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殇之风起楼兰》周忆轩

4、第四章 莫语离魂

　　默隐浑身无力，两只手却紧紧握住了唐怡欢的胳膊。看着唐怡欢清澈倦怠的眼眸，墨隐感到胸口里面一股酸涩犹如爪子般紧紧抠住，那是撕裂的感觉，这是一种他从没有过的感觉，但今天唐怡欢让他尝到了。
　　唐怡欢耗费自己血液为认识不到一天时间的墨隐解蛇毒，尽管墨隐从未涉世，但内心还是被唐怡欢的善良触动了。
　　公输己让墨隐学过的书本里曾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但今天墨隐却打破了他一直认为对的道理，他抱住了渐渐不省人事的唐怡欢。失血过多的唐怡欢体温开始下降，双手已经冰凉，虽然墨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蛇毒刚过，自身尚不能自如活动，更不用说去温暖唐怡欢的身体。
　　墨隐现在最希望出现的人是自己的师父公输己，但此时却不见了公输己的踪影，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棵树下。俗话说，祸不单行，果不其然，在他和唐怡欢最脆弱的时候，阴魂不散的扶桑人又来了。如果唐怡欢还醒着，说不定能再用一次僵尸蜂逃命，可她如今不省人事，而墨隐自己体力未恢复，坐以待毙的结局即将成为事实。
　　出乎意料，看到垂死边缘的两人，扶桑刀客并没有马上拔刀，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拿回唐怡欢从扶桑王宫里偷走的观日玉。就在扶桑人们慢慢靠近的时候，墨隐内心对唐怡欢的保护欲滋生出一种怪异之力，刚刚吸尽墨隐毒血枯萎的怪花被墨隐身上散发出的怪异之力浸染，重新复活。
　　莫语离魂，蜀中唐家十代家主倾注心血培育之花，可解百毒，亦是唐家起死回生的圣物，但因其本源为致命毒蛊，若是运用不当，必将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唐家只有将这可怕的圣物封禁起来，蜀中唐氏一族族人必须死守莫语离魂的秘密，违者将遭受万蛇噬咬的残酷族刑。
　　唐怡欢用莫语离魂花为墨隐解掉已入心脉的蛇毒，同是也将其本源毒蛊无意种于墨隐的身体。毒蛊之力加上墨隐先天的力量合为一种难以控制的怪力，此时的墨隐心智已经开始非其自己可操控，他已经完全成了那株莫语离魂的附着体。莫语离魂花株需要更多的血液来助其生长成熟，所以周围一切的新鲜血液都成了它的目标。
　　墨隐的眼珠变为紫色，周身血脉充斥着蛊性的黑色，扶桑人见状急忙拔刀，但为时已晚，墨隐的速度让他们在临死之前都没有察觉。九个扶桑人的脖子全都被墨隐划破，鲜红的血液汇为一条流淌的血溪潺潺流向莫语离魂花株。解决掉扶桑人之后，蛊性未消的墨隐走向躺在地上的唐怡欢，因为唐怡欢心脏的跳动声他依稀可闻。不知为何，靠近唐怡欢的墨隐思想渐渐苏醒，一股欲望将蛊性强压下去。恢复意识的墨隐身子一软倒在昏迷的唐怡欢身边，他回头看了一下血泊中的扶桑人，又看到那株正在饱吸鲜血变大的花株，心头隐隐一阵疼痛。杀人非其本意，但毕竟他已经杀人，还是这么多人，悔恨在敲击着他本善良的心头。
　　墨隐已无暇顾及正在身边疯长的怪花，他重新吃力的想要抱起唐怡欢离开这里，但这只是徒劳。
　　甩掉扶桑人的公输己此时赶来了与唐怡欢约定的大树下，但树下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不过深感万幸的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墨隐，公输己急忙走上前，大喜徒儿醒来之余，他又疑惑为什么唐怡欢这小妮子怎么不省人事了。
　　原来昨天墨隐在路上时蛇毒发作，公输己发现蛇毒已入墨隐的心脉，已无救活的希望。公输己心疼徒儿，他知道苗疆毒蛊可害人亦可救人，说不定唐怡欢能救墨隐，于是救带着昏迷的墨隐原路返回寻找唐怡欢。为了节省时间，公输己用上的轻功赶路，正巧遇上了被几个扶桑刀客追逐的唐怡欢。唐怡欢虽是在躲避扶桑人，但一眼就看到了公输己背上的昏迷的墨隐。
　　公输己见到唐怡欢就急忙说，“小妮子，我给你把扶桑人引开，你快帮我救救我徒弟。”
　　唐怡欢话不多说，点了下头就接下公输己背上的墨隐，她从墨隐脸上就可看出是中了蛇毒。
　　“前面那座山前有棵百年老树，在那会合。”公输己说完就跑向后方追来的扶桑人。
　　唐怡欢带着墨隐到老树下解毒，咬墨隐的蛇只不过是小小的竹叶青，但错过了解毒时机，让毒性侵入了心脉，如果没有唐怡欢，那墨隐确实是没几个时辰的活头了，但谁让他认识了唐怡欢呢。
　　唐怡欢离家之时偷拿了奶奶的许多宝贝，她翻遍百宝袋，终于找到了莫语离魂花种。唐怡欢听奶奶说过，莫语离魂花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要让其发芽开花必须要用活人鲜血喂养，稍有不当，还会助其反噬为难控无主毒蛊，那时的残局将没有人能收拾。唐怡欢偷偷离家时本只是为了赌气潜入唐家禁地偷走了莫语离魂的花种，她没想到今天会用上它。唐怡欢没有顾忌莫语离魂发芽带来的可怕后果，就要用自己的血来催生花种解救墨隐，她并不知道莫语离魂的这次发芽将会给世间带来恐怖的阴影。
　　此时此刻，饱吸人血的莫语离魂花已经开始进入休眠，而真正可怕的是它果实中孕育的蛊种。
　　看到公输己的墨隐找到了依靠，他挪开师父的手让其去救治唐怡欢。
　　“你怎么样了？”公输己看着脸色苍白的墨隐，不肯撒开扶住他胳膊的手。
　　墨隐无心于师父的关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昏迷的唐怡欢身上，“师父，你先别管我，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公输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心里猜想的是唐怡欢是跟扶桑人打斗才会这样的，他不会想到唐怡欢这是为了救他的徒儿流血所致的昏迷。
　　纵是苗疆蛊毒千般可恶，可唐怡欢毕竟是救醒了墨隐，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算是公输己的恩人，公输己现在只有放下偏见为唐怡欢诊治。把脉过后，公输己回头皱眉看看扶桑人，他始终没有发现那棵显眼的莫语离魂花。
　　“她是流血过多，可她身上伤口啊，怎么回事？”他转头询问墨隐。
　　墨隐抬手指了一下莫语离魂花，公输己顺着墨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在山上从没有遇到过这种花草？”
　　听到公输己的疑问，墨隐向其告知了实情。
　　公输己惊讶的瞪着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花竟然能在一个时辰里由种子长成果实，同是他也不敢相信唐怡欢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来救治墨隐。
　　“苗疆妖人啊！”公输己叹息道，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只有将唐怡欢先找个地方休养了。
　　三人走后，莫语离魂的果实破裂，种子随风而散。
　　为了躲避扶桑人的追杀，公输己将两人带到山谷中一处隐秘山洞中养伤，三天之后，唐怡欢身体恢复过来，公输己觉得墨隐跟唐怡欢接触下去会被她影响，就提出让唐怡欢尽快离开这里。这三天的时间里，墨隐从唐怡欢的口中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繁华，他憧憬着这些想象中的热闹，同时也滋生出跟唐怡欢出山的欲望，唐怡欢与墨隐的感情在这三天里也已经升华。
　　听说师父要赶唐怡欢走，墨隐也暗暗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