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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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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开始怀疑,她体内的血永远也不会有流干的那一天。从伤口开始诞生,继而屈于某人淫威之下的那刻开始,那伤口就开始不停的流血,之后,她开始寻找直直的木头,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撕成条状,替那条卑劣的毒蛇缠绑固定好摔断了的蛇尾巴。这一路,她的胳膊就不停的涌出鲜血,任其那样哗啦啦的流着。
只到那条毒蛇满意的半眯着眼睛,打起瞌睡时,她才得空,开始为自己处理伤口。
没有消毒药水和适用工具,她该庆幸不用效仿关二爷得来个刮骨疗伤,只是需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唾液来消毒。
先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处用嘴一点一点的吸出污血,然后看见红滟滟的血又迅速的从底部渗出,再然后——她就蹲在地上狂呕了许久。
虽然始终都没有产生失血过多的症状,但她还是用剩下的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即使布条一点也不干净。
“你要去哪?”蛇眼还没张开,牙就已经露出来了。
妃子苦着脸赶紧收回刚才探出去的一只脚,干笑道:“口有些渴,想去找点水……”
美目一睁,日月无光!那令人发颤的笑声更是让妃子觉得生命之火的黯淡无光,“是吗?”
“是——”,她小心翼翼的答着,规规矩矩的站着,衣摆已被她撕去了大半,残破的布条随风轻荡着,这情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
“也好,你多盛点回来。”一面不经意的说着,一面眼睛眨也不眨的死锁住她的脖子盯着。
“好的。”顾不得那么多,一得令,就迫不急待的撒腿就跑。
“站住!”
绿光一闪,一缕轻风,就足已让妃子全力刹车,呆滞的望着离鼻尖不过一寸距离,牢牢嵌入树干的一片小小树叶。
美眸微敛,目光如炬,瞄着她空空双手,“你打算用什么盛水?”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白瓷瓶。
“用这个——”
话音未落,只见妃子扬手一挥,顺势往空中挥洒,又是一片白零;同时她身形一闪,快速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双手合实居于胸前,暗自祈祷:神啊,菩萨啊!请再帮我一次吧,摆脱这条毒蛇,他简直是个变态!
也许是神或菩萨听到了她的祷告;也许是它们发觉她无缘无故跨越了时空,为了对自己的失职作出的补偿,反正不管怎样,奇迹就是诞生了!
她平平安安的独自一人走出了那片树林,来到了这个不大不小却十分热闹的城镇上。
“大夫,这药还要继续吃多久啊?”药堂里,一个长相俊俏斯文的书生苦哈哈的望着奋笔疾书的“老大夫”,哀怨的问道。
现代社会好职位难找,尤其对有些年纪的人,更是种种限制。但有两种职业却越老越吃香,一是会计,另一就是医生。
坐在对面的老大夫,真是把“老”这个字诠释得彻底——白发、白须、白眉、整脸都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如果想要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中寻找到眼睛也不是件省心的活。
“这五剂药吃了,再来瞧瞧,如果情况好的话,再接着吃五剂就算痊愈。外敷的药从今儿个起一日换三次……,你的伤实在不轻啊!”老大夫头抽空摸了把他的山羊胡,耐心的安抚着心急的病人。
“五剂加五剂,一天一剂,大夫啊,这药还要吃十天?”这么精打细算不为别的,只为一样——银子呀!
留在这儿看病,吃药要银子,敷药要银子,住客栈、餐餐都要银子,掂了掂日渐消瘦的钱袋,这只出不进,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包袱里也好像没有几件首饰可以变卖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医伤也是一个道理。再说了,如若留下伤疤对嗯……,也是不好的吧!”
“呃——”书面闻言似是十分吃惊,眼睛直勾勾得瞪着大夫,差点掉出来。
见到病人愕然,老大夫了然的笑了,摇晃着脑袋又摸起山羊胡子来。
会过神来,妃子取了药,正要回客栈,一转眼又不经意的瞧见老大夫还在冲着她神秘兮兮的笑着,不禁暗恼,又不好发作,只好尴尬的随之一笑,头也不回的迈门而出。
真是多此一举!
一进房门,妃子立马脱下上衣,解开发带,忿忿的摔向床铺,随手捞起把芭蕉扇,拼命的扇着。
人家是大夫,一把脉自然知道你是男是女。枉她还担心一个女人带着这么骇人的伤,会刺激到他那白花花的脑袋。
天,怎么这么热!芭蕉扇仍是没停的扇着,发出“折、折”的响声,却依然热得让人发狂,受伤的手却在此时又隐隐作痛。
没空调、没电扇、没自来水、连西药都没有!成天都要喝那种闻着就想吐的草皮汁,还要担心计较银子够不够,每天只能花多少?
她真是受够了!到底是那里出错了,她要被送到这么原始、落后又没人性的地方。
一想到还要在这里混十天,心理和身理上的煎熬让妃子几近崩溃。
小镇上的夏季又闷又热,一连几日半滴雨未下,却潮湿得让蜻蜓都粘在地面飞不起来了。
今日又无风。
直待斜阳西照,妃子才舍得走出客栈去透透气,一来是去给老大夫瞧瞧,看伤口需不需要换药,二来顺便觅食。因为盘缠所剩无几,根本不够在客栈或是酒楼吃上一餐,只能在外的小摊上打打“野食”。
手中提着刚买回来的包子,慢悠悠的在有些熙攘的街上逛荡着,无所事事且无精打彩的,却只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提起精神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小男孩跪趴在地上被个成年男子连续重击,几乎奄奄一吸却仍然固执的抱着那个男人的腿脚,口中不停的哀求。
见状,妃子没有再往前走,四周探望看有没有小路也可绕道而行的。
唐朝虽还算富庶,但哪个地方都有这样贫穷饿肚子的人。这个男孩身材矮小,面黄肌瘦,标准营养不良的样子,在这儿跪着卖身已经连续了三、四天了,始终无人问津,只怕已是饿到不行才求着别人买他,不料惨遭男人毒打。旁边稀疏的站着几个人围观,有男有女,他们却好似看热闹、瞧把戏一般理所当然的无动于衷。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些人没有同情心,谁愿意花钱买个看起来已经活不久的人回来养着。
一转眼,男孩好像挺不住了,渐渐松开了手直直的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了,那男人愤愤的收回脚,还嫌不过瘾的又往男孩背上补上一脚才满意的离开。
妃子一阵窒息,直觉的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于心不忍的同时又不能出手相助。古人的生死早在千年前就注定好了,不是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能够左右的;二来,她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可以接济他人。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妃子心中默念着,眼睛一闭,深吸口气,调头往回走。岂料,身后恰好是辆马车,刚才可能她转身过猛差点撞上马头,惊吓到了马儿,引得马儿一声长嘶,继而发起狂来。
妃子从没见过马儿发狂,不过看情形也知道相当的危险。坐在车前的马僮好象使尽全力拉着缰绳,也无法让马安静下来,只见他扯着嗓门往车厢里喊:“公子,当心,抓好,坐稳了——”
这马车厢里有人!
这个认知,让妃子突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有种想不顾一切逃离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颠簸的车厢中滚出,妃子此时也顾不得太多,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欲接住那道白影。
只听到马僮一声狂吼“公子——”,只感到手臂一阵巨痛,紧接着看到白影安然落地,然后她就毫无知觉了……
少南——,少南来了?
怎么可能?可是,刚才她好像真的看到少南了!
胳臂的疼痛让妃子不得不清醒过来的面对这一切,一睁开眼,这陌生的床帘和被单再也引不起她任何的恐慌,让她心心念念的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确实有看到少南来了。
可,少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莫非是她思念成疾已分不清幻象和真实,或是疼痛过度引起视神经混乱,还是……?
“姑娘,醒了吗?”门口传来一阵粗犷的男音。
这声音不是少南。
难道真是幻觉?可又有些耳熟。
“姑娘,小的进来了?”
一声“小的”迅速让妃子想起这男音的主人。
只听见门开了,然后又关上了,却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妃子正觉得奇怪欲睁眼,另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就在耳旁响起,“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这位姑娘快醒了。”
虽然声音压得极轻,但这时常出没在梦境中熟悉的嗓音,哪怕是间隔千年她也不可能忘记。来到千年前的这里,她鲜少有真的害怕或恐惧过什么,但现在她的确胆怯了,真害怕这是幕幻境,或是一场梦。妃子颤微微的睁开双眸,她一点也没听错,迎接她的果然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少南——真的是你!太好了!”她欣喜若狂抱住爱人,一个劲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姑娘……”
“少南,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找到彼此了!”
“姑娘……”
“对了,少南,你既然可以来这里,也应该知道怎么回去对吧?走,走,快回去。爹地妈咪一定很担心了——,少南?你怎么了?”
“姑娘,在下姓穆名子衣,不叫邵南,你——认错人了。”只见他脸颊微晕,妃子的手还停在他脸上,他思索着想拉下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同样的鼻子,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妃子有些紧张了,语无伦次的不知是要说服对方还是自己,这样熟悉的面容,难道真是陌路人吗?真的不是少南吗?
不,真的有些不对,少南的头发不可能几个月之间长这么长;少南的眉宇之间好像更沉稳一些;更重要的是少南不会对她开这种玩笑,更不可能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她……
“你是?”妃子收回无礼的双手,有些哀伤的问道。
“在下姓穆名子衣。”
是啊,他不叫秦少南。穆子衣?有点女性化的名字。
“穆子衣?”胳膊越来越痛了,好象麻药过后苏醒一般渐渐的难以忍受。
“是。下在正是。”白衣白靴,被疼痛侵蚀的妃子没有在意,那对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滑过一丝什么。
木子衣?好个斯文的人,有礼的谈吐,高贵的气质,不凡的气量。
只是——电视剧滥泛,这类把戏见得多了。
木子,李也。
他研究姓穆,还是姓李?李仍唐朝国姓,姓李之人应多如牛毛,如果姓李又何必遮遮掩掩?还是——她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