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汤梦游幻境》企鹅汤

9、第 9 章

　　等黑夜终于完全压倒白天，我们整装出发。
　　在后门等候了一会儿，羌臣把我们领进去。这里跟前几天见到的完全不像一个世界，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路上都有人举着火把巡逻。不过有羌臣带着，倒也没有人拦住或盘问我们。
　　慢慢地，空气中飘来腥臭的味道，像是混合了各种动物的粪便，而且随着我们的前进，这股恶臭越来越浓。
　　在一堵围墙的外面，羌臣停下，指着他身后的那个人，对我们说：“只能送各位到这里，里面不再是在下的权力范围。等各位出来后此人带你们从原路出去，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多谢。”
　　“尽快吧，告辞。”

　　阿一迫不及待地推开木门，尽管一路走来我觉得自己已经适应那股感觉，可等到他开门的一瞬间，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
　　地表上盖着一层黑乎乎地，粘稠的动物粪便，无数的牛、猪还有羊中间可以看到一个个类似于人的身影，他们衣不蔽体，也没有稻草可以做为床，只能直接睡在粪堆上，还有人因为病痛在低声呻吟，也有人经过他时完全听不到气息。
　　阿一在动物群和人群中间穿梭，不断地寻找成和老爹。
　　我觉得自己的肩膀在发抖，怎么也克制不住。
　　甘盘扶住我，轻声说：“别怕。”

　　“师傅，姐姐，你们快来。”阿一大声招呼我们。
　　甘盘拉着我赶过去，只见阿一蹲在一个人面前。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终于看清楚是谁：“老爹！”
　　老爹一边喝着阿一给他的水一边说：“齐娥啊，不用这么伤心。你老爹我不还没有死嘛。”
　　“老爹，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什么的？”
　　“放心，欺负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乐趣。再说，我可是重要的祭品，要是在祭祀前死了可不成。”
　　我问阿一：“成呢？你有没有看到他？”
　　阿一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成的气息。”
　　“成应该不在这里，他那天没有跟我一起进来。”老爹插话，“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和传染恶疾，每天都要清点人数，我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这怎么会？羌臣不是说两个人都被送进来了吗？”要是一次没有能把两个都带走，事情会很麻烦。
　　阿一疑迟地说：“感觉羌臣不像是在骗我们，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就在我和阿一对话的同时，老爹问甘盘：“想来你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家人吧？能进到这里，你不是普通人。”
　　甘盘点头：“您过奖了。”
　　“说话不用这么客气。”老爹苦笑着，“没把这两个孩子也牵连进来，真是上帝保佑。”（这里看不懂的，觉得奇怪的，去看另一篇《活生生的穿越女主——妇好》的倒数第三章）
　　“不管怎样，是您收留了他们，在下感激不尽。”
　　老爹的语气变得严肃：“你真的想报答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我和阿一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府里面待过，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爹环顾四周，“你们不要管我，把成接出去。”
　　“老爹，你在说什么。”哪有人主动放弃生存机会的？
　　老爹摸着我的头，对我说：“齐娥啊，老爹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因为太调皮，被父母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变得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看来还真没错。我现在是祭品，逃出去的话一辈子都会被上帝诅咒，生不如死。放走祭品的人，比如你弟弟和这位年轻人，会被认为对祖先不敬，一辈子走到哪里都被人骂，抬不起头，你要这样吗？”
　　甘盘和阿一都沉默着，看来老爹说的是实话。
　　我本来拽着他衣服的手无力地放下来：“可是……”
　　我想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可我对这个世界真的不了解，既然会有像混沌一样的上古神兽，难道所谓的诅咒也会成真？
　　老爹的眼角湿润了：“成他不在这里，他还有希望。老爹我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赎身出门，可不是为了让成又回到这种地方，吃我吃过的苦。”
　　他朝我们俯下身，重重地磕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成拜托给你们了。如果能把他救出去，就让他跟着你们，服侍你们一辈子。”
　　甘盘立刻上前扶起老爹：“您不必行此大礼。在下一定全力完成您的愿望。”
　　周围不断地有人急促地翻身，似乎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老爹催促我们：“你们快走，这些人要醒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在这里可不得了。”
　　阿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姐姐，我们走吧。”
　　老爹朝我们挥挥手：“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老爹，保重。”我看了他最后一眼，跟着甘盘和阿一离开。
　　路上，我听到甘盘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为什么国家的兴盛，都要靠这些人的牺牲呢？”

　　我们回到来时的木门外，那个羌臣的亲信迎上来，用抱怨的语气说：“庄主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害得小人差点被台辅的人抓住。”
　　甘盘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直不出声。
　　阿一见状，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塞进那人手里，说：“有劳。请问羌臣现在在哪里？”
　　那人收下东西，笑逐颜开地说：“我家大人已经歇下，有什么事需要转达的？”
　　甘盘回过神：“这样……你是否知道我们托羌臣所办之事？”
　　“小人略知一二。”
　　“我们在里面只见到一个。”
　　“您的意思是托大人找的两个人有一个不在里面？”那人说，“这不可能啊，小人亲眼看到台辅把这两个人调出去的。”
　　阿一问他：“如果一个人说是被送进千人千牲，但是里面没有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人不知道。”
　　看他的表情确实是不知道，不像是需要我们再加码才肯告诉我们的表情，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们只好让他带我们从原路出去。
　　送我们到门口，那人对甘盘说：“羌臣已经将庄主的意思转达台辅，明天一早会有人请您到府上一叙。”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们俩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三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我们住的地方。
　　晚上，有人敲我的门：“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我躲在被子里闷声说：“进来吧，门没锁。”
　　等阿一进来后，我拍拍床的边缘，让他做过来。
　　“姐姐，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还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他的话一下子戳到点子上，我从里面探出头，愤恨地敲打被子：“我是心情不好加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被人指使的婢女一点都不反抗？为什么老爹要心甘情愿地去送死？”
　　“因为这个社会的法则本来就是这样……奴隶要完全服从主人，所有人都要虔诚地服侍上帝。”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东西，可以随便扔来扔去。”
　　“对于许多贵族来说，奴隶已经不是人了。”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因为他们还有他们的亲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主人手里，还有对于上帝的敬畏，主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阿一看我半天不说话，自言自语地说：“师傅他也看不得别人这样对待奴隶，可他又没有办法改变所有人，只好自己对庄子里的奴隶好。”
　　看到他比我还难过得样子，我长长地叹口气，转移话题：“幸好有你们，如果不是你和甘盘来救我，我现在说不定早就被人扔上祭坛了。一直听别人叫他庄主庄主的，他是什么庄主？”
　　“万灭山庄的第二十一任庄主。不过江湖上大家都叫庄子‘万有山庄’。”
　　“好像很厉害……”
　　阿一像说书先生一样，拿起手边的一块木头，“啪”地一声敲在床沿上：“要说这万灭山庄，本来一直隐藏在山林之中，大家都是只知道有这么个庄子，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后来，第一任庄主和庄主夫人一起，打败了霸占庄子的恶蛇一族，建立了万有山庄。这时候，在众多有传奇历史的庄子里，它只算个普通庄子，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庄’，这个就要从百年前那场恶战说起了。万灭山庄每十二年选一次庄主，到了决战时已经是第十三任，这第十三任庄主跟着大英雄一起冲上了魔教总山，作战那叫一个英勇，杀得魔教那是血流成河，魔教的人抱头鼠窜，见他就跑啊。正因如此，连天上不管人间事的神仙都佩服他的神威，赐给他一件宝物。”他讲得越来越绘声绘色，“这件宝物那叫一个神奇，每年年初一一定会让天上下雨，凡是被这雨淋到的土地，都会丰收；凡是被雨淋到的矿，开出来的矿是又好又多；连被淋到的人和动物，这一年都会健健康康，无灾无难。正是因为这样，不需几年万灭山庄就富甲天下，再加上它每任庄主都武功高强，乐善好施，广有威名，人们都尊称万灭山庄为天下第一大庄。”
　　我不由自主地感叹：“真厉害！为什么万灭山庄要每十二年选一次庄主呢？这些庄主不是都很好？”
　　阿一连语气都变成说书先生：“这个俺也不知道。不过，听别人说，是因为怕这些庄主天天待在钱堆里，沾了太多铜臭气，坏了一身修行。还听说，每任庄主离开时都可以得到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金山银山。”
　　不行，阿一越讲越兴奋，我要把他拉回来,然后赶他回去睡觉。

　　看到阿一解释"台辅"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很熟悉，是不是很像《十二国记》里面的台词？其实商朝就是如此称呼。《十二国记》中借鉴了很多商朝的东西，比如说《山海经》里的地理描述，许多的动物妖怪。官制里面的描述中，“冢宰”或“宰辅”更是直接引用商朝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