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锦衣》侏胥

14、谈判条件

　　初次在陈奎的梦里，绫音被陆弢强夺初吻，绫音一直没跟他算这笔账，不知怎的，今日大风大雨之时，她想起了这件事。
　　还有，在马师爷的梦里，陆弢幻化物体的能力非常弱；最后两人要逃走时，陆弢似怎么也跑不快；还有在他的好友元昱的梦中，陆弢似被梦主定住了般，不是绫音强拉着他，恐怕他也不是这么容易醒来。
　　在这些人的梦里，陆弢虽是为了探听消息，可带着绫音无益，那只有一种解释，他需要她的帮助。
　　陆弢扭过身来瞅绫音，脸侧的头发遮掩了他的大部分的脸颊，只看到挺直的鼻梁和丰满的嘴唇。
　　绫音梗了梗脖子，心里给自己打了通气后，道：“大人这样的眼神，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陆弢默了默，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小孩子脾气，还贪财好色，可看人看事，却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我不会杀你。”陆弢淡淡道。
　　绫音紧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放了下来，不过她面上仍扮作一副不屑，这是阿爹说的，就是心里害怕面上也不能表现出害怕。
　　她讥讽道：“谢大人的不杀之恩，民女必定结草衔环，赴汤蹈火......”
　　“行了，你开个价吧。”陆弢打断她的话。
　　“什么价？”开玩笑，她又不卖。
　　陆弢耐着性子：“要多少银子你才肯留下，帮我。”
　　陆弢语末的语气已是相对缓和诚恳，可绫音还是心觉气愤：“银子？大人，不是每样东西都能用银子来买的，有些东西也不是银子就能买到。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阿爹没有教过你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关系你爹爹没有教过你吗？”
　　也曾经，另一个女子也这样义正言辞，甚至是有些痛心疾首地跟他说，她被他伤了心，说话的时候泪流满面。
　　绫音两只乌闪闪的瞳仁，映着炉火，如同两簇跳跃的火焰，她干净又细嫩的脸颊上，因为气愤而憋出了一丝红晕，让她生气的模样，对人一点都构不成威胁，还显得有些可爱。
　　陆弢彻底转过身，面对着绫音道：“抱歉，如果是我言语冒犯了你，我向你致歉。可你既然说出我的秘密，必定是有条件要跟我讲，你尽管说，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答应你。”

　　陆弢刚转身的时候，绫音还是有些害怕的，可他接下来的一段话，又让绫音放松了下来，可心里又开始犯难，她一时意气讲出陆弢的秘密，并没有想过会提什么要求，一来她不肯定，二来她也没料到陆弢会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故支吾了半天，陆弢都要再开口时，她才说：“这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对我说话要客气一点。”说完她还抬了抬下巴。
　　陆弢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绫音对他的笑龇了一下牙，又说：“这第二个条件是，你不许用锦衣卫的身份来压制我，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比如说我也可以回家住。”
　　陆弢顿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
　　连着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两个“条件”，绫音觉得有些不真实，忙又补充道：“当然，刚......刚才你提出的银子我也要。”
　　陆弢道：“这个自然，还有没有其他的条件。”

　　哎！绫音就不是个有急智的人，她在心里懊悔刚才怎的不细细想好，这么快就翻出底牌，白白丢了这要挟得好处的机会。
　　绫音又想了想，道：“这第三个条件嘛，再有下次要我干什么，一定要事先跟我说，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好了，就这些。”
　　绫音想想，她跟着陆弢的这段时间，就这三样事情让她不高兴，其余的现在这会子也想不到，就这样吧。
　　陆弢一一点头，静了一瞬，才缓缓道：“我说话习惯直来直往，以前说得不好的地方我道歉，以后我说话也会注意；你在我家住，是因着我们走得近，你还是住在我家会更安全一些；还有以后遇到的事情，可能会像今日这般，难以预料。”
　　“所以，你以后还是莫要乱跑的好。”

　　说来说去，还是他认为自己有理，绫音不服气地想。
　　不过那疯子马师爷都有人要刺杀，可见这趟浑水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鬼魅魍魉，绫音顿觉阵阵的骇意，想着想着，人便不自觉地朝陆弢靠近。
　　陆弢瞅了瞅她，转身给炉灶添了根柴火，转过身的时候，眼睛微微地眯着，有一股不知名的笑意，从他隐隐的眉目间，溢了出来。

　　两人有一下子陷入了静谧，流畅着丝丝尴尬，虽说已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可毕竟之前是在梦中，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没有此刻来得暧昧不清。
　　为了免除尴尬，绫音戳了戳手指头，眼睛眨巴了几下，歪着脑袋问：“陆大人，你这入梦的异能，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弢撩了撩袍子的下摆，淡然道：“大概五年前吧。”
　　“哦，怎么突然就有这个的，之前有吗？我是懂事之后就发现的，你怎么这么大才发现？是有什么特殊的前兆？”
　　这么多问题，要先回答哪一个呢？陆弢浅浅一笑，清声问：“可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在见到他的笑容时，绫音却如同被施了魔咒般，傻了。
　　曾几何时，认识的陆弢都是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整日黑着一张脸，不是训她就是骂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如今他这么和煦一笑，如同冬日的一轮暖阳，瞬间照进了绫音的心里。
　　陆弢不知她心思的几番轮转，只静静地瞅着她，等待她的回答，在雨水里泡了半天，那两碗米汤早就没了影，此刻腹中正饥鸣。
　　而绫音傻愣了会儿，才醒悟了过来，嚯地一下站起，“有，我去做饭。”
　　起来得太猛，不小心把凳子给踢翻，拿锅的时候，又把瓢给打落在地，舀米的时候，还把米散了出来。
　　看着绫音如此咋咋呼呼，陆弢好意提醒：“我还不是很饿，你慢一些。”
　　绫音脸上一烧，忙道：“我饿了。”

　　待到第二日午后，风雨才渐渐停歇，绫音锁了门，要跟陆弢回去，李标在门口理渔网，李婶一见着绫音，就从厨房拿了油纸裹着的面饼，边递给她边说：“这是今早上烙的，加了鸡蛋；大人你也吃。”
　　陆弢并未接，只淡淡地点了个头，绫音一见陆弢那冷冷的模样，怕给李婶造成什么错觉，人家儿子昨日还冒险救过他呢，他这什么态度？便挡在陆弢面前，对李婶说：“婶，你别管他，人家不吃鸡蛋。”
　　绫音最后一句几乎是挤眉弄眼而成，而陆弢也猜到绫音对自己的编排，不甚在意，只走到一旁正在忙碌的李标面前，郑重拱手道：“多谢李壮士昨日出手相救，若他日用到陆某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李标木着一张脸，既不惶恐也不恭维，只侧过身子，回了陆弢一礼：“客气，举手之劳，请大人莫要挂怀。”便再无他话。

　　李标的不受情任谁都看得出，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臭脾气，绫音还不清楚？就算她还不了解陆弢，可还是怕他们男子之间，会一言不合就干架，故她拉了陆弢要走：“大人，再不走可能还会有雨。”
　　今日的风基本停歇，天空也不似昨日那般乌黑昏暗，可露了亮白云彩的空中，还有大片的黑云积压。
　　李婶想挽留：“小音什么时候回来啊？”
　　绫音摆了摆手：“过两日。”便随着陆弢一块往东边的方向走了。
　　陆弢四平八稳地走在前头，绫音肩上挎着包袱，一会蹿到陆弢的左边，一会蹿到陆弢的右边，还笑嘻嘻地问：“大人可睡惯我阿爹的床铺？”
　　“还可以。”
　　“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
　　......
　　李婶看到两人走远的背影，眉间止不住地皱成一个疙瘩，再回头瞧李标在那傻木木地摆弄着手中的渔梭，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无计可施，只恨得跺脚道：“你看看你，有什么话不直接说，人家都走了，走了！”
　　李婶跺脚啪啪响，李标又瞅了眼那两人拐弯的背影，冷哼了声，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