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贱》老衲放个大招

1、第 1 章

　　汪凡对我说，他撑不下去了。迄今为止，我已不记得汪凡对我说过多少次撑不下去了。
　　他看上去很憔悴，一个男人在憔悴的时候散发的气质应该带些忧郁，但汪凡像是一条被烤的鱿鱼。
　　烤他的人是他女朋友，他说自己为了留住她快绷不住了。
　　我不惊讶，他要真撑下去就不是汪凡了。
　　我和汪凡是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不是同班就是同校，高中毕业后我们很有缘分地都没考上大学。
　　那段时间我俩天天鬼混不思进取，后来为了不让我们祸害社会，我们被家人一同送去当兵改造。
　　我们被分到同一个新兵连，后来又被分到同一个老兵连，最后一同退伍。似乎造物主在发货前，就把我们的人生绑在一起了。
　　不同于其他的有志青年和热血男儿，我和汪凡选择当兵，只是因为在学业上没有成就，在社会上混不下去，想成功没那个才华，想犯罪没那个魄力，最后逼不得已，只剩下一条当兵的路。
　　我们失败都失败在一起，物伤其类，所以格外惺惺相惜。于是汪凡在我面前的时候，特别的不男人，再难以启齿的话都会给我说。
　　汪凡苦着脸说：我最怕遇到的情况就是她看中了某个高档包包或者衣服，每次她都会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然后问我买不买得了，我知道我要说买不了，她就会在心里画个叉叉把我叉掉，每次陪她逛街，我都要内出血一次。
　　我问：她只是偶尔是这样，还是每次都这样？
　　汪凡说：没有一次不这样。
　　我说：这还谈什么谈，你又不是土豪，哪养得起这个女妖，一脚踹了啊。
　　汪凡一脸不舍：现在分手那我之前的投资不就全打水漂了？
　　我说：那你还想怎么办？
　　汪凡说：你说有没有什么不花钱的办法把她留住？
　　我说：只有一个，让她对你产生感情。
　　汪凡说：我们两个正在谈恋爱好不好，她还对我没感情？
　　我想汪凡还真是情商低，说：别说感情了，我看对你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汪凡说：不可能，要是没感情，为什么只向我撒娇发脾气要东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情商低点不要紧，可怕的是情商低还智商低。
　　汪凡说：其实要我和她分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我说：你还有条件？
　　汪凡说：就是把用在她身上的钱都收回来。
　　我听得笑起来，其实情商低加智商低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情商低还智商低而且脸皮厚。
　　汪凡豪爽地说：你帮我把钱要回来吧，要是成功了，我分你一半。
　　能说出这话，估计汪凡也没抱多少希望，我说：有多少钱？
　　汪凡说：少说也有两万多块了吧。
　　我惊道：你哪来那么多钱？
　　汪凡说：我们退伍不是领了几万吗，之前银行卡放在我爸妈那，后来看我谈恋爱了就把卡还给我了。
　　我说：你们谈了几个月了？
　　汪凡说：两个月吧。
　　我说：两个月就用了两万多，你真舍得。
　　汪凡说：本来是想用那钱来创业致富的。
　　我说：你这是自断前程。
　　汪凡态度诚恳：真的，你帮我把钱追回来，绝对分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我觉得吧，买彩票好歹还有个几率，你这是买股票，赔定了。
　　汪凡苦恼地说：这就不好分了，我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吧。
　　我说：那你就被套牢了，等着跳楼吧。
　　这时汪凡的电话响了，他接通后脸上的苦恼瞬间一扫而空。
　　宝贝，和我兄弟喝茶呢，你想我啦？汪凡的笑容甜蜜蜜，语气柔腻腻。
　　我听得翻白眼，怎一个贱字了得。
　　你在逛街啊，哦，你看中了一条裙子啊。多少钱啊？这么贵啊。买啊买啊，没说不买，不会，想要就买啊。我也觉得有点少，这个月你才买了三条裙子，那你来我这儿吧。那我等下去找你。哦，好吧，我先微信给你转钱。拜拜，啵一个。汪凡旁若无人地对着电话亲嘴。
　　我看得想吐：你还在惯着她，你能有多少钱惯着她，就是因为她习惯了，所以问你要起钱来也没有分寸，哪天你给不起的时候就是她踹你了。
　　汪凡说：她要买有什么办法，女人嘛，爱漂亮，这方面男人不能拒绝。
　　我说：你现在不绝，以后就是她绝。
　　汪凡搪塞道：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我无语，对方已经把汪凡当凯子了，汪凡还安心乐意。
　　这让我联想到被人类榨取胆汁的狗熊，被人类逼迫造猫屎咖啡的猫咪。不过动物们都是被迫的单方面忍受，而汪凡是主动忍受的同时还夹杂着享受。
　　汪凡已经在舍己为人了，但舍己为人的类型分很多种，黄继光是为了民族大义，苏格拉底是为了捍卫真理，而汪凡是纯粹傻逼，他显然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治将恐深。
　　我觉得我应该挽救汪凡，当然这完全不是为了钱，不过如果真能把钱要回来，我还是很乐意接受他对半分的提议。
　　我说：你这么下去不行，不如我帮你把钱要回来，然后你和她分手，如果要不回来，你还是和她分手。
　　汪凡说：要不回来钱还分手干什么？
　　我说：你懂什么，这叫止损，鳄鱼法则你知不知道，鳄鱼咬住你的时候你越挣扎就越没命，早点舍弃一条腿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汪凡说：她比鳄鱼好看多了。
　　我说：你妹的，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你还想不想脱离苦海了？
　　汪凡起身说：反正你帮我要回来我就和她分，我先走了，陪她去逛街，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我不太想去见这个女人，不过为了挽救汪凡我也只能去会会她了。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汪凡就开始给我指他的女朋友了，他似乎很引以为豪。我顺着方向看过去，距离太远，除了衣服外就只能看见她脸上鲜红的嘴巴。
　　我不懂为什么那女人要把嘴唇涂抹得像十字路口的红灯，是不是希望男人看到自己后好刹车呢。走进了我发现她的粉底打得很厚，只比日本歌舞伎演员的脸要淡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汪凡的女朋友，长得像那么一回事，在化了妆的情况下有点小美，眼角的角度有些媚。
　　我觉得汪凡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奋不顾生了，我原以为能让男人活得如此窘迫的，至少也得是刘亦菲那个级别的美女吧。
　　汪凡笑着给我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柳亦菲。
　　我说：你好，我叫山寨。
　　柳亦菲笑着说：山寨？这名字好搞笑，这是你外号吧。
　　我说：对，我的外号就叫山寨。
　　汪凡瞪大眼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乱说。
　　其实刚才我是想脱口而出你好山寨的，但一想不能这么没礼貌，但你好两个字已经说出口了，只能中途转个弯说成我叫山寨。
　　其实我无所谓的，在还没见面之前我就已经对这女的没有好感了，说不说真名都没什么，反正以后也不想再见面，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尽快让汪凡远离这个女人。
　　柳亦菲继续保持着自我感觉良好的笑容，说：我常听汪凡提起你。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太虚伪了，山寨是我刚刚才乱说的名字，汪凡难道还能未卜先知地知道我说什么吗。
　　我露出自我感觉恶心的笑容说：我也常听汪凡提起你，这样，你们玩，我有事先走了，有机会一起玩。
　　我和汪凡对了个眼神，各自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