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菊花谁是主BY凤归云》凤归云

34、戏弄

　　“呵呵，”星灵又傻笑一声，“我说了哦。从前有一条村，特别，特别呃，呃，信奉蚂蚁的。他们都说，黑蚂蚁能给人带来丰收，红蚂蚁能带来喜事。呃，呃，等下，我想想下面怎么说。”
　　“还说什么，你都喝醉了，回去睡觉去！！”白芷推一把他，谁料却被星灵打了一下。
　　“我没有醉！！继续说啊，有一年的清明呢，胡三醒来发现头上爬着只黑蚂蚁，然后那年他家的庄稼长得比别家的都好。第二年的清明呢，胡三醒来发现地上爬着一群红蚂蚁，然后那年，呃，呃，县太爷的公子竟然上门提亲。”
　　白芷翻个白眼：“一直在打酒嗝，还说没有醉。”
　　星灵又打他一下；“别岔开话题，我，哎呀，我想不起来说到哪里了。对了，提亲哦。第三年呢，清明那一天，胡三醒来后，发现门框上面爬着一群白蚂蚁。他就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事情。然后就出门耕作出去。中午回来后，屋子竟然塌了。胡三，呃，呃，很伤心。谁料他又看见那白蚂蚁。心里一生气，他便大骂：‘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个瘟神白蚁（白弈）。’”
　　毒仙听完，一愣。然后毫无形象可言的拍桌子大笑起来。
　　白芷听完最后一句，也是大大的呆了一下。待想通了，忍不住也“噗嗤”一下笑出来。
　　星灵“嘿嘿”抬起头，对着白弈眨眨眼：“好不好笑啊，这笑话。”
　　白弈脸色青了发黑，黑了又变青，一张老脸挂不住。
　　这看得星灵笑得更加高兴。
　　“咦？白弈，你脸色不好哦，是不是喝多酒了。不过，你貌似没有喝多少耶……”星灵还有心情揶揄。
　　白弈气得瞪着眼，咬着下唇。如果他有胡须，绝对会全部竖起来。
　　一怒之下，他一甩衣袖，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他一走，星灵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哇咔咔咔咔咔咔！！！！！你哥哥太可爱了，被我这样耍了一下，就生气得溜走鸟！！！！！”
　　毒仙捂着嘴，拧一把星灵：“你这小崽子，怎么想出个这么损人的笑话。”
　　白芷笑着抱着他：“我还以为你醉了呢。”
　　星灵被他们众星捧月般地围着，笑意更加浓：“说实在的，真的有点醉了，刚才差点把这个早就想好的笑话给忘记了。白芷哦，好困……”撒娇一样就往他怀里钻去。
　　白芷抱得他紧紧的，笑着柔声道：“好，你睡吧，等会我抱你回你帐篷去。”
　　星灵醉得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了，闭着眼窝在白芷怀中，重重地点了下头。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白芷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然后，自己被打横抱起来。
　　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中山风紧。
　　吹来银河满天星，一若琉璃，一若璎珞，一若玳瑁光。
　　白芷坐在星灵床边，轻轻替他捋去粘在脸颊上的几丝乌发。
　　又替他掖了掖被。
　　这星灵，晚上睡觉最是不安稳。
　　不是蹬被子就是卷缩成一团。
　　好像被子只要能盖到头，下面不用盖就行的了。
　　“唔……”星灵皱了一下眉。
　　大概是宿醉。
　　白芷摸摸他的脸：“都叫你不要喝了，结果还是醉得这么厉害。”
　　“唔——”星灵翻个身，嘴扁了扁，活像一个小孩子。
　　白芷轻轻笑了一下。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刚刚认识这个人时，的确是开心的。
　　后来出现了个薛逸后，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浮躁了起来。
　　前几天，又再见到白弈，心里更加难受。
　　今晚这么一闹，想起白弈那难堪的脸色，自己真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白芷拍了拍星灵的脸：“睡吧，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刚想起身离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多两眼。
　　星灵啧啧嘴，嘀咕了一句不知什么，腿一蹬，把刚才白芷替他掖好的被子踢开了。
　　白芷啧了一声：“你这小子，倒真的不安稳！”
　　正要重新替他掖好，帘子冷不防被人掀开。
　　“白芷。”
　　听声音，是白弈。
　　白芷手中动作一停，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星灵今晚不是故意的，你就这么小气要找他麻烦么。”
　　白弈认真地盯着弟弟说：“出来，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东西可以谈的。“
　　”七杀金猊。“
　　白芷心一动，闭上细长妖媚的凤眼，叹了一口气。
　　心一横，便跟了出去。

　　谷口晚风凉。
　　翔风萧萧，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四处寂静无人。
　　唯有头上鬼魅一样伸出鬼爪一样的树枝，在秋风中摇摆着，活像巡海夜叉。严霜初降，树脚下的草丛中笼上了一层盐末似的白霜。偶尔有一两声空谷鸟啼，更加显得悲凉。
　　“该把东西拿出来了吧。”白芷开门见山。
　　白弈转过身，背对着一处陡峭的岩壁。
　　上面岩石凹凸起伏，形成诡异的万壑深沟图，晚上看着，恍如置身在暴风雨中的大海中。
　　白弈却答非所问：“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星灵？”
　　白芷立刻闭上嘴，没有回答。
　　跟这个自恋到变态的人回答这种问题，简直是浪费口水加多余。
　　“你不记得我们以前了吗？”白弈用一种心碎的眼神看着他，咬着下唇，平伏了一阵又说，“我们一起，在雪地里说得那些话。”
　　白芷立刻辩解：“那时候我还小着呢，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要反悔！？”白弈痛苦地闭上眼，无力重复道，“反悔么？”

　　在黄旧的回忆画面中，大雪纷飞。
　　“白芷，白芷是全天下最美的人。”白弈捧着一团雪，笑意盈盈。
　　这个纯真孩子面孔的白弈，抛着这团雪，一路奔跑着，跑到自己面前。
　　一边跑，他身形速度地拔高，变得修长，长成一个美丽的男子。
　　一个美丽得眉眼夺目，众人艳羡的男子。
　　“白芷，白芷是全天下最美的人。”白弈把雪覆上自己的脸，“白芷，哥哥喜欢你。”
　　然后，大雪拉扯着，北风呼啸怒吼着，生生的吹痛了自己的肌肤。

　　那时候多么的美好。
　　美好得如同初开的芙蓉花一样的单纯。
　　有着纯真的笑容。
　　无邪的面孔。
　　或者如果不是因为权力。
　　自己真的会爱上面前这个哥哥。
　　那当时呢。
　　当时有爱过吗？
　　白芷的心好空，好虚，好像被炮烙烙过一样的，隐隐生痛。
　　那场大雪。
　　淹没了太多过往。
　　爹死了。
　　哥哥夺权了。
　　娘亲疯了然后便死了。
　　最后那场雪。
　　那自己的心，也埋了。
　　落得天地间白茫茫的一个干干净净。
　　白茫茫的一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