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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夫夫同心 ...


  •   “啊~真舒坦……。”炎这一午觉睡得很踏实,醒来后,看着伊利亚张罗下一大桌的糕点。

      有盛在小木船里的“龙凤莲子桂花糕”,有摆在银月盘里的“贵妃红酥山楂糕”,还有摆在镂花金鸟笼里的“鸳鸯薄脆椒盐乳鸽”,这些御点全是大燕制式,全因乌斯曼交代饭菜点心必得合乎王后的口味。

      王后在外奔波的这段日子,御膳房也没闲着,一直钻研大燕美食,尤其是精致的糕点。得知王后有孕后,御膳房里准备的美食更加用心,连一颗小小的金丝蜜枣都要反复挑拣并剔去枣核才拿来烹饪。当那些枣子缀在雪白的糯香蒸糕上时,那个头匀称且颜色红亮,让人想起雪里绽放的红梅。

      炎看着这一桌从食具器皿到装饰糕点的一片糯米做的小绿叶,全都是御厨精心制作而成,当真是看傻了眼。

      大燕的御用糕点确实比西凉讲究得多,但皇兄素来节俭,用点心不过是青花瓷盘里盛着几块桂花糕罢了,也让炎几乎都忘记这才是大燕宫廷御点,摆在桌上仿若是一座御花园,亭台楼阁,飞鸟走兽,好不热闹。

      炎的肚子也应景地咕咕直叫,本想吩咐厨房别那么铺张,但又觉得犯不着替乌斯曼这富得流油的家伙省钱,只要不浪费便好了。

      “伊利亚,你和他们说,以后别用金鸟笼装乳鸽,还有,撤掉这几个太夸张的银盘子,这芝麻饼烘烤得真酥脆,好香啊……伊利亚,你也来吃,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对了,再叫上沈方宇、济纳雅莉一起吃……这牛皮糖也好吃……呜呜。”炎的嘴巴就没空下来过,他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地道的大燕糕点了。

      “炎,你是要吃点心还是要说话,总得选一个来。”伊利亚给炎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别噎着了。至于沈大统领和济纳将军一会儿会来拜见你的,到时候你再赏赐他们也不迟。”

      就在这时,祭司塔的方向传来轰隆巨响。

      炎才把一块牛皮糖给解决掉,心里咯噔一惊,差点噎着。

      伊利亚是浑身一颤,手里拿着的奶茶壶都差点丢出去,他朝窗外张望:“这是什么声?”

      “祭司塔着火了?不会烧塌方了吧?!”炎快步来到阳台上,祭司塔离炎的寝宫太远,中间还隔着空中长廊和御花园,但滚滚烟火在夕阳的紫红色暮色中不断升腾、飘散……

      “快!找人去救火。”炎即刻下令,“祭司塔里有不少术士……”

      “炎你先别急,祭司塔里面可都是能人异士,这火……我看八成是他们又倒腾什么炼金秘法之类,给弄爆炸了。”

      “还能这样?”

      “嗯,听说十多年前,就有一层祭司塔被炸毁过,这大火差点波及王宫,老国王大怒,彻查之后才知道是炼金惹的祸。”伊利亚见到是祭司塔起火,便成看好戏的模样。

      “王后。”沈方宇匆匆赶来,“卑职来向您请安。”

      “是请安还是护驾?”炎看着始终俯首抱拳的沈方宇道,“外面不会是有刺客吧?”

      “回禀王后,没有刺客,只是祭司塔内失火,众人正在营救,应该无大碍的。”沈方宇道,“君上担心您受惊,特命卑职来道一声平安。”

      “他人呢?”

      “在御书房。”沈方宇道,“君上与国相有要事商议,晚点便会过来的。”

      “沈方宇。”

      “卑职在。”

      “抬起头来看我。”

      沈方宇一愣,炎的锦鞋便出现在他下垂的视野里,他一个抬眼,与炎的视线瞬时对上。

      炎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相反沈方宇倒是眼底乌黑,面如菜色。

      “这是怎么了?”炎不解地问,“你病了?”

      “不,卑职没病。”沈方宇有口难言,接着他闪烁的目光不觉移上炎的腹部,那里像山包一样明显的隆起着,没有借由披风之类的衣物刻意去遮挡,沈方宇不禁看呆。

      孕妇他是见过的,孕夫那是头一回。

      在炎回宫前,沈方宇就从济纳雅莉那儿得到消息,炎有孕了,他很震惊,虽然知道炎是巫雀族人,但没想过他当真会怀孕,更无法想象身怀六甲的炎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是乌斯曼,他还能理解一些,毕竟他长相华丽。

      而自从知道炎有孕后,沈方宇时不时做噩梦,一会儿梦见炎不小心流产,浑身是血,一会儿又梦见炎难产,连北斗神医都束手无策……

      加上摄政王景霆瑞时不时入宫,来找他“吐苦水”,宣泄无法回睢阳的郁闷心情,可是沈方宇看见景霆瑞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得罪摄政王。济纳雅莉又总是找他切磋剑术,不论何时何地,他俩都能乒乒乓乓的“打”起来,沈方宇没得喘气的时候,眼下自然是一副“禅精竭虑”的憔悴模样。

      “你是在担心我吧?我最初也是不习惯的。”炎微微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还抬手戳了戳肚脐附近,“但现在不摸两下还不放心呢。”

      “殿下,别……”沈方宇似要阻止。

      “怎么了?”

      “您这么戳来戳去的不会碰坏吗?”沈方宇眉心微皱,肃然问。

      “碰坏?”炎捧着大肚子,“哈哈,你当它是皮球做的,戳一戳还能漏气?”

      “……”伊利亚心里想,“早知道该抓一把瓜子放兜里的,现在看戏没瓜子磕可真难受。”

      “是卑职失礼了!请您责罚。”沈方宇的脸孔骤然涨红。见到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当然,炎的肚子是大了,但他的精神和气色都很好,双眼神采奕奕,沈方宇终于从噩梦的阴影中缓过劲来。

      “冲你刚才那样盯着我看,是该罚。”炎坐下来,“我本还想赏你品尝大燕糕点,现在就不赏了,你就站着看我和伊利亚吃吧。”

      “是。”沈方宇规矩站在一旁,还端起茶壶,帮炎和伊利亚倒奶茶。

      伊利亚笑容灿烂,这会儿他连茶都不用倒了,只要放开肚皮吃就好。不过,即便是再好吃的点心也是堵不住伊利亚的嘴巴的,他开始说关于骆驼的西凉民间笑话,还是带点色色的那种,把炎逗乐了,连沈方宇都绷不住那张俊脸,噗嗤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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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的气氛就没有炎的寝宫那般欢乐了。

      菲拉斯得知白木法毙命以及永诀桥被毁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白木法死了,祭司塔还有继位者,说不定是二把手的哈里戈,可是永诀桥连接着王宫和祭司塔,象征权力和神力的合二为一,毁桥带来的后果十分严重。

      “君上,您一怒之下杀了白木法,朝堂和百姓那儿本就不好交代,您还毁了永诀桥……”菲拉斯拍着脑门,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想说本王图一时痛快,后患无穷吗?”乌斯曼手持水晶杯喝着葡萄酒,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安稳模样。

      “对、对!”菲拉斯点头如小鸡啄米。

      “呵呵,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话都说不利索。”乌斯曼微笑道,“不过,可见你是站在本王这边的。”

      “您这是何意?”

      “永诀桥的断裂意味着本王与祭司塔彻底决裂。朝堂上多的是墙头草,本王要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没法两边站位了。要站在本王这里,还是断桥的那一头,他们都必须得做出选择。”乌斯曼娓娓说道,“在‘赤焰之火’袭来之前,本王必得摁灭祭司塔内的‘鬼火’,他们休想在大难之后故技重施,当那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再次掌控王权。”

      祭司塔生生世世不灭,对王室的影响岂止是把控王权,乌斯曼知道自己能当上西凉王,有祭司塔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些个不受祭司塔重视的王子公主是怎么一出生就夭折的,乌斯曼大概能猜出一二。

      更甚至他父王当年的暴毙就很蹊跷。

      乌斯曼不想他的孩子也要生活在祭司塔密布的阴谋黑云中。

      “西凉想要千秋万代,就不能有祭司塔。”乌斯曼坚定地说。

      “可是百姓们奉祭司塔为神明,对他们言听计从……”菲拉斯慌得不行,尽管他知道君上的话是对的。

      “白木法和那些所谓的高级鸦灵术士,用巫蛊之术让信徒趋利避害,却隐瞒他们这会招致更大的祸事。这哪里是助人,根本是害人于无形。”

      一旦封印解开、恢复全部记忆之后,祭司塔的那些伎俩乌斯曼便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自己身上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咒术之刑”。

      白木法对他施加过不下五次的封印,每一次都是剥皮碎骨之痛。

      而乌斯曼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将来也会受到祭司塔的控制,而他的臣民也继续被祭司塔玩弄在掌心,他的灭塔之心就没再动摇过。

      诚然,他接下去会面对极大的挑战,百姓的不理解,大臣的愤怒倒戈,但是只要除恶务尽,这些都不算事。

      “王后知道吗?”菲拉斯搬抬出炎来。

      “‘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乌斯曼嘚瑟地一笑,“是王后说的。”

      “……”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乌斯曼又补充道,“这也是王后说的。”

      “……那王后都知道了?”菲拉斯吃惊于此。

      “知道一些,不知道黑暗的那些。”乌斯曼轻叹一声,“他知道祭司塔心存不良,但不知道鸦灵之力,知道丹尔曼要杀我,但不知道丹尔曼是……”

      “君上,这还叫夫夫同心?王后他等于什么都不知道。”菲拉斯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张嘴迟早让你断头。”乌斯曼额上都跳起一条青筋,“那些事告诉他无益,他还怀着孩子呢。”

      “这倒是……不能让王后太操心了。”

      乌斯曼突然默然地喝着酒,颇有心虚的意味,他不是不想告诉炎,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担心炎会嫌弃自己“不是人”。

      “对了,君上,照理说白木法给您施加过这么多回的封印,没有解封之咒,您怎么能自行解开封印?”

      “献祭者,鸦灵之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七言解封咒的内容。”乌斯曼说道,“始皇帝撰写它的意欲在于,让承袭鸦灵之力的人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献祭者。”

      “什么?”

      乌斯曼放下水晶酒杯:“只有明白到这一点的人才能完成使命。”

      “始皇帝为西凉国真是鞠躬尽瘁,可是……臣下还是不明白,您怎么就破解了……”

      “不是我破解的,是亚斯赛拉临死前告诉丹尔曼的。”乌斯曼唇内的酒液忽然变得苦涩起来,他轻轻咂了一下舌。

      “她知道白木法在欺骗她之后,就利用神女的占星之术查找出七座古城的具体方位,费尽力气破解出七言咒,在咽气前告诉给丹尔曼知晓……她想的是万一她死了,那丹尔曼也可以解开封印,让我明白到我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不过是一个祭品而已,丹尔曼才是她的孩子,亚斯赛拉对丹尔曼是真的疼爱,对我……也是真的仇恨。”

      乌斯曼回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亚斯赛拉并不知道她的死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我的力量失控了,白木法不得不再次封印我,也因此而阴差阳错的封住了丹尔曼的部分记忆。当我和炎炎一起探索古城时,那血腥的祭祀场景触动了丹尔曼,他想起了亚斯赛拉的临终遗言,自然也就解开了我的封印。”

      “对了。”乌斯曼突然说道,“——‘对不起……丹尔曼’。这才是亚斯赛拉最后的遗言,而我是今日才想起来的。我苦恼了那么多年,到底亚斯赛拉最后说的那句对不起是指什么,原来我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不记得了。”

      “……”菲拉斯不知该说什么,傻傻地愣在那,他的使命是侍奉乌斯曼,不是丹尔曼,可是说到底他们两人应该是同一人吧。

      这是菲拉斯个人的理解,可是眼下看来,乌斯曼把自己和丹尔曼摘分得很清楚,完全不会混淆起来,称亚斯赛拉也是“她”,而不是母亲。

      “菲拉斯。”乌斯曼看着他。虽然说着一些令人痛心的往事,但乌斯曼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仿佛他说着的是别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祭司塔的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请君上吩咐。”菲拉斯赶紧躬身道。

      “那七座古城依然要细细研究,我和炎炎这段时间都不便出远门,就劳烦你多跑几趟了。”

      “这七言咒都已经解出来了,君上何故还要挖掘古城?”

      “如果本王推测的不错,它们都是被‘赤焰之火’吞噬而亡,古城内隐藏的不仅仅是七言咒,恐怕还有不少和‘赤焰之火’相关的东西,我有预感当年巫雀王把咒术隐藏起来时,故意选址这七座城。”

      “您、您的意思是……那赤焰之火内含玄机?”‘赤焰之火’是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在菲拉斯还是小小术士的时候,就被导师告知它的威力有多强大。

      还有古老的木刻版画,描述赤焰之火屠城后的惨状。那真是一片死寂,就连飞禽走兽、花叶草木都无一幸免。

      “但愿有吧。”乌斯曼可没想当真去做什么沙尘暴的祭品,也不想像始皇帝那样耗尽力量而亡,他还要与炎炎相守一世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夫夫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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