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夏》雾里青

22、第22章

　　再次来到人事部，接待时夏的依旧是秦耀，只不过这一次，身份发生了变化，秦耀仍然是人事经理，而时夏从总经理一下子变成了来应聘的小职员。

　　“时总？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秦耀一时之间还琢磨不出这里面的套路，所以显得很谨慎，防止有诈，心想万一她是上头派下来的卧底和探子呢。

　　“秦经理，您别叫我时总了，我现在来应聘管培生岗位。”

　　“？？？”秦耀一幅见到鬼的表情，“昨天不是还追着问离职证明吗？”

　　“昨天是昨天。”

　　秦耀皱着眉，思忖半天，答道：“管培生这个岗已经找到人了，我请示下曹总监吧……或者再问问江总的意思。”

　　时夏无奈，点点头：“那还有哪些岗位是空缺的，我应聘。”

　　“餐厅服务员、前台、客房服务员。”秦耀觉得以时夏的样貌和气质，总秘再合适不过了，但是总秘也刚刚招到了人。新老总江湛的脾气秉性暂时还没摸清楚，所以秦耀也不敢贸然去决定什么。

　　“那我都面试下吧。”

　　秦耀去办公桌上拿了几张面试表格给时夏填：“我这边初面你肯定没问题，二面是曹总监，最终面试是总经理。”

　　“恩，好。”

　　时夏见到曹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休了很长一段时间年假，对于这期间时夏的种种也有所耳闻，她会走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她现在来面试这种低等职位，服务员？

　　曹昆很瘦，笑起来却满脸褶子，看着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他就喜欢这样，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表情显得他很亲切：“小夏啊，你这儿怎么面试起服务员来了？”

　　“从基层锻炼起嘛。”

　　“我这人事部正好缺个助理，你就来我这儿吧。”曹昆说着，大笔一挥，直接在面试表上写了转岗，“不过工资有点低，一个月1890元，包食宿，转正后2100元，转正考核期六个月。”

　　时夏愣了愣，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拿这么低的薪水，但是思索了半天，还是应了下来：“好的，曹总监。”

　　“小秦，带她去员工宿舍，发工牌、制服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好的。”

　　员工宿舍一共有三层，为了节约成本和空间，都设立在地下，从B1到B3。

　　时夏在国外的时候一直住的都是私人公寓，条件很好，听说国内大学有的宿舍条件很差，甚至十个人一间，但是当她打开员工宿舍门时，她傻了，“强中自有强中手”。

　　大通铺，上下床，约莫15个人挤在不足20平米的房间里，生活用品满地，很脏乱。

　　“这就是员工宿舍？”时夏记得她当总经理的时候，也来这里视察过，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一番景象。

　　秦耀淡定解释：“一般刚入职的员工只能安排这样级别的宿舍。”

　　时夏扯了扯嘴角，没多说什么。

　　“大家好，这是时夏，以后也住这间，是你们的新室友。”秦耀的介绍简单又公式化，在里面的女生们听到眼皮都没抬一下，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完全忽视了在门口的两个人。

　　“你的床位反正就在那，回头再收拾吧，待会我领你去见下江总。理论上人事助理这种岗位曹总定了，是不需要见总经理的，但是曹总的意思还是让你去报个到。”

　　“嗯，明白。”

　　时夏有预感，集体宿舍的生活不会很美好。

　　作为一个小小的人事助理，估计除了入职这一次，之后都不会有很多机会见到总经理，但是时夏和江湛之间，最近来来回回见的次数还真的不算少，之前的级别勉强还算够得上说话，现在，真正是云泥之别了。

　　酒店的改朝换代，通常不会波及到基层员工，有的只是瑟瑟发抖的中层，另谋出路各怀鬼胎的高层，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暗藏汹涌。所有人都在关注新掌舵人——江湛的动向，他的脾气秉性、工作作风乃至私人事务都成为了酒店当下最热的话题。

　　“不好意思哈，秦经理，湛总这边还有会议要开，新员工的话我建议是汇集一波让湛总一起见。”新到任的总秘Mandy笑语盈盈地对秦耀说道，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站在一边的时夏，并没有主动打招呼，也无视了时夏的眼神交流。

　　秦耀内心嗤笑，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的，辛苦了Mandy，如果总经理这边方便还麻烦您通知我一下。”

　　“没问题。”

　　送别Mandy，时夏开口问秦耀：“这就是新来的总秘吗？”

　　“嗯，简历和人都很漂亮，本来还对工资待遇啊什么的挑三拣四，总经理亲自面试了下之后什么话都没有了，留下的叫一个死心塌地。”

　　时夏笑而不语。

　　“湛总这个称呼，是她第一个叫的。”

　　“这个称呼倒是很有辨识度。”

　　“刚来三天，就敢替总经理拿主意做主的，也是第一个。”

　　“秦经理，那么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呢？”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回人事部，看看其他版块的同事有没有需要你帮忙的。”

　　“好的。”

　　人事部不算大，总监办公室是独立的，外面的格子间是其他同事共用的，时夏被安排在员工档案室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往那一坐，基本上完全没有存在感，只要没人来找你，你就跟空气一样，甚至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里还坐了个人。

　　实在是太无聊了，昏昏欲睡了半天，迷糊中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了。

　　“人事部的员工都这么安逸的么？”

　　不是江湛又是谁。

　　小小的档案室，江湛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似地站在门口，用一种极度鄙视的眼神，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么一句满是嘲讽的话，当然，也带有高层对底层员工懒散工作态度的不满。一旁的Mandy也流露出一种失望的神情，把和总经理的共情发挥到了极致，就差说出口：总经理这么好，你们底下人好意思在上班时间偷懒睡觉？

　　时夏一脸尴尬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点懵。

　　人事部和员工餐厅在同一层，谁都没想到，总经理会来员餐吃饭，更没想到，他会顺便拐进人事部巡查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