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话》冻陵

6、气法

　　十几年沉浸与修仙的臆想中，未明与上百万楼兰人一样对生死不是看得很重。在他们看来，生死只是可以循环的过程，最终结果是成仙。楼兰一百年左右，突然掀起一阵自杀的狂潮，自尽之人多为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善人。他们想早日成仙，于是在认为自己已经积够阴德的情况下，用自杀的方式加快自己成仙的脚步。楼兰的缔造者们十分震惊，迅速将自杀定为百恶之首，凡触碰此恶须再行善十世方可补缺修为。这才遏制了诡异的风潮。
　　当未明躲在骆驼身下目睹这场厮杀时，心中除了恶心并无太多情绪，甚至为那些可怜的少年想，邪恶的人生早点结束才好。当未明被指着心脏时，心里却充满了不甘。他还有历练，还有成仙之路。
　　“未明，杀了他。”
　　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未明第一反应是，对，我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恶人，理应被杀。可是他挟持自己是为了救别人，这样的人算得上坏人吗？未明幼稚地想，眼前的少年或许良心未泯，自己没准可以度化他。然而未明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不是因为实现难度高，而是有其他原因，什么原因呢？犹如以前爷爷要他回答为什么偷懒不练功。
　　“我不会啊。”
　　未明正想着，丹田之中出现一股气息，盘旋扭转，片刻之间冲向四骸。白衣少年顾自流泪，突然感到手指剧痛，竟是折了。未明虎躯一震，气息归于右掌，一掌拍出，卷起沙尘漫天。
　　黄沙散去，那白衣少年已在百米开外，身上白衣寸寸破裂，瞪大个眼睛，没了呼吸。犹记得沙暴里的桀骜不驯，犹记得刚才的梨花带雨，死了却是这番姿态，可笑又可怜。
　　倘若那里躺的是自己……
　　此刻，未明意识到了，偷懒是人类的本能，求生也是。他不愿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只要活着，哪怕不成仙，也有无数种可能性，而他渴望遇到其中一种。因此，他要亲手抹去每一丝威胁。
　　赵伟与其他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明白这一掌换做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来受，怕也是这番下场。唯有崔文康微皱眉头而不语。
　　未明镇定下来，体内的气息运转一会儿，接着回到丹田。
　　“厉害，厉害。未明小兄弟，你炼的是道教的气法吧。”赵伟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老师应该是道教的某位前辈。”
　　在赵伟看来，分明是十四岁的少年，还身处术士武功的真空地带楼兰，若非是有一位身份显耀道法高深的师父，如何能在关键时刻使出这玄妙的气法。
　　未明挠挠头，不知所措。
　　“罢了，不愿说就算了。”赵伟明白这个少年十分神秘，从老爷带着他从楼兰出来那一刻就明白。
　　商队剩下的五六十人开始收拾战场。崔文康将两把精致的小匕首插进石良两肋，以此封住其石术之力。
　　赵伟单手提上石良，将其扔在骆驼上。石良醒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道教由玄明大陆道家发展而来，主修气法，追寻至道。人禽鸟虫皆有运，山河云雨皆含气，气运周转皆有道。一旦理解至道，便可掌控乾坤。道教之人善化外物之气为己之运，以此提高修为，接近至道。
　　“未明，你的气息到指尖了吗？”崔文康问道。
　　未明回忆了一番，答:“那还是我第一次发力，感觉身体里的气息只到了手掌。”
　　崔文康捋一捋嘴上的小胡子，说:“我修炼剑气，对气法倒有一些了解。倘若怪先生说的没错，你的气息应该快直冲天灵盖了，即将出现人运了。”
　　未明问:“人运是什么？”
　　“全体人员，离未明三百米开外，快。”崔文康对众人大叫。
　　赵伟闻言，二话不说，率众人离开。
　　崔文康扭头对有点懵的未明说:“未明，你再试一下运气。记住，控制气息先抵指尖，再向上直至天灵盖。”说着拔出大剑，做防御态。
　　“我在你身边，不要怕有闪失。”
　　未明尚未行动，体内气息就蠢蠢欲动，似乎有感于崔文康的话语，催促着未明。
　　“好，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