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理成章》芥末海带儿

2、称呼

　　言朔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没事，就是有点困了”沈念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困了就先睡。”言朔把人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亲昵地凑到人耳边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个人不怕吧？”
　　沈念摇摇头说：“不怕。”

　　半夜言朔去睡觉的时候，看见沈念老老实实地缩在床的一边，给他留了一大半的空，被子也不像他离开之前塞得严严实实的样子，而是平平地摊在沈念身上。言朔掀起被子一角，轻轻地把人捞进怀里。

　　由于言朔的“特别关照”，沈念的资源渐渐多了起来，经纪人帮他接了一个民国的影视剧，戏份不多，但是主演都是老戏骨，沈念可以多多学习，而且他还要一边演戏一边上课，时间上安排也合适。
　　离新戏开拍还有一个多月，沈念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一直贯穿整剧，前后有较大的对比，一开始沈念的角色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之后家门败落，整日在外打拼，日渐消瘦，试镜的时候，导演建议他适当增肥，以更加契合角色一开始的要求。

　　这天沈念出了校门，就看见言朔等在车边。低调的车牌子，言朔为了不招人注意还特意打扮得很普通，乍一看就像个学生。虽然他毕业没多久，但与生俱来的气质和风范就让他和普通的大学生轻易拉开差距。即使是没有这些，言朔的外形条件还是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沈念见到言朔有些意外。
　　沈念这段时间就一边上课，一边研读剧本，顺便每天多吃些增肥的食物。为了节省时间，也暂时睡在学校的宿舍。言朔把他送过来的时候还说周末来接他，却周四就过来了。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接你。”

　　看沈念背着包似乎是要出去一趟，言朔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打算去哪？”
　　“嗯…”沈念顿了顿，还是决定不告诉言朔，“没事，就是出去走走。”
　　言朔当然察觉到了沈念的欲言又止，但不想逼他，没有追问。
　　“今天跟我回去吧。”
　　“可是今天不是周末呀。”
　　“明天不是没课吗，听话，回家也能好好读剧本。”
　　沈念听到“家”这个字怔了怔，心里一暖。然后点头说:“好。”
　　言朔帮沈念系好安全带以后，手就在沈念身上没有离开。顺着沈念的肩膀揉人的圆润的耳垂。
　　沈念被揉地有些痒，缩了缩脖子，笑眯眯地问:“言先生，我们现在要一起回家了。”
　　言朔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言先生？”
　　沈念眼睛亮亮地说:“民国的人都这么称呼别人，我觉得很好听。”
　　“先生这个称呼有多层含义的。”还用来称呼另一半。
　　“嗯，我知道。”
　　“所以，你是用来称呼谁的？”
　　“不告诉你，言先生。”沈念缩了缩脖子，躲开了言朔对他耳朵的“蹂躏”，想了想又问了句：“言先生，晚上吃什么？”
　　言朔开着车，偏头问：“你想吃什么？”
　　“天气冷了，我们煮火锅吃吧。”

　　两个人一起在家的时候，沈念都喜欢自己做饭，和言朔一起吃。
　　言朔曾问过他为什么，沈念说因为那样，家的感觉会更浓。言朔笑着应允。

　　回去的路上经过超市，两个人就进去挑选食材。
　　沈念看着一堆火锅底料犯了难，言朔不喜重口，而他自己又嗜辣，纠结许久，还是伸手去拿清汤底料。
　　言朔却先他一步拿了麻辣口味的。
　　“言先生，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今天我陪你吃你想吃的。”
　　沈念笑嘻嘻地回答“好。”
　　沈念又跑去生鲜区拿了很多好吃的。言朔看着他兴致很高，心情也变好起来。
　　结账的时候，沈念无意中瞟了一眼货架上的某些成人用品，言朔就俯下身低声对他说了句话，沈念耳朵立马红了，恼羞成怒地跑出了超市，把一堆东西丢给言朔。
　　言朔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去地下车库取车，发现沈念就在车旁乖乖地等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人的后脑勺。
　　沈念“不给面子”地往一旁躲。沈念头一次对他闹小脾气，言朔觉得这些微不可查的改变令人心动。
　　“耍小性子了？”
　　“言先生，那个东西会过期的。”
　　“嗯，怎么了？”
　　“所以要在过期之前赶紧用。”
　　“怎么用？”
　　“你···你知道的。”沈念把头低着，只露出一对泛粉红的小耳朵。
　　言朔很是无奈。
　　沈念不知为什么对此很执着，他们平时的亲热也仅限于亲亲摸摸，吻到动情处，沈念常常会主动掀衣服，用一双充满水汽的眼睛哀求他。
　　他的忍耐力常常差点就被要被磨净了，但还是以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克制了自己，并且面不改色。
　　“你还太小。”
　　“我今年二十了，已经···可以了。”
　　言朔揉了一把沈念的头，笑笑不语。

　　火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烧开了的时候，沈念早已经忘了之前的小插曲。
　　端着小碗在锅前，眼巴巴地等着食物煮熟。
　　餐桌上言朔很少说话，家里显得很安静，但却一点儿都不冷清。
　　两个人，一口火锅，伴着一团团上升的水蒸气，还有鲜香麻辣的味道。
　　沈念吃得“狼吞虎咽”，烫着了自己的舌头。
　　言朔把人抱在自己腿上，仔细看了看沈念的伤口，不大，起了个小泡。看着沈念疼得皱起了眉头，又心疼又生气。
　　“吃饭怎么总是那么急躁躁的？”
　　“言先生，我没事了，不疼了已经。”沈念说着就要从言朔的腿上下去。
　　言朔没让他走，双手禁锢着沈念的腰。“就在这儿吃，我看着你。”
　　“嗯，我会吃慢点儿的。”
　　沈念夹起一块儿肥牛，凑在嘴边吹了吹，没塞进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喂言朔。
　　“言先生，你也吃。”
　　言朔顺从地张开嘴接受沈念的“投喂。”
　　沈念又夹起一块儿土豆，忍不住撒了个娇，“言先生，你给吹吹。”
　　言朔宠溺地笑了笑，凑过去吹了吹。
　　沈念盯着言朔近在眼前，吹气时微微撅起的薄唇，忍不住动心。
　　被言朔吸引了注意，一时觉得火锅没那么吸引人了。
　　可是沈念始终还是贪吃的，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食物，被辣得伸出舌头吸溜吸溜。
　　沈念的嘴唇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烫的，颜色十分诱人，小舌头伸出来，似乎是在诱惑言朔。
　　顺其自然，言朔低头衔住人不安分的舌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火锅味的吻。
　　沈念还是没学会换气，气息不稳，言朔就伸手在沈念背上一下一下地帮他顺气。
　　“还继续吃吗？”
　　“不吃了，饱了。”沈念靠在言朔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吃完晚饭后，沈念和言朔在沙发里，电视开着，沈念拿着剧本在一旁念念叨叨练台词，言朔端着笔记本处理公务。
　　两个人各自干各自的互不干扰。
　　言朔发完最后一封邮件，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发现沈念又迷瞪地睡着了。
　　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要着重推出，言朔很是重视，凡事亲力亲为，一忙起来就忘了时候。这才想起来一旁的小家伙，沈念个子不矮，但是由于骨架子小又偏瘦，蜷缩在沙发里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伴着微弱的呼吸。
　　言朔轻轻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过去，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沈念还是被弄醒了，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
　　“言先生，我又睡着了。”
　　言朔把被子盖好，只露出沈念圆圆的小脑袋，伸手揉了揉沈念软软的头发。
　　“睡吧，也不早了。”
　　“言先生，你今天也早点儿睡吧。”
　　“我过会儿再睡。”
　　沈念一听，又强打着精神坐起来，“我不困了，我也过一会儿再睡。”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
　　言朔忍不住心软，原本他还有些工作要收尾，当下就决定先哄人睡觉。把人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沈念的背。以前没发现，沈念这么粘人。但他很喜欢。
　　“言先生。”
　　“嗯。”
　　“学长。”
　　“嗯。”
　　“言朔。”沈念似乎是觉得新鲜，又叫了好几遍“言朔”。
　　言朔怔了片刻，沈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很好听，很撩人。
　　沈念有些好奇言朔的反应，刚一抬头，就被言朔夺去了呼吸。
　　言朔很久才放开他，沈念跟往常一样，微微张着嘴喘气，眼睛里有些水汽。
　　言朔盯着沈念被亲红的嘴，又靠近了些，贴着沈念的唇瓣儿低声说：“再叫一声。”
　　沈念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懵懵地看着言朔。
　　“我的名字。”言朔轻轻咬了下沈念的下唇，稍稍离开点儿距离。看着沈念认认真真地叫他的名字。
　　“言朔。”
　　言朔的眸色又深了些。
　　“言先生，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言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沈念冷清的嗓音念他的名字，说不出的好听，那一刻仿佛他的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心跳。
　　“可是我不喜欢。”沈念有些苦恼地低下头，轻轻地说。
　　“为什么？嗯？”言朔把沈念的头微微抬起来。
　　“总觉得···太生疏了。”
　　言朔心里一动，收紧了双臂把人搂怀里，下巴微微摩擦着沈念的头发，“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言先生，你还没叫过我呢。”
　　两个人同居在一起快一个月了，言朔的确是还没怎么正式叫过沈念。
　　言朔也不知道小孩儿怎么开始纠结称呼了，耐着性子问了句：“你想我叫你什么？”
　　“嗯···不知道。因为没叫过，所以不知道喜欢哪种。”
　　言朔边听边抚摸着沈念的后背，手移到沈念的腰后面，忍不住捏了一把，“胖了点儿。”
　　沈念被捏了敏感的腰，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动了几下，“嗯，最近一直在增肥，看来有效果了。”
　　“也别暴饮暴食，小心胃。”
　　“言先生也别总熬夜工作，小心肝。”
　　两个人听见“小心肝”都愣了下然后笑出声。
　　言朔低头凑在人耳边说：“心肝儿，快睡觉吧。”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上，沈念觉得热度扩散到了他的脸颊，然后把整个脸都埋在了言朔怀里，只露出粉粉的耳尖。
　　半晌没动静，言朔以为人睡着了，就听见怀里传来一句闷闷的话：“睡不着了。”
　　言朔不知道沈念最近吃了什么，怎么越变越可爱。

　　第二天沈念没课，但他还是早早地起床准备出门。言朔看着他在门前穿鞋，走过去弯下腰帮沈念系鞋带。
　　沈念想躲，窘迫地说了句：“言先生，我又不是小孩儿。”
　　言朔系好之后，站起来，深深地看了眼沈念，“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大概晚饭前回来，言先生想吃什么？”
　　见沈念转移话题，言朔也不戳破，“按你想吃的来。”
　　“嗯，好。”沈念乖乖地背着包走了。
　　言朔到底没问出来沈念是要去哪里，虽然他知道如果他问，沈念一定会如实告诉他。
　　可是沈念明显不想被问及，他不愿意逼他。

　　一个月的相处并不能让沈念对他完全打开心扉，值得欣慰的是，沈念开始对他表露情绪，撒娇、或是闹小别扭都让言朔觉得惊喜。沈念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和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习惯于把自己藏起来，有时候言朔觉得，似乎一不留神沈念就会从这个世界悄无声息地离开，这让他很害怕。

　　言朔没有发现的是，他也在慢慢学会如何温柔，如何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