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暗黑本丸] 枫花》Hilary3310

72、第六十一章

　　梦中。

　　她似乎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静的、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应该是一个气氛静谧的下午，蝉鸣声遥远而柔和，床边坐着一个脸容模糊的金眸男人，他正在拿笔写着什么公文，尽管穿着一身笔挺冷硬的西装，可是，他被阳光照亮的侧脸，却给人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当看到她醒来时，他轻笑了一声，亲昵地抚摸她的脸颊，「抱歉，我吵醒您了？」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正在看着手心的珍宝似的，专注、又带着呵护。

　　「…… 没有。」她摇头说，毫无理由的，她想要看清这个人的脸容，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的碰触让她感到太过熟悉，让她觉得曾经有谁，在她无助的时候把她拥入怀抱，那样宽厚温暖的胸膛、为她带来安全感的强壮手臂，带着最真挚的感情，无数次与她共同步过难熬的夜晚，迎来黎明。

　　然而，宛如被完全抹去似的，他的存在像烛火一样，在黑暗中彻底熄灭。

　　这个人是谁？

　　他对她说过什么？

　　…… 想不起来了。

　　这个金眸男人却温柔的微笑了，似乎想亲吻她的嘴唇，最终却只是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用一种低沉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声线，说道，「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她莫名听话的、疲惫的闭上眼睛，眼前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美好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从脑海的深处传来一道凉冷的声线，就如同从阴冷的地牢里吹出来的寒风，也像是雾气弥漫的早晨里，树木淡淡地投在地上的隐影，阴郁、冰冷，如同深渊般的存在。

　　——嗯。

　　她朝那道声音安静的点了一下头，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海巿蜃楼般消散干净，她放任自己的双腿陷进了流沙里，慢慢地被黑暗吞噬，但她没有挣扎，只是放松——或者该说是放弃了一样，让肢体被淹没。

　　然而，在这个时候，有谁在向她提出请求，「我也知道这样请求您，是一件相当不知羞耻的事情。」

　　——啊？有人在呼唤你呢。

　　「可是，乱…… 乱藤四郎、我的弟弟失踪了。」对方在不断地说话，从他的语气听来，他似乎既焦急又羞愧，许多许多的情绪都压缩在短短的语句里，「就在大阪城里，他曾经对您不敬，但是，他是一个好孩子。」

　　让她沉下去的流沙似乎停顿了，停在她的腰部位置，没有再把她卷下去，这下，轮到她试着挖掘泥沙，好让自己沉下去…… 直到她听到一句话。

　　「我们需要您，所以，请您醒过来…… 」

　　在遥远的某处，她一下子就感知到一振短刀被深深埋在瓦砾里，一队又一队时间溯行军正在准备出动，他们带备了符咒与笼子，显然的，他们打算俘虏谁——也许，就像他们曾经带走她的加州清光一样。

　　敌方的大将似乎也在大阪城里——他是一个浑身盔甲的高大武士、一个隔着结界见过面的熟悉的陌生人，他一副姿态悠然的踏进了回程的时空通道，刻意的与她的感知波动互相撞击。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您醒来了！」

　　一期一振惊喜的站起来。

　　审神者缓缓地垂头，那个动作就像在看着他，似乎没有从睡眠中反应过来。

　　尽管她的样子有点奇怪，但他已经足够的高兴了——他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庆幸她再次睁开眼睛，他看着她用手腕支撑起上半身，动作不太俐落的走下沙发。他说，「我们以为您会一直睡下去，因为医生小姐说，您不想醒来了。」

　　「不想醒来？」审神者低声的重复道——她确实似乎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温暖的梦。

　　当冰冷的触感蔓延到四肢的每个角落时，她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她轻微的活动了一下手指，身体的各处还残留着一点未曾消退的麻木感，那是镇静剂在血管里流动过的证明，她淡淡的喃喃自语道，「绫音小姐是这样说的吗…… 」

　　「大阪城…… 」一期一振急切的想要说明情况——关于他的弟弟的、还有大家想要出阵救援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她空洞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动作不急不缓的穿衣、束起腰带，一期一振发现，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暗沉的气息，就像在湿冷的泥土上蜿蜒而过的毒蛇一样，她站起来，走到书房的深处。

　　夕阳正在落下，房间也慢慢地暗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她走进阴影的时候，她的肤色变得异常的青白，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极度冰冷的气质——高高在上、残暴、无情，一头只剩下戾气的怪物。

　　一期一振突然觉得，他似乎唤醒了什么不该被唤醒的东西。

　　「为什么您会知道…… 」他愣愣地问。

　　「因为有谁对我下了战书。」她声音冰冷得像深海的坚冰，取下了挂在架上的木弓，弯腰拿起了被放置在一旁的胁差，把它们别在腰带上，她说话的声量很轻、却饱含怨恨，「盛情难却，我怎能不到场呢？」

　　——看来在她寻找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寻找她。

　　一期一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很难形容现在的审神者处于怎样的状态，她变得力量充沛，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另一种力量替代了被耗损的核心灵力，稳定了她的灵魂，也剥夺了她身上曾经隐隐存在的柔软感觉。

　　他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为什么他在战悚呢？

　　可是，他还是努力忽略那种让他浑身都要冒出鸡皮疙瘩的寒意，硬着头皮说，「乱被困住了请救他出来，好吗？」

　　「我明白了。」她冷漠简短的说，点头走出了书房。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对话方式，仿佛他才是主人，她是从属——他深觉自己在紧张中的失礼，可是，她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被贬低…… 显然的，她不需要任何语言去点缀她的地位，因为她走在最前方的姿态已经展露了一切。

　　那种莫名的恐惧感突然消失了。

　　无论她身上流动着怎样的力量，她仍然是她——不曾拒绝他们的任何请求、比任何人都要对他们负责任…… 而且，是一个在绝望地哭泣后，仍然会为了拯救谁，而再次笔直地站起来的人。

　　一期一振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的握了一下拳头。

　　——他也得好好振作起来了，不是吗。

　　尽管那个温雅又带着傲骨的自己，早就已经丢失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角落了，但是…… 只要有她在的话，他觉得，他会找到一个新的自己的，就像在她身上留下印记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然后，他快步追上她，问道，「您的灵力…… 」

　　她断言道，「没问题。」

　　「那么，我马上就去把大家叫来。」他微微向她躬身示礼——第一次，他心甘情愿的向她躬礼，才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枫大人，请您等我一下。」

　　「嗯。」她应了一声。

　　于是，一期一振放心的走向另一个方向。

　　然而一直在外面等候的狐之助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妥——它是这里唯一与她结下完整契约的存在，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她的核心灵力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可是，她的灵魂异常的稳定、而且力量正在成倍地不断增长。

　　而她的灵魂深处传来的冰冷感，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她的人格。

　　「狐之助，准备出阵大阪城。」她对它说道。

　　「枫大人，您不能再战斗了！」狐之助想要拒绝她的指令——她身上的新力量就像一个不能打开的潘多拉之盒，一旦使用了，她很快就会什么也不剩下，「这样下去，您会…… 您会…… 」

　　您会迎来毁灭——这句话，它说不出口。

　　「嘘——」她轻轻地把食指放在它的嘴巴上，做出一个悠长又安静的姿势，从唇间吹出的气息却冰冷得让它不断颤抖。她低声地说，「狐之助，每个人类都会在某一天迎来毁灭，只不过我的那一天比较早而已。」

　　「那不一样！」它的眼泪几乎要喷出来，高声地对她叫喊道，「枫大人…… 您会什么也不剩下，连安息之地也无法到达啊！」

　　她的手指苍白、冰冷，而它注意到，她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上几条血红的手绳——如果它没有看错的话，它们本来是某种白色的药布，在浸满她的鲜血后，被撕成条状编织而成，带着一种不详至极的气息……

　　「那不就好了吗？」她淡淡的说。

　　狐之助顿时呆住了。

　　这时，一期一振带着众位刀剑男士们到达了，他身后的是五虎退、萤丸、小狐丸、同田贯与和泉守，正好就是上次出阵大阪城的成员。尽管他的军装仍然整齐得一尘不染，但他微微的喘着气，显然用了最快的速度召集众刀剑男士，他们赶到传送阵前，看到正在与狐之助说话的审神者。

　　她的银发随风飘动，看不出半点虚弱。

　　一期一振只看到一个笔挺地站立的战士，她的神情没有半点迷惘，当她回头时，那双空茫茫的银眸似乎透出一种强悍的意志力量——如果仇恨也可以被称为意志力的话。

　　「久等了，枫大人。」他恭敬的向她躬礼，似乎因为看到希望，他的眼睛在发亮。

　　「出发吧。」她转身走动，身边扬起一阵轻轻的冷风，那是一个如同战神一样毫不畏惧的背影。

　　一期一振下意识的想追上去。

　　然而，他被谁拦住去路了。

　　传送阵在以逆时针的方向转动，昨天出外远征的成员都回到了本丸。她领在其中一队前面，两队刀剑男士擦肩而过。

　　「发生什么事了？」远征队的刀剑们看到一期一振不寻常的脸色，似乎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乱被困在大阪城里，我们正在准备出去救他。」一期一振回答道，让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本该躺在床上的人醒过来，还准备出战。

　　「她不可以继续战斗了。」说话的刀剑男士是远征队的队长，尽管他不像狐之助一样，对她的状态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从那若有似无的契的连系里，他也能了解到，让现在的她进入历史战场，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烛台切…… 」一期一振低声的唤出对方的身分。

　　烛台切放下了远征拿到的战利品，眼中带着晦暗，说道，「我们可以一起进行搜索，但不能让她出阵。」

　　「大阪城的地下足足有五十层，现场还倒塌了，光靠我们的话，根本来不及把我弟弟救出来。」一期一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乱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了，在分秒必争的现在，他没有心情在这里磨蹭，「烛台切，我们需要她的力量。」

　　烛台切的脸色微微沉下来，「如果她以现在的状态使用力量，你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她的灵力很充足。」一期一振说出他所看到的东西——除了气息变得冰冷，审神者看上去甚至比以往更精神，她的体表流动着一层纯净的灵力，让人看不透她的极限…… 当然，也让人看不透那层灵力下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错觉。」烛台切能下定论——消耗掉的核心灵力至少需要数年才能恢复，区区几天，连体力也未能回复。他捏紧了拳头，胸膛反覆起伏了好几遍，才能让自己看向审神者空洞的、没有他的存在的眼睛，说道，「请回到床上休息，我马上就去为您准备食物。」

　　「不，没有必要。」审神者摇头说，她发现他们仍然在对恃，便自行走进传送阵。

　　五虎退立刻发现到她的动作，他连忙跟上去问道，「枫大人，您要到哪里？」

　　「我先出发了。」她调整着转盘说道。

　　其他刀剑男士听到，连忙跟进传送阵的范围内，一期一振沉默的看着烛台切一会——垂下的浏海与眼罩遮住了后者的表情，他拍了拍烛台切的肩膀，也跟着走进了传送阵，「我们会保护好她的，没有谁会想本丸崩塌。」

　　他显然误解了对方出言阻止的理由。

　　烛台切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他又一次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次，是他的同伴阻止了他追上去的步伐，正在发动的传送阵阻止了他的进入，他带着一丝悲哀，在远处轻声的说，「…… 不要走。」

　　「出阵。」她无视了他的说话，在她的身后是六个整装完成的刀剑男士，他们安静的跟在后面，而她身上的力量看上去充沛得可怕，「座标是：大阪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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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猜结局是成神的小天使们，恭喜你们，猜对了三分之一～wwww
现在的她确实是成神了，但只有神格勉强维系灵魂，没有神力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