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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   顾家庄,顾崖的小院里。

      苏绾平一进院门就看见了银杏树下的软榻,以及斜卧在软榻上阖目养神的人。

      暖暖的阳光倾洒,落在那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映他眉目分明。

      剑眉微皱,似是梦中睡得不安稳,薄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苏绾平静静地立在门口,看着近在咫尺,熟悉又陌生的人,脚下的步子却是进不得退不得。

      窦靖的梦里充斥着厮杀声和血光,他陡然抓住身上盖着的薄被,双目圆睁起了身,额上满布密汗。他拿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汗,目光不经意瞥到立在不远处身穿杏色衣裙的女子,动作微微一顿。

      “绾平。”自然而然地脱口喊出两个字,窦靖看着面前的女子皱了皱眉。

      苏绾平莞尔一笑,走了过来,将手里提着的点心放到软榻边摆着的小案几上,轻轻笑着道:“这都是你爱吃的点心,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尝尝?”

      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桂花糕和杏仁酥摆好,苏绾平就听到身旁人硬邦邦地开口,“我不吃杏仁酥。”

      吃了杏仁酥会发疹子,他前两天才吃过亏。

      苏绾平端着杏仁酥的手僵住,扭头看向端坐在软榻上的男人,秀眉微微蹙起。

      顾崖最爱吃的点心就是杏仁酥啊……

      从前与顾崖在一处,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苏绾平只管静静地听就好,可是这会儿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面前的人却一直绷着一张脸,一个字也吝啬说。

      气氛一时静默到有些诡异。

      苏绾平抬眸打量面前的人,觉得这人与记忆里那个嬉笑随意的少年郎相差太多,原本一双满盛笑意的眼此时却是静若幽潭,整个人更是冷冰冰的像是那出鞘的冷锋宝剑。苏绾平不知边疆的战事有多残酷,可看着眼前人,她却觉得眼眶有些发涩。

      “你想哭?”又是硬邦邦的语气。

      苏绾平抬眸看他,却见他抬着头看着天。

      “哭是最没用的。”

      “……”苏绾平收回视线,从袖口摸出那陪在自己身边三年的玉佩,摊开手心送到他跟前,“顾崖,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他闻言低下头,目光触及那块玉佩时顿住,伸手拈起玉佩,指尖轻轻地摩挲了几回,却是突然将玉佩扔在软榻上,双手抱住了头。

      这几日一直缠着他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挥手打落案几上的食盒点心,瓷器落地的响声很快惊动了院子里伺候的人。

      苏绾平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顾府的下人扶着他进了屋,又一叠声地去请大夫,整个人心里愈发疑惑起来。

      拾起被扔在一旁的玉佩,苏绾平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转身离开了小院。

      顾家的花园,苏绾平十分熟悉,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假山石边,她看着那棵已经长得挺拔的小树,想起从前遇到的那个冷淡疏离的“顾崖”,竟觉得他与今日见到的人十分相似,只是这再不像是她认识的顾崖了。

      “呵,不就是个克死爹娘的天煞孤星,凭什么要让他来顶替二哥哥!”

      娇蛮的女声传来,苏绾平抬头望过去,就看见顾家庄的大小姐顾燕笙正坐在亭子里扯着一朵月季花冷哼。

      “小姐你别说了,要是让二夫人听到了可了不得。”

      顾家庄的二少爷顾崖战死沙场,二夫人宋氏当即就发了疯,直到重伤的表少爷被送回顾家庄,宋氏的病情才稳定下来。顾二夫人抱着重伤的表少爷窦靖喊儿子,听不得劝,顾二爷无计可施,又因着窦靖伤到了头不记事,索性将错就错,糊弄宋氏只为她不再疯。

      顾老夫人虽然不大赞同,但是看着病得不成样子的二儿媳,最终还是点头默许。

      顾家庄上下演了一出戏,将窦靖这个与二少爷顾崖生得九成相似的表少爷错认,但到底有人心里不大情愿,顾燕笙就是其中之一。

      从小到大,顾燕笙最亲近的兄长其实并不是一母同胞的长兄顾岑,反而是二房的堂兄顾崖。顾崖战死,她悲痛难忍,可如今因着错认窦靖一事,顾崖的丧事都是悄默默地办了,甚至他生前住的院子也被占了,顾燕笙瞧了,心里就觉窝了火。

      为什么窦靖和她二哥一同从军上战场,她好好的二哥没了,那个天煞孤星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占了属于她二哥的一切!

      顾燕笙越想越恼,一股脑将月季花的花瓣扯下扔在地上,恨声道:“我就盼着他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看他自己骚不骚得慌。”

      亭子里的人愤愤走开,苏绾平站在假山石旁愣怔出神。

      天煞孤星?

      不知是顾燕笙的那一句咒骂应了验,还是大夫说的血块已消影响,窦靖连发三天高烧醒来后的确将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的记了起来。

      他记起,蛮敌入侵,他与顾崖被围困在峡谷里七天七夜,粮草尽绝,为了突围,顾崖铤而走险,领着一队人杀出重围,却在逃到剑江边上中了埋伏。

      漫天的箭雨袭来,那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最终还是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而他折断身上的箭,背着顾崖杀出血路,到底还是因为力竭摔下了山坡。

      再醒来时在顾家庄,他不记前事,浑浑噩噩地当了两个月的“顾二少爷”,占去了顾崖的一切。

      窦靖背靠在床榻上,仰头看着帐顶的扶桑花,半晌闭上了眼。

      “长庚,我们做个赌约如何?”

      “什么?”

      “我们回头也别在这校场上比划,等日后去那沙场,看看谁杀的北蛮人多!”

      “好。”

      ……

      “长庚,赌约我输了,愿赌服输,绾平,我让给你了。”

      “闭嘴,你不会有事的。”

      “呵呵,长庚,你见过被扎成刺猬的人不会有事吗,咳咳,其实死没有什么的,就是输给你我忒不甘心了。”

      “……”

      “从小到大,我读书习武不如你,就觉得讨女孩子欢心比你厉害,其实,我还是错了……”

      “别说了……”

      “好,好,不说,不说了……”

      ……

      泪水无声地落下,窦靖想,若是那个如血的残阳下,他愿意陪着顾崖一直说下去,他是不是就会不会睡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写得很简单,不掺其他情节,很快就结束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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