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夏》雾里青

2、第2章

　　光头三小酒喝着，美女抱着，在KTV快活悠闲地唱着他最爱的老歌北国之春，丹田正聚气要唱高音的时候，手底下小弟慌慌张张地就冲了进来。

　　“老大……出事了……老大……不好了！”

　　“怎么说话的！快过年了你还咒我是吧！”光头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背过去，连咳好几声之后才缓过来，这会儿脸拉得有直尺那么长，吐沫星子直喷，“死爹还是死妈了？看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出息！”

　　小弟急的满头大汗，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时代酒店那一单，宫烨不知道怎么在那，不仅单要飞了，人命都要闹出来了！”

　　“什么？”光头三听见这个名字，顿时太阳穴突突地疼。

　　“我们的人去追债，他去凑热闹，结果把人家女儿逼得现在要在天台跳楼，现在来了好多警察！”小弟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着情况。

　　光头三一听警察两个字，下意识地就双腿一哆嗦，脚底抹油想溜，但转念又一想，他又没犯事儿，跑个屁啊。

　　“慌乱什么！我们是正经公司，不偷不抢，遵纪守法的，怕警察干嘛。”光头三摸了摸自己发亮的秃脑袋，把身上西装的褶皱按按平，最外面又套了件黑色羽绒服，和小弟匆匆出了KTV，一齐往酒店那边赶。

　　腊月的天，又飘着小雪，光头三被冻得脸发麻，下车之后，越走越冷，所以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就没停过。

　　“这姓宫的臭小子要不是我上头老大交代让照顾着，我早废了他了，一天天的，净惹事！”

　　“他跟咱上头什么交情？”小弟八卦兮兮地问。

　　光头三上去就往小弟脑袋瓜子上抡了一下，没好气地骂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酒店天台。

　　有一男一女在对峙着，女的坐在天台栏杆上，双腿悬空在外侧，从50层往下看，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跟火柴盒和蚂蚁似的，多看几眼都让人觉着头晕目眩，更别提坐在“悬崖”边上了，稍有不慎，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肯定血肉模糊，尸骨难存。

　　男的站在1米远的地方，单手插袋，身姿挺拔，从背影看倒是挺俊朗的一个小伙子，只不过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痞气。

　　从顶层楼梯间赶上来的警察一时之间不敢靠近，警戒线拉了一圈，还是挡不住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酒店员工。

　　“我说的吧，酒店要变天了，董事长的女儿都要被逼得跳楼了……”

　　“看来资金链断裂是真的，不是谣言啊！”

　　“小姑娘也挺可怜的，爸爸跑了，剩下孤儿寡母的，听说留下的债务好几千万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不定资产都转移到国外去了，这会儿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呢吧。我只关心下个月工资能不能准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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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你别动啊！这不是闹着玩的！掉下去你可没命了，50层呢！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跟我们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出警的宋队今年快五十了，看着那边跟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小丫头要寻死，心中难免不忍，所以这会儿用扩音器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喊话，“丫头啊，有话咱们下来慢慢说，那上边危险，天儿还下着小雪，你看你穿这么少，多冷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混合着劣质扩音喇叭的回声，现场一片嘈杂……

　　“你如果再敢骚扰我的家人，信不信，我今天就是死，也拉你垫背。”时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离她一米远的男人，她黑而亮的眸中，闪烁着怒意，就像是荆棘里的一堆火，带着不可遏制的势头，烧向了宫烨。

　　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时夏此刻，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警告着面前这个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宫烨漫不经心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缓缓碾灭，抬头看向时夏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讥讽，轻笑，“你搞得倒像是我在逼良为娼似的，宁死不从的戏码恐怕不符合这个情境吧。”说着，他向她又靠近了几步，而她，抓着栏杆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你有本事就跳，真跳下去你欠的钱我替你还。”他料定她不敢死，所以出言挑衅。

　　“行啊，我一条命抵了那么多债，也算是值了！”时夏脸色已经被吓得煞白，颤抖的声音和刚才的动作其实早已经泄了她的底气，但她嘴上还是丝毫不示弱，“现在的混混，能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帮我还钱？”

　　“那就一起死好了，正好我也不是很想活呢。”

　　在众人异口同声的尖叫声中，宫烨一个箭步逼近，速度那叫一个快，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将时夏从天台上拉下，并且稳稳地控制在怀里了，看她穿得少，索性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她裹上，跟扎口袋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时夏自己都没意识到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的瞬间她害怕极了，本能地就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对上的正是宫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再拿死吓唬我下回我可就是把你往外推了哦。”宫烨两个手臂紧紧箍着时夏，凑在她耳边低声放了这么句话，等到一群人围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拍拍手，站起来了，人畜无害的表情好似刚才那番威胁恐吓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似的。

　　“看热闹的都散了散了！相关人等跟我回所里说明情况！”宋队说完，看了一眼狼狈坐在地上的女孩子，没好气地说道，“都快过年了，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非要跳楼？年纪轻轻的没点出息，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么，你死了你爸妈还能活么！”

　　爸妈？她爸跑了，跟死了差不多，留下一屁股债，她妈活着，跟死了一样。

　　时夏没吭声，起来狠狠瞪了宫烨一眼，跟着警察下楼上了警车。

　　T市长林道派出所。

　　会议室长桌子两边，一边是时夏，另外一边坐着三个人，时夏只认识宫烨，还有个光头和小弟她没见过，不过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善茬。

　　“说说吧，什么情况。”宋队倒了杯热茶，坐在中间，“一个个来。”

　　“她要跳楼，我救了她，就这么简单。”宫烨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我想跟她好，她不同意。”

　　时夏听这话恨不得立马把鞋子脱下来往他那张还算有点帅的脸上砸：“警察叔叔，这里是不是禁止吸烟，他这是什么行为，藐视公安么？”

　　宫烨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因为愤怒，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泛红，皮肤更显得水嫩红润了，明明是一副软绵绵的柔弱相，说起话来语气倒是奶凶奶凶的，这一声警察叔叔让他不由得发笑：“你岁数也不小了，还叫人家警察叔叔？”

　　宋队看宫烨吊儿郎当的样子，咳了两声，严肃道：“把烟掐了。”

　　“他们属于涉黑讨债，已经严重威胁到我和我家人的生命安全了，我跳楼是万不得已。”时夏一五一十地说明情况，“我们家欠钱我知道，但是也不是这种催债方式啊，而且他们是债权人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光头三看着对面这丫头说话跟连珠炮似的，确实不好对付：“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怎么就涉黑讨债了？我们是合法的债务催收公司。警察同志，我们这都是在工商局备过案，有合法手续的。”

　　“备过案就合法了？好好缴税了么？”

　　光头三不爽：“那是你该管的么！”

　　“好了好了，别吵吵吵个没完了。”宋队被吵得头都疼，“你们要债就好好要，再恐吓人家我可是得好好查查你们公司有没有违法行为了。小姑娘也是的，有问题找警察，跳楼算怎么回事？你看看闹上新闻多不好！把这个情况说明和调解书写了，签个字，各自回家吃饭去！”

　　各打五十大板，就这样出了派出所。

　　外面还下着雪，宫烨提出要捎时夏一程，被狠狠拒绝了。

　　“烨哥，这小妞有点意思。”光头三的小弟看着时夏越走越远的背影，那小细腰，那圆润的屁股，那小细腿，啧啧啧，不动心思才怪，“不过人家好像不鸟你哎。”

　　宫烨懒得理，刚才不觉得冷，这会出来风一吹，还真是刺骨寒啊，二话不说，扒了光头三小弟的黑色羽绒服就往自己身上一套：“走了，时代酒店这片儿的单以后归我管，谁敢乱动，我扒了他的皮哦。”

　　小弟气得直跺脚，在寒风中告状：“老大，你看他！是不是太嚣张了啊！”

　　光头三皱眉，啐了小弟一口：“还不都怪你们废物啊，没帮大客户把钱要回来不说，还招了这么个瘟神来掺和。”

　　“哪里是我招惹的啊……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小弟弱弱地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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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湛的飞机因为目的地T市大雪，已经延误起飞两小时了。本就心情不好的他，在看到T市的最新网络新闻后，更是火大。

　　“我让你清算时代酒店的债务你就给我找外包的催债公司做？”

　　电话那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完，直接就被江湛打断。

　　“这个酒店你三个月都没完成收购手续，还有脸跟我解释？自己递辞职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