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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客居(五) ...

  •   “陛下是对什么关于普鲁士的问题抱有疑问呢?”和沙皇走在一起的时候,奥蒂莉亚兴奋地简直要蹦蹦跳跳,想来沙皇是看到了自己才政治上的能力才要问询自己一些问题吧,“是在法国和撒丁结盟对付北意大利问题上普鲁士的立场吗?”
      奥蒂莉亚的话险些把沙皇惊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奥蒂莉亚,想着普鲁士是不是流行起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风尚,什么时候女人也能这样公然呃男人讨论政治了?
      奥蒂莉亚倒没有理会沙皇那几乎瞪成了牛眼的大圆眼睛,自顾自说了下去:“虽然我不是外交部的官员,但我也能揣测一二,想必普鲁士会感到极其麻烦棘手吧。这可是涉及到普鲁士对待奥地利的态度,到底是要帮助奥地利,还是要默许拿破仑挑战奥地利的尊严,夺取它的两个意大利行政区呢?”
      亚历山大觉得如果自己不扭头往旁边看,再忽略奥蒂莉亚那清清脆脆的女声,只听她说的内容,他大概会以为和自己并肩行走的人是哥尔查科夫。哦对,哥尔查科夫的观点是和拿破仑达成友好的共识,向奥地利在战争中的背信弃义复仇。亚历山大感觉自己的脑子糊成了一团酸奶油,自己明明是打算找个女人来点乐子的,现在怎么变得好像召见了普鲁士大使似的?
      昏头昏脑的亚历山大过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奥蒂莉亚说了下去:“奥地利毕竟是德意志邦国,普鲁士不至于坐视不理吧?”
      “答对啦!它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不是因为奥地利是德意志邦国,而是因为唯恐波拿巴在意大利取得胜利后,会把这作为入侵莱茵地区的前奏。”奥蒂莉亚很为亚历山大能领会自己的意思而开心,果然比起冥顽不灵的威廉,亚历山大这个外甥倒算个可教的孺子。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看沙皇,“陛下是要和我说什么有关普鲁士的事?就是这件是不是?”
      “不……不是……”亚历山大有点想哭,自己本来是费尽心思找了一件十分有趣的,又和普鲁士相关的事情来博美人一笑的,谁想到现在的美人都改换了兴趣,开始跟人谈政治了?这一下可好,顿时显得自己好像个幼稚青涩,智商堪忧的毛头小伙子,他憋着气低着头,都不想欣赏美人了。
      “那会是什么?法兰克福议会的情况?我对波拿巴的个人印象?我先声明,要是您问我关于您改革的问题,我是一句话不会说的,首先我对它没什么兴趣,其次我也不好窥探贵国的内政。”
      “都不是……”亚历山大简直是垂头丧气,不过他还有些好奇,“你见过波拿巴?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是个好人,心地也善良。第二帝国在他治下风气比路易·菲利普时期好转许多。”
      能觉得波拿巴是个好人,这漂亮女人怕不是也疯掉了吧?亚二略带同情地看着奥蒂莉亚: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被自己的大舅带的精神不正常了。算了,反正自己只打算和她玩玩,又不打算帮她治疯病,于是他重新振作精神:“好了夫人,我们不说政治这么有伤风雅的话题了,还是说说我希望您帮助我解开的谜团吧。”
      “您请说。”
      “是这样的,我知道您和霍亨索伦王室的关系,我想问您,您和普鲁士亲王有私交吗?”
      奥蒂莉亚心头顿时警铃大作: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威廉都把自己的状告到俄国来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摇摇头:“自然是见过面的,只是不大熟。”
      “真是令人遗憾,我其实是想问一件和普鲁士亲王相关的事。”
      “这样啊,那我很难知道是否能帮得上您。”奥蒂莉亚谨慎地又看了眼亚历山大,生怕他问出一些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不知在普鲁士,普鲁士亲王是否总要使用大量的脂油?”
      “啊?”奥蒂莉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瞪大了一双美目,疑惑不解地凝视着沙皇,感觉自己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一件困扰我一段时间的问题,我前几日收到了去年的财务报告,忽然发现,每当普鲁士亲王来访,就会有大量的脂油消耗,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正好夫人您来了,我就想求您为我解惑。”沙皇的态度很诚恳,奥蒂莉亚却只好对他说抱歉了:
      “这也算是一件奇事,我在普鲁士时从未听说过。”
      虽然不知原因,奥蒂莉亚却也产生了好奇。她在脑中拼命回想脂油的各种用途,可仿佛这东西除了拿来当润滑油之外,就只能拿来做食物了。奥蒂莉亚想了想脂油饼的香味,愉快地决定今晚的晚餐就是它了。莫非普鲁士亲王还有下厨的爱好?想到这里,奥蒂莉亚顿时打了个冷战,赶紧摇摇脑袋,把那惊悚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看到亚历山大好奇盯着自己一系列小动作的目光,奥蒂莉亚难得地有些红了脸:“请问陛下,普鲁士亲王每次来访,都要消耗多少脂油啊?”
      “足足一普特。”
      沙皇的回答让奥蒂莉亚颇为吃惊,普特是俄国的计量单位,换算成磅数,足足有36磅之多,威廉是要拿脂油泡澡吗?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努力控制着想要张成O型的嘴巴:“大概当我们查出真相时,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件事拜托给夫人了,我近来事务缠身,虽然好奇心旺盛,但总不好亲自过问如此小事,希望夫人帮我寻找出一个答案。”亚历山大说到这里,状似不经意地又补上一句,“夫人找出了真相,就请直接来见我,不必拐弯抹角,通过许多人通传,我无时无刻都是乐于见到夫人的。”
      奥蒂莉亚被沙皇撩拨起了好奇心,虽然觉得他委派自己去查这么一件小事实在大材小用,但总算一件有趣味的任务,于是她愉快地应了下来,对沙皇别有用心的话毫无觉察。
      沙皇委托给奥蒂莉亚的任务着实是一件小事,依着她如今所得到的宠爱,只是顺藤摸瓜地询问盘查下去,就很快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事情的原委让她忍俊不禁:“陛下,幸不辱命,我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了。”
      亚历山大正托着腮欣赏着美人,美人今天的打扮甚是符合他的心意:淡青色云纹绸长裙,宽大的裙裾拖在身后,上面绣满了东方风格的兰与菊花刺绣,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和仿佛只属于东方女人的温婉柔顺。他正迷恋地坠入绮丽香艳的春梦中,忽然就被美人无趣的回禀唤醒了,他只好感叹美人无趣就好像鲜花无香,鲜果不甜,虽然赏心悦目,但却颇有缺憾。总之,在他看来,奥蒂莉亚的性格实在不算讨喜,也不知道她是凭借什么能在普鲁士宫廷得到宠爱的,或许是因为她超高的办事效率吧,毕竟她竟能如此之快查出事情的缘故。这活计要是委派给本国人,怎么不得拖延个十天半个月?不过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对一个情妇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还很难说,亚历山大惊悚地想到倘若奥蒂莉亚在床上都是这样的办事效率,那岂不是大大降低了情趣?但愿她不要把普鲁士作风带上床:
      “还请夫人不吝赐教。”
      “真相就是——这是一件僵化思维和想当然造成的大乌龙。”奥蒂莉亚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年普鲁士亲王第一次拜访贵国,在骑马时不慎擦伤了大腿。所以在晚间便索要了一些脂油用来润滑。当时的经手人呈送了十克脂油,并将它记录在册。但在随后的来访中,没有人意识到那只是一个突发事件,只是一个偶然情况,竟然就把它定为了常例。而由于贵国热情好客的美德,这十克脂油不断累加,最终达到了一普特这令人惊讶的数值。”
      奥蒂莉亚说出的原因亚历山大的确不曾知晓,现在乍一听说,他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竟然是因为这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他本想着奥蒂莉亚会顺着自己调侃几句事情的滑稽可笑,这样就便于自己打开话题来了。但谁想到奥蒂莉亚竟一板一眼地说道:“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这其中反映出的问题和国民中普遍存在的性格弱点,还是需要引起陛下注意的。”
      唉,还是不像男女调情,倒像是君前奏对啊。亚历山大认命地叹了口气,客客气气谢过了奥蒂莉亚的援手,为表感激还在她手背上狠狠亲了几口,过了一把干瘾,最后送走了这位实在没什么风情的普鲁士王室情妇。他把这件事当个笑话在晚上的舞会上说给其他贵妇人听,博得了她们那控制不住的娇笑。这才让沙皇恢复了不少自信,他就说嘛,这事怎么都是个博人一笑的趣事,奥蒂莉亚竟然能联想到政治问题,简直都不像个女人。至于他那可怜的威廉舅舅是否会成为上流社会的谈资,亚历山大可并不很重视。
      到底还是舍不得奥蒂莉亚那张看上去就诱人美艳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沙皇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当然,这不妨碍他在到手之前先和侍女们厮混一番。毕竟他第二天还有各种麻烦事要处理,眼下需要好好娱乐放松一番。
      奥蒂莉亚对沙皇那垂涎三尺的态度一无所觉,因为她近来又有了不少新朋友,忙着和他们打交道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情顾及到沙皇那头?她在俄都已经逐渐融入了上流社会,虽然沙皇很为她的不解风情苦恼,但以哥尔查科夫为首,对她并没有抱着男女爱慕之情的大贵族们却对她极有好感。奥蒂莉亚也乐于和他们交往。
      奥蒂莉亚在和这些人交往的过程中,心里对俄国的贵族也有一番评价。在她看来,这些人可以依据教养学识分为三等。最最上等尊贵的达官贵人是经历过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统治时期,受过欧式古典教育的那批人。他们法语流利的同时,德语也十分漂亮,即使放在欧洲也无愧精英之名。虽然哥尔查科夫在时间划分上并不属于这类人,但根据他所受的教育,奥蒂莉亚还是乐意把他也归进这一类里的。
      次一等的人则是与已故尼古拉皇帝年龄相仿的一代人。或许是受到了老沙皇的影响,这一类人感兴趣的只有宫廷事件、戏剧、升迁和军事见闻。虽然这些人不若老一代人风雅有趣,但由于许多都具备留德的背景,所以他们和奥蒂莉亚最是相谈甚欢。比如苏沃洛夫公爵,他曾在德意志上过大学,所以对德意志人最具善意。还有冯·美延多尔夫男爵,他早年担任过驻柏林公使,对普鲁士的情况十分熟悉,再加上殷勤好客的名声,很容易就能博得他人好感,奥蒂莉亚和他也最是意气相投。
      至于最让奥蒂莉亚讨厌的,自然就是第三等人。这些人实在缺乏必要的社交礼貌,举止恶劣,对普鲁士怀有极为明显的反感。如果谁不懂俄语,用德语朝他们问话,他们会佯装不懂,出言不逊,或是白眼朝天,一言不发。他们对文官也没有对穿军服带勋章的武官那般有礼有节。因此警察局做出规定,要求外国政府代表的仆从都要佩戴金银丝带,并且穿特制的衣服以资识别。在奥蒂莉亚看来,这实在是非常有必要的规定,因为现在她就因为没有让仆人佩戴金银丝带而和人发生冲突呢。
      奥蒂莉亚今天心血来潮,一个人在彼得堡近郊骑马,连马车夫都没带一个。她很喜欢城市内外的跑马驰道,这样路况优良的道路竟然很少有人使用,真是暴殄天物。只有很少数德意志出身的军官才喜欢在这里跑马,虽然当局努力想培养军官们对骑马的爱好,但收效甚微。奥蒂莉亚可看不得如此的浪费,于是她快快乐乐地在驰道上跑了几圈,把马肚子和靴子上甩得然而,竟然有不开眼的马车夫胆敢詈骂于她!
      “你这个外国人,恐怕俄语都不会讲一句吧?你知不知道你冲撞了哪位大人的车驾?”
      固然自己溅到了那马车一些泥水,但这也不是一个马车夫胆敢指责自己的理由!被马车夫差点指到鼻子上来,这对奥蒂莉亚来说可算是破天荒头一遭。在柏林她都没受过这份气,更别说在波美拉尼亚她几乎是横着走了。现在被一个下等人指责,奥蒂莉亚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呼哧呼哧直往上冒,控制不住地打算暴力解决问题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使用这条驰道的外国人都是英国或者德国的商人,他们惯于忍辱负重而不向当局申诉,可能因此这马车夫觉得奥蒂莉亚一个女人,也是个软柿子,所以对她的态度相当不客气:“你还不让开?挡住了贵人的路你可担得起责任?外国人真是不懂规矩!”
      而这一次,他注定要为自己的倨傲付出代价,因为他话音刚落,就被迎面而来的鞭子呼的一声抽了过来,要不是他身手还算敏捷,那一鞭子就要实实在在抽到他脸上了。饶是他躲得迅速,也在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色彩鲜艳的制服上衣都刮破了一道。因为他的闪避,拉车的马匹也是一阵惊跳,马车叮叮咣咣,险些没有稳住冲到路边。
      “我想,我作为马匹的主人,手里又有一条鞭子,我有权享受到和马车主人等同的权力。”奥蒂莉亚坐在马上,态度倨傲。
      “你!你这个小娘们儿!你可知道你……唉!”马车夫急忙安抚住马匹,然后急匆匆跳下马,“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刚才是不是冲撞到这位夫人了?真是抱歉,夫人……俾斯麦夫人?”从车里走出来的男子只有一只完好的眼睛,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奥蒂莉亚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身份,他们在宫廷里有一面之缘,如此独特的体貌自然令她印象深刻:
      “原来是您,奥尔洛夫先生,真是失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威一的脂油,是宰相回忆录说的,宰相真是有事没事就讲讲威一的黑历史,可怜的威一~~一普特合32斤左右吧好像是~~,感觉威一要淹死在脂油里~~亚二你真的没想到什么邪恶的房面去吗?至于对三代人的评价,也是宰相回忆录,宰相乃这臭脾气……积习难改啊~~奥尔洛夫筒子是重要配角……的老公……所以,这个名字有木有让你联想到什么呢,尤其是你,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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