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只蝴蝶 ...
-
庄笙被庄涟漪拎着后颈的厚毛领子给拎回了内门。
庄涟漪的洞府是昆仑派现任掌门亲手打造送过来的，里面摆放的尽是那些有市无价的天材地宝。
而庄家兄弟两个，看着这些被掌门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宝物也早就习惯了。
在他们，或者说是在庄涟漪眼里，那些稀奇珍贵的摆设还比不上一株能给庄笙配药的药材。
他随手扯过一张异兽绒毯铺在床上，庄笙像只小兽一样被庄涟漪提溜着晃荡了两下，然后不轻不重地丢在了绒毯上。
庄笙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拧着手指在毯子的绒毛上用力揪了几把。
他身前的庄涟漪也不言语，只是坐在他身边，手指一下一下的抚弄庄笙的头发。
那动作很亲昵，庄笙也习惯性的轻轻靠过去。
身量并不娇小，但和青年比起来还是稚嫩了许多的少年缩起手脚团成一团。
那乖巧的模样让庄涟漪想起幼弟还是小小一只的时候，那时的他也还只是如庄笙这般大的少年面貌，成日里就抱着弟弟不撒手，哪怕是母后父王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而那时的庄笙也最听他的话，只有巴掌大的小狐狸刚断了奶，浅棕色的眼珠圆溜溜的亮着光。
小狐狸平时不爱叫，别人逗他也不理，只有庄涟漪说话时才会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的听。
有时候狐王也会故意去把小儿子从长子那里抱过来逗一逗，然后每次都会得到小狐狸自认为凶巴巴的软和一爪子。
后来呢？
庄涟漪垂着眼看着怀里庄笙的发顶。
后来青丘出了事，庄笙被狐王亲手封印了记忆和血脉，他则带着昏迷羸弱的少年一路浴血逃到了昆仑，按照狐王当初嘱咐的那样，找到了现任的昆仑派掌门。
这时的庄笙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一只手就能捧着的幼崽了。
他有着人类少年时的模样，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刻也离不开庄涟漪。
庄笙有了师尊，有了很多师兄和师弟。那只小狐狸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别处，似乎那里比之于兄长的掌心怀抱更能让他渴望。
对此庄涟漪有些愤怒却更不解。
在他的想法里，庄笙应该永远都是那只待在他掌心里的小狐狸。
身为兄长，他会付出他所有的温情和疼爱，哪怕庄笙再弱小不堪，庄涟漪也会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
但是小狐狸跑走了。
虽然只是从庄涟漪的手心里迈出了小小一步，这位青丘的少族长也在那一瞬间迸发了满腔怒火。
庄涟漪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弟弟是怎样的对着那个人类露出笑来。
那是平日里庄笙从不会对身边人表现出的感情——充满了新奇的，渴望的，想要靠近得到的亮光。
庄笙知道这时的庄涟漪正在生气，而且是那种动了真火的愤怒。
一直以来庄涟漪都是这样，每当他做出什么不顺应他内心想法的举动时，庄涟漪都会生气。
但偏偏庄涟漪又舍不得真的对他摆出难看的脸色，就导致每当庄涟漪心情不好时，他都会用无比亲密的姿态把庄笙搂在怀里梳理头发。
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庄笙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庄涟漪自己知道，他是在用曾经两个人还最亲密时候的那些姿态，慢慢平复心里那些汹涌难耐的怒火。
把少年紧紧禁锢在怀里时，就仿佛那只小狐狸还乖乖坐在自己手心，自己做什么他都跟着，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听。
“哥哥。”
庄笙低着头，试探着用手指捏住了庄涟漪的一片衣角。
发现没被躲开后，他就放心的上前握住了青年的手。
他蜷起双腿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脱下那些厚重狐裘后，整个人都显得清瘦的过分，也显得有点可怜。
庄笙知道自己的哥哥最喜欢他做出这种弱小无助的姿态，少年人的身形在蜷缩起来后看上去仿佛一只渴求保护的幼崽，这让庄涟漪的双臂也控制不住的收紧。
直到感受出青年的气息终于平和了下来，庄笙才真正松了口气，闭上眼把脸蹭上庄涟漪的脖颈。
“哥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眉心点着绯色三瓣兰的青年挑起眉梢。
他轻轻的笑起来，那笑容很淡，甚至还没有平日里庄涟漪随意露出的一个笑容明艳。
但偏偏是这个淡到几乎让人注意不到的笑容，才让庄笙彻底放下了心。
他搂着庄涟漪的腰，语气闷闷地回答：“我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练习剑招。”
“还有呢？”
“不该脱了外套。”
“还有。”
“……不该有事情瞒着哥哥。”说到这语气明显的有些不情不愿，“可是要是和哥哥说了实话，我就不能找周师弟玩了。”
怀里少年脸上的别扭神色毫不掩饰，庄涟漪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心中念想问出了口。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别人？有什么东西是哥哥给不了你的吗？”
庄涟漪确实是难以理解，在他看来只有在自己身边，庄笙才能够得到最好的。
他们本就是对方在这世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存在，而他所需要的一切他都能为他办到，既然这样，庄笙为什么还总是想要别人呢？
而面对庄涟漪的疑问，庄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心里的答案说出口。
他能感受到庄涟漪为他付出的一切，也并没有真的想要离开庄涟漪为他铸造的精美鸟笼。
他只是想要去看一眼外面，或者说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太过苍白的生活。
但如果是庄涟漪的话，如果庄涟漪不想要他发生改变，那么庄笙也愿意收回自己看望远方的目光。
因为那个人是哥哥啊。
再没人能比哥哥更重要了。
“对不起。”
怀里的少年微微扬起下颌，那双同庄涟漪像极了的狐眼眸光明亮，一时间和青丘少族长记忆力那双小奶狐狸的眼神缓缓重合。
“我不是想要离开你，哥哥。”
垂落了几缕发帘的白皙额头轻抵着庄涟漪眉心的三瓣兰，少年跪坐在青年的腿上，凑近了对视上庄涟漪的眼睛。
“周师弟有些地方和哥哥很像，但那也不是哥哥。”
庄笙把庄涟漪的几根手指抓在手心里，他的语气很轻，不注意听便几乎要听不到。
但听清后，就能感受到那话语里一字一句都是认真。
“我很喜欢周师弟，但是只有哥哥是最重要的。”
有着昳丽少年模样的小狐狸把鼻尖小心翼翼地碰上青年的鼻尖。
“真的。”他说，“我发誓。”
同一时刻，远在外门满心策划着攻略第一个可攻略人物的周景白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宿主注意，特殊人物庄笙，当前好感度：50。攻略人物庄涟漪，当前好感度：-20。”
“庄涟漪的好感度回升了？”
躺在床上的周景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个好容易出现的可攻略人物庄涟漪是目前周景白全部的精神寄托了——
最开始的庄笙只能看不能吃，终于出现的庄涟漪却是好感度低到让他怀疑人生。
在胡思乱想了一下午也没能想到什么快速提升好感度的办法后，周景白也只能抱着系统给出的那些，有关于庄涟漪那几段第一人称视角的r18全息影像眼巴巴地舔屏过干瘾。
然而就在这时候，系统却突然给出了攻略人物好感度上升的好消息。
从负值的50好感度一下子回升到负20，虽然还是负值，但却也是一个极大的跨度。
“我好像还什么都没做？”
周景白点开好感度的面板翻来覆去的看，之后又注意到了庄笙的好感度居然降低了20。
两个剧情人物忽高忽低的好感度，让周景白完全想不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系统那里也给不出具体原因来，周景白想了想就索性不去管。
反正攻略人物的好感度上升了就是好事，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攻略万千美男。有系统能给出攻略就可以了，何必去折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
而庄笙的好感度下降这件事，周景白也没继续探究。
对于他来说庄笙的存在一开始是就是为了引出第一个攻略人物。在攻略人物还没出现时，庄笙是周景白的精神寄托，但真正的可以攻略的人物已经出来了，那么庄笙的用处也就可有可无了。
“虽然有点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人，但是现在还是攻略庄涟漪更重要。”
眉眼干净明朗的少年脸上流露出一点遗憾，但很快就把那点念想抛到了脑后。
有些求不得的存在的确会成为执念，但如果有另一样东西出现，只要你费几分力气就可以抓到手里。那么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那个能够真真切切被自己得到的东西。
周景白的一系列想法庄涟漪这边并不知情。
刚刚被顺毛哄得身心舒畅的大狐狸抓着自己的宝贝小狐狸在怀里揉搓亲昵了一番，又很是大方的带着小狐狸跑到拍卖会上，拍下了几件奇珍异宝给弟弟当玩具玩儿。
然后……在拍卖会结束后就碰巧遇到了出来做任务的陆梵。
庄笙乖巧地被安置在一处防护罩里，一边啃着糕点一边看自家哥哥和自己的师兄打架……
不对，切磋剑法。
两个在内门里都颇有声望的男人战在一起剑影凌厉，庄笙啃完了几块点心后就觉得有点口干。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打扰那两个人，自行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粒平常用来润喉的清凉丹含在嘴里，接着继续捧着脸看两个人打架。
下一刻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庄笙回过头，便看到一脸惊喜地小跑过来的周景白。
周景白还是穿着昆仑派外门弟子的那一身纯白蓝纹的衣衫，脸上的神情是见到了熟识的人后，那种毫不掩饰的愉悦欢欣。
“真巧，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顺着系统所给的线路匆匆赶过来的周景白眼眸晶亮地看着庄笙，他没有去看庄笙身后的那两个人，只是在脑海里听着系统不停提醒的电子音——
“宿主注意，可攻略人物出现——人物：陆梵。身份：昆仑派三长老门下大弟子，荒古孔雀血脉。”
“宿主注意，攻略人物陆梵，初始好感度：0。”
“特殊人物庄笙，当前好感度：60。”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只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