想要把她拥入怀里。我知道她在等着什么人,可是我就是过不去。

      心里面冒出来她的名字,苏亦白。

      醒来的时候,有一阵的恍惚,我想要写一个故事,有关于苏亦白。”

      “2017年6月18日,天气阴沉

      不喜欢阴沉的天气,心情有些糟糕。想起来梦里面的苏亦白,昨天写到在十字路口遇见她,并没有和她搭上话,今天继续昨天的故事写。

      苏亦白已经在楼下站了好久了,就像黑暗中一点靓丽的风景,夜色深了,蛙鸣和蟋蟀叫声着实恼人,我站在窗口看了她好久,内心有些烦闷,下楼和她攀谈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把人请上了楼。

      聊天颇为愉快,竟然有点不舍得人离去。”

      胡涂满脸阴郁,内心一团乱麻,继续往后翻着。

      “2017年10月14日,天气有风,适宜出门

      虽然季青给我升了职,工资也涨了好多,可是这也改变不了部门同事对我的偏见。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但是工作上面,他们还是给我添了许多头痛的事情。算了,不提也罢。

      我有点想念苏亦白了。后面继续前几天写的故事。

      我和苏亦白只在晚上见面,每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总能看见她在楼下等我,在看到她之后,所有的烦闷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想,我慢慢开始依赖她了。

      这天夜里,部门做成一单大单,季青请吃饭,觥筹交错之间,唯独落下我一人。不过这样也好,自斟自饮也不为乐趣。喝的有点多,回到家之后,倒头就睡去了。

      中途口渴,醒来找水喝,看见苏亦白就坐在床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但是此刻能看到她,心里无比满足。我想我是喝醉了,怎样和苏亦白滚到一起的,这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想要把她拥到体内,填补我内心空缺的部分。

      醒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真是个神秘的人,只存在夜间,就像是一场美梦。”

      胡涂翻到后来就不再翻了,里面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无不在证实苏亦白讲的话是真真切切的,并无谎言。可是她并不愿意相信。

      她把日记本往墙上一摔,摇着头,说:“我不信,你骗我。”她现在觉得自己正在被搅碎,被人硬生生地撕扯着,而撕扯着自己的人还是苏亦白。

      苏亦白说:“日记里面的内容,都和发生在现实里面的事情没什么大的出入,只不过现实中发生的时间都比日记里面的时间推后了几天。”这就意味这,苏亦白和胡涂之间的事情,都在按照日记里面写下来的发展着。

      胡涂抱着脑袋,她不愿意去思考,可是脑袋里面却飞快闪过一幕幕情景,上班的同事,长得和季青一样的苏亦白,被苏亦白强行压在身下的自己。

      苏亦白看见这样的自己,心疼的很,她把胡涂拥在怀里,想要平复胡涂内心的苦楚,想要说什么,可是她什么都讲不出来,要走出来,只能靠胡涂自己。而她能做的,只是在此刻把胡涂拥进怀里,用行动告诉胡涂她不是只有一个人。

      窗外突然间黑了起来,渐渐黑色蔓延到屋子里面,就像是黏稠的液体,一点点在吞噬着屋子里面的一切。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她两人的沙发了。

      苏亦白知道这是胡涂内心开始崩塌的了,她的时间不多了,现在黑色液体已经蔓延到她的脚下了,正在往她的身上攀附而来。

      她握住胡涂的肩膀,强迫胡涂看向自己。黑色液体吞噬了她的脚,很疼,她要紧牙齿,把胡涂的眼泪抹掉,说:“胡涂,你要醒来。醒来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等到你。”

      腰部以下已经被吞噬掉了,疼的她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淌了下来,她说:“不哭,以及,我爱你。”说完强挤出来个笑容,之后便全部被吞噬了。

      留胡涂一个人在黑暗里面,没有光,也没有声音。胡涂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在外面一直等着的毛豆豆来回踱步,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看护人员已经来催过几次了,看望的时间快结束了。

      而反观旁边的糖饼却一脸淡然,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在扣手机,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段子了,笑得前俯后仰的。

      毛豆豆走过去,夺过糖饼的手机,藏到背后,说:“这都已经六个小时了,你都不担心么?”

      糖饼见手机没得玩了,又从包里掏出来另外一个手机,继续扣,漫不经心地讲:“你要是担心,你也进去啊。”

      毛豆豆:“……”她对于她的老板还有备用手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想着糖饼都不急,她急个什么劲儿。想完便安心坐在床上,但是眼神并没有从胡涂的身上离开。

      过了一小会儿,糖饼放下手机,收起来刚在不走心的模样,说:“来了。”

      只见餐布上面金光闪现,苏亦白出现在地上,身体蜷缩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着急的看向胡涂,发现她和之前还是一模一样,并没有恢复的迹象。她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糖饼,说:“我好像没有把胡涂带回来。”

      糖饼皱起来眉头,心下了然。走到毛豆豆身边,伸出手,说:“把你的镊子给我。”

      毛豆豆赶紧把东西递了过去。

      糖饼又把镊子转交给苏亦白,说:“你用这个镊子,伸进牛皮日记本里,喊胡涂的名字。”她心里也没底,但是最后还是得让苏亦白再试一试。

      胡涂身处一片黑暗当中,心里想着苏亦白的话,闭上眼睛,不停地念着,醒过来,醒过来,可是她醒不来。她有点绝望了,在黑暗中摸不清方向,四处跑着,希望可以找到出路。

      摔倒了重新爬起来继续跑,等到她跑到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着气,她心里不甘心,如果之后一直处于黑暗中,那她就再也见不到苏亦白了。

      突然之间,她听见远处传来苏亦白的声音:“胡涂,胡涂,胡涂。”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她重新又站起来,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黑暗中看不清路,她突然间撞上了一团柔软,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苏亦白喊了一声又一声,可是没有一点动静,但是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糖饼看到胡涂的眼睑微微动了一下,心想这是成了。让苏亦白停了下来,之后让毛豆豆带苏亦白回店里休息,她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随时都会倒下去。

      苏亦白不愿意,但是在糖饼的坚持之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两人离开之后,胡涂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糖饼说:“你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言灵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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