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盛开的时候》昭羽

6、（六）

　　梅儿刚刚转过长廊，就听到角门出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

　　梅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那晚她没有让好奇心阻止了自己的脚步，也许，这个故事就又是另一种结局了。

　　可是，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悲哀的是，在爱情面前，任何人都会失去判断力和方向感，甚至包括好奇心。梅儿本是个痴情的女孩，自然更是会循入这种爱情的误区里。所以，我们可以再想想，又或者，梅儿根本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那是两个她视为亲生父母的长辈。

　　不管怎样，梅儿就是这么不小心被命运戏弄了一把。

　　梅儿听到了姨夫和姨妈的声音。

　　初始，梅儿考虑到姨夫和姨妈已经年迈，又喝了些酒，这么晚了别有什么闪失。于是，梅儿打算过去看看。

　　可是，角门处突然现出一片火光。梅儿吓了一跳，以为着火了。还来不及呼救，就听到姨妈叹了口气：“雅韵，你别怪我。”

　　梅儿收住了脚步，“雅韵”是梅儿母亲的闺名。

　　那火光烧着烧着，并不扩散，反而渐渐弱下去。

　　“雅韵，姐姐也不想的。哲儿从外面带回了儿媳妇，还有孙子。我们也不想认的，可是，孙子是我们的呀！”姨妈有些哽咽了。

　　“雅韵，是姐夫没用。本来想再等几年，梅儿大了，和哲儿成了亲，也算告慰你和妹夫的在天之灵了。可是，哲儿的腿断了，我们不能让梅儿受这份罪呀！”姨夫说着，也不觉间怆然了。

　　梅儿只觉得心头翻涌，泪水不住地落下。原来，表哥是为了我，原来，姨夫和姨妈长期以来愁眉紧锁就是为的如此。

　　梅儿突然就生气了，她紧紧地抓住领口：难道他们这样认为我的么？我难道会嫌弃表哥不成？将军的女儿都没有嫌弃表哥，我就更不会了。姨妈、姨夫，你们瞒得好紧，你们瞒得我好苦！

　　不行，我一定要照顾表哥，一生一世！

　　梅儿心如刀割，心疼表哥的遭遇，也心疼那尚在襁褓之中的表哥的幼儿。一旦做妾的心思打定了，一种母性的力量油然而生，她想要保护表哥，包括他的孩子。

　　梅儿突然间释怀了，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骄傲，也为自己能猜到表哥的心事而欣慰。她想：表哥一定是爱我的，他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而央求了姨夫和姨妈来瞒着我，他一定是不想拖累我才故意娶的表嫂。

　　就在梅儿感到自己重获希望的同时，姨妈那边却止不住地落泪。

　　“雅韵，你和妹夫一定会怪我烧掉这张婚书！哲儿与梅儿自小便订了亲，婚书还是你姐夫和妹夫共同拟定的。我也不想啊！...”

　　姨妈说不下去了，姨夫老泪纵横：“雅韵，别怪你姐姐。是我教子无方。这个忤逆子，当了兵，学会了巴结。为了救那个什么将军的女儿，被炸断了腿，人家感他的恩才把女儿许给了他，但是，条件是，入赘！一条腿只换得个入赘，值不值得啊！”

　　“现在我们把婚书给你烧过去，就当是我们哲儿没这个福气，退了婚吧！”收了泪，姨妈的声音苍老而凄楚“妹妹，你泉下有知，原谅哲儿吧，养不教，父之过，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梅儿。千万看在孙子的面上饶了哲儿吧，一切都有我们两个老东西来承受......”

　　梅儿浑浑噩噩地走着，完全忘记了所在，忘记了要何去何从。

　　表哥是为了那个女人，表哥情愿入赘也不愿娶自己...

　　梅儿满头满脑满身心里都是这个念头，这个念头来的突然，或者说，这个消息来得仓促，她完全还没有准备。从欣喜地发现了爱的希望到突然间爱的落空，梅儿只觉得有一群不知名的事物铺头盖脸的袭来，想是薄雾，又像是厚重的空气，抓不着，看不清...

　　一颗花瓣飘落了下来，正垂在梅儿的脚下，梅儿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梅花树下。

　　树下不只是梅儿一个人，梅儿还惊讶地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的少年站在自己的对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