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27、离开

　　饭厅里头坐着四个人，安安静静的，气氛很奇怪。
　　易秋明很惊讶地看着白玉华，他真没想到白玉华会选择跟萧爷说实话。
　　萧怡婷张着大眼睛看着白玉华，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萧煜铭侧身看着白玉华，眼神幽暗，他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齐司玉低着头，谁也不看，“我出门一个月了，回去又要耽误些时候，所以还是早点启程的好。我跟白润决定好了，明日就走。”
　　萧煜铭的手紧抓着茶杯，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急？”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齐司玉点头，“我……婆婆也在等我回去，她年纪有些大了，让她总是担心着不好。”
　　萧怡婷倒抽一口气，声音很清晰，“白公子，你……”说着她看了一眼恐怖的九皇叔，“你，成亲……了？”
　　齐司玉抬眼看着她，“嗯。我成亲了。”
　　萧煜铭起身离开。
　　他昨夜才跟白玉华表明心意，今日对方就急着走，还说了这话，这回答很明显了。
　　萧怡婷看着九皇叔离开，想了想没去追，这时候他肯定气极了，不能上赶着被他骂。接着她又回头看着白玉华，欲言又止。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齐司玉脸上平静无波，看起来很正常，易秋明却知道他现在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易公子，小婷，我先回房间了。”
　　萧怡婷看着他也离开，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跟易秋明说了一声就出门。
　　齐司玉一回到房间就哭了出来，白润知道他心里难受，没有多劝，哭一场就好了。
　　萧煜铭进了清平楼的雅间，让小二上酒，一个人喝闷酒。
　　余立站在一旁，看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知道该怎么劝。
　　九爷对白公子的心思他最清楚，这十年来他都心心念念着对方，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人早就嫁人了！
　　伤心是肯定的，大晅的睿王何时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了。
　　“爷，别喝太多了。”余立自小跟在他身边，虽是下属，但劝一句他还是能做的。
　　萧煜铭打开他的手，又喝了一杯，沉默许久才问：“本王记得你去查了玉儿，为何到现在还没查到什么。”
　　余立知道他做的事都瞒不过九爷，认真汇报，“余平来信，说查不到此人，他还问我，这名字是否是真的。”
　　萧煜铭揉了揉眉头，“他一个月人出门在外，自然不能报真名字。”
　　“爷，您打算怎么办？”
　　萧煜铭没头绪，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想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已经出嫁了。也不知道嫁给哪个混蛋！
　　“余一。”
　　萧煜铭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暗卫出现，“爷。”
　　“他呢？”萧煜铭让余立把酒带下去，换成浓茶。
　　“白公子回房，关着门，属下们不敢擅入，听声音，白公子似乎在哭。”
　　萧煜铭放下茶杯，有些头疼，真不知该拿对方怎么办。
　　明明拒绝了自己，又躲进房间哭泣。
　　这时候，余二也进来了，“爷，大皇子让属下前来通知您，徐培有动静了。”
　　萧煜铭没动，不知道听到了没。
　　余二之前一直跟在萧文翰身边，偶尔指导他，并不知道刚才清荷小筑的事。
　　过了许久，萧煜铭把浓茶都喝完，起身吩咐：“余一，看好白公子，没本王吩咐，不准他离开清荷小筑一步。”
　　余一领命离开，萧煜铭先去了府衙。
　　萧怡婷出门后就匆匆往府衙去，找到了萧文翰说了中午发生的大事。
　　“所以，白公子……成亲了？”
　　萧怡婷喝了口水止止渴，狂点头。
　　萧文翰惊讶完才问她：“九叔呢？”
　　“不知道。他才听完白公子这么说就出门了，我又不敢跟上去，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萧文翰知道萧怡婷本就有些怕九皇叔，在中午那种情况下，九叔肯定是生气了，不敢跟上也正常。
　　“余二，你能找到九皇叔吗？”萧文翰想了想，决定让余二去。
　　余二点头。
　　萧怡婷拉住他，“大哥，你这时候找九皇叔干嘛？他不一定理你！”
　　“总不能让九叔一个人呆在外面啊！”
　　“他也不是一个人，有余立在，九皇叔不会有事的。”
　　“我是怕别人有事！”萧文翰想着九皇叔正在气头上，所有谁不长眼的惹到他，只怕会没命。
　　“那你怎么让余二把他劝回来？”
　　萧文翰也觉得难办，恰巧余嘉祺过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干嘛？赶紧分头行事啊！别又让徐培跑了！”
　　余嘉祺还不知道白玉华成亲了的事，否则这会儿该跑去萧煜铭面前嘲笑他一番。
　　萧文翰想到主意，让余二去给九皇叔传话。
　　于是萧煜铭就这么被骗了过来。
　　“不是说徐培有动静？你们怎么还在这？”
　　余嘉祺不知道这事，反问回去：“有动静？在哪里？”
　　萧煜铭盯着萧文翰。
　　萧文翰依旧一副正经脸，“九皇叔，徐培是血剑盟的人，您查了这么久他们的事，如今终于又有头绪了，还请九皇叔慎重些，以大局为重。”
　　萧煜铭自知今日情绪不对，平复了心情，的确是正事要紧。
　　“都安排好了？”
　　萧文翰给他看陵州城的分布图，三人开始商量起来。
　　齐司玉放纵自己哭了一场，跟着白润收拾起东西来，易秋明进来就看到他们的包袱。
　　“不是说明日再启程吗？”
　　齐司玉摇头，“我想现在就出发，白润已经让马夫先去打点好干粮了。”
　　易秋明拦着他，“你现在走，今夜怎么办？露宿野外吗？明日一早再出发，也不差那么一会儿。”
　　齐司玉坚持，“易公子，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了。我很喜欢清荷小筑，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能再来吗？”
　　易秋明劝不住他，也知道他痛苦的心情，只好笑了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齐司玉和白润刚出门，就被暗卫拦住。
　　白润不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余一刚回来，就看到白玉华要离开了，及时拦住，“奉爷的命令，属下不能让白公子离开。白公子，爷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齐司玉不懂萧煜铭的意思，他把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
　　“我们要去哪里是我们的自由，还轮不到他来控制。”
　　余一面无表情，“属下只听爷的命令，请公子回房。”
　　“这是要软禁公子？”
　　余一还是重复：“请公子回房。”
　　“哼，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爷就是王法。”
　　“还真是嚣张！”白润气极，“我家公子已经嫁人了，他要回自己的家，萧爷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公子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事了！”
　　“爷想要的，没有得不到手的。”
　　见他们彻底不要脸了，白润也不多说，直接动起手来。
　　“白润！”齐司玉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请白公子回房。”另一个暗卫出来。
　　齐司玉担心白润，对着他们语气都不好了，“我要离开，让他住手。”
　　“属下只是奉爷的命令，请白公子别让属下为难。”
　　“是你们在为难我。”
　　余一身为暗卫首领，他的武功是最出色的，经常能跟萧煜铭过招。但他没想到白玉华身边的小厮也能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易秋明拉着白玉华回房，“白公子，让白润住手吧！暗卫不止一个，白润打得过一个，也打不过三四个。”
　　齐司玉想了想，只好放下包袱，“白润，回来吧！”
　　白润听话地收手，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齐司玉坐在床上发呆，本来以为萧大哥会不再管他了，没想到竟是先把他软禁起来了。
　　还有，刚才那暗卫是什么意思？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易秋明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好出声，“萧爷是想强抢吗？”
　　“姓萧的不要脸，我家公子还要！公子已经嫁人了，他现在把他软禁在这里，这算什么？他是打算对公子做什么吗？”
　　齐司玉白了脸，但他反驳，“白润，萧大哥不会做伤害我的事的，我相信他。”
　　白润摇头，“公子，你相信又能怎么样，萧爷是什么人？他姓萧，皇家之姓，既然他是皇室中人，按照他的性格，他若……要把你强抢过去，绝对做的出。”
　　齐司玉头都疼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萧大哥为他如此。但他不能毁了萧大哥。
　　睿王就是再不喜欢他，他也是皇上赐婚的睿王妃，若萧大哥为了他跟做事狠辣的睿王对上，会毁了他的。
　　“白润……”齐司玉刚要开口，就见白润示意他禁声，拿了张纸给他看，
　　“若公子执意要离开，白润有办法。”
　　齐司玉看了眼现在门外的暗卫，对着白润点点头。
　　白润继续写字，嘴上却开口说：“公子别太生气！先喝点水。”
　　说完就把纸给他看，“夜里行动。”
　　齐司玉再点点头。
　　白润把纸扔掉，“公子别气坏了身子，先休息一下，等萧爷回来，再跟他理论。”
　　齐司玉见白润真的安排自己躺下，知道现在不能急，只好顺从。
　　白润跟易秋明出了房间，就见余一紧盯着他们。
　　余一见易秋明没问题，转问白润，“你去哪？”
　　白润瞪了他一眼，“去煎药，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说完白润就走。
　　余一的确派了个暗卫跟着他进厨房，后来那暗卫见他真的是在煎药，就回去报告。
　　余一听完，点头让人守好房间，只要白玉华在，白润就不会跑。
　　易秋明在一刻钟后来到厨房见白润，见周围的确没有暗卫，才松了口气。
　　“易公子，你放心，这附近没有暗卫。”
　　易秋明点点头，“白润，你让我来，是想让我帮你们离开吗？”
　　白润点头，“还请易公子帮忙。”
　　“白润，其实，萧爷不介意白公子已经嫁过人了，不是挺好的吗？我看的出，白公子对萧爷也是有心的。”
　　白润想让他帮忙，只能说实话：“易公子，你知道我家公子嫁的是谁吗？”
　　易秋明摇摇头。
　　“大晅的睿王。”
　　过了一会儿易秋明才反应过来，睿王半年前大婚的事，他远在陵州都听到过这个消息，最重要的是，睿王妃是个月人。当时这消息在陵州月人的圈子里还流传盛广，许多月人都羡慕睿王妃。
　　“白公子……竟然是睿王妃……”
　　白润点头，“睿王是什么样的人，易公子应该有所听闻，若萧爷同睿王对上，最后受苦的，会是谁？”
　　易秋明懂了白玉华为何执意要忍痛离开。
　　“可是，我记得白公子说过……他嫁了个不爱他，他也不爱的人……”
　　“公子在睿王府过得的确不开心，这婚是皇上赐的，睿王不喜王妃，而公子从成亲之后就没见过王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睿王妃就是个弃妃。可那又如何，即便睿王不喜公子，他也不会允许公子做出背叛他的事。”
　　易秋明听他这样说，十分心疼白玉华，“白公子这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这么对待。”
　　“易公子，若是让睿王知道公子跟萧爷的事，遭殃的不止萧爷，还有公子。”白润跪下，“求易公子救救我家公子！”
　　易秋明赶紧扶他起身，白润却执意不起，“此事不会牵连到易公子的，请易公子帮忙。”
　　“好。”易秋明最后还是答应了，“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我会去外面找个跟公子身形相似的人来，让他戴上人皮面具，请易公子帮忙开后门让他进来。还有，今夜我会安排公子跟您一起赏月，再装扮成刺客引开暗卫，易公子只要抓住机会让对方代替公子进入房间即可。其他的，我来安排。”
　　易秋明想了想，“不会有差错？”
　　“放心，我会跟公子计划好的，一定不会把您牵扯进来。”
　　说清楚计划后，白润让易秋明先离开，他把药端给齐司玉。
　　齐司玉根本睡不着，一见白润进屋就起身。
　　“公子，先把药喝了。”白润把药放在桌子上，提笔写字。
　　余一只在屋外听着他们说话，没有去看屋里的情况，白玉华是月人，又是王爷的心上人，他们不敢随意看屋内的情况。
　　很快白润就出来，余一听到他在屋里哄白玉华喝药，但他却不喝。
　　“公子不肯喝药，我去买些蜜饯，你不放心，就派人跟着。”
　　余一最终还是派人跟着白润出门，白润无所谓，因为他有一种药，可以控制他人一段时间，药效过后对方也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正是有这种药，白润才敢实施这个计划。
　　白润找到一个贫民区，这里三教九流，只要给足够的银两，做什么事都愿意。
　　白润逛了一圈，经过详细的对比，找到一个身形同齐司玉相似的少年，给他看了一袋银子，先拿出一小部分的银两给他，让他把自己洗干净，戌时到清荷巷里，清荷别院的后门等待，会有人开门领他进去，进去了别多问，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事后他就能得这一整袋的银两。
　　少年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点头答应，保证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也会准时到达。
　　白润回到卖蜜饯的店前，暗卫还在那里等候，他拿过老板包好的蜜饯，再撒了些粉到暗卫面前，暗卫就清醒过来。
　　回到清荷小筑，余一见他买了一大包的东西，问他：“怎么去那么久？”
　　“车夫还在外头等公子，我给他解释了一下，让他把马车重新栓起来。”
　　白润说完就进去，余一跟出门的暗卫对了一眼，见对方点头便作罢。
　　戌时一到，易秋明便到后面接了少年进来，给他换了身月人的服饰，然后去找白玉华。
　　易秋明跟余一解释：“白公子这样一天都闷在屋里也不好，今夜月色好，我陪他到院子里赏赏月，劝一下他，让他消消气，对他，对萧爷都有好处。当然，你们也一起。”
　　余一不敢同意，他是个谨慎的。
　　齐司玉开了门，“易公子，能陪我聊聊吗？”
　　易秋明点头，“我让人在亭子里备了些茶和点心，我们不如去赏月？”
　　齐司玉点头出了房间，直接走向亭子。
　　余一本想阻止，却被白润打断，“你们跟着便是了，还怕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掉吗？”
　　余一只好跟其他两个暗卫跟上。
　　坐了有一会儿，齐司玉胡乱跟易秋明聊了几句，又对白润说：“白润，今夜我没吃晚饭，这会儿想吃你煮的莲子羹了，你去煮些给我吃好吗？”
　　白润点点头，在场的人也都知道白玉华今夜没吃晚饭。
　　余一这次没让人跟上白润，他顾忌的是白玉华这里。
　　又过了些许时间，齐司玉打了个喷嚏，易秋明建议他先回房，于是两人进了屋里，加上易秋明的小厮。
　　时间一点点过去，齐司玉和易秋明都耐心地等待，不敢着急，突然，他们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易秋明开门问：“怎么回事？”
　　余一立刻关上门，“别出来，那刺客出现了！”
　　齐司玉跟易秋明对视一眼，假装着急地问：“是那个采花贼吗？为何又来了？”
　　“余大人的护卫在易公子屋里发现的。”余一见那些护卫死的死，伤的伤，知道这采花贼厉害，又见对方正往这边杀来，吩咐其他两人守好房间，他去应付采花贼。
　　齐司玉知道现在就是机会，把外衣脱了，里头穿着的正是一套夜行衣，又把人皮面具给假装成易秋明的小厮的少年戴上，确认面具一切没有问题，他让少年躺到床上。
　　做好这些，听着外头越来越远的声音，齐司玉往门口吹了一阵迷烟，正是白润调出来可以暂时控制他人心神的药。
　　迷烟很快起作用，易秋明带着白玉华出门往后门走。
　　齐司玉踏出清荷小筑，回身对易秋明道谢：“易公子，多谢你！”
　　易秋明有些紧张，但他笑着同白玉华道别：“白公子，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齐司玉顿了一下，“其实我不姓白，白是我爹亲的姓氏，玉华是我师父给我取的表字，我的真实名字叫齐司玉！易公子，后会有期！”
　　易秋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轻盈的身影踏着月色离开了。
　　“齐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