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一场》李清章

36、第 36 章

　　住院这段时间严馐木闲得无聊，刚开始有点焦虑行动不便，后来一个人住着简直如鱼得水。什么书什么拼图什么颜料画版都往病房里带。
　　林木推门进去的时候严馐木微微皱着眉头低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画画。比桌子还大的一个画板，严馐木被整个上身趴在上面，病床上扔满了颜料，手上翘着食指拿着一大管黑色颜料，手上床上都大大小小粘着五颜六色的颜料。
　　门一响，过了几秒画完一笔严馐木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苦恼。“林木，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啊。”
　　林木站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说？”
　　“因为，这里我弄脏了不觉得别扭。”严馐木仰着头嘻嘻笑。
　　在家里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玩儿了。
　　还以为她在搞什么大作，林木一看就笑了，严馐木不好意思地去捂，结果弄一身颜料。
　　她也想起来了，僵硬着直起身子来无语地看着身上花花绿绿的颜料，林木更高兴了。
　　她画的是一个小人，一个颜料简笔画，巨大一个脑袋，身子四肢都小小的。
　　“挺可爱啊。”
　　严馐木拿起来递给他豪气地说，“送你了！”
　　林木还真的高高兴兴地收好。
　　她情绪马上一转，又哀愁起来，“林木......”
　　“您这情绪也太快了吧。”
　　“哈哈，你别闹，那个啥，杨毓说她伴娘礼服都选好了，让我去试试，那我的脚能在她婚礼之前好起来吗？”本来还说一起去选礼服结果她这样不能去了，这么大的事情没干成严馐木心里或多或少有点遗憾。
　　林木拿起湿纸巾帮她擦手，“应该，但是可能不能穿高跟鞋，也最好少走来走去。”
　　“不能穿高跟鞋？我输了。”严馐木几乎是断定的语气，穿礼服不穿高跟鞋，别的女孩子肯定都很美。
　　他又被她逗笑，“怎么了？”
　　“穿礼服配高跟鞋好看一点嘛，别人都穿那还会显得我很矮。”严馐木委屈地抠被子。
　　“好了好了，我们去问问医生。”林木真是受不了她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吧，医生说也不严重，其实也没必要住院。”她诚实地说。
　　林木按着她的肩膀，有些激动，“不可以，要是没人照顾你怎么行。”
　　看他这幅样子，一个骨折都这么紧张，“唉，希望你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能这么紧张我。”
　　从头到尾都幸福的婚姻，真的是个很困难的事。
　　“我也希望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也这么爱我，所以别害怕，我们好好过吧。”
　　害怕婚姻变质也不是女人的专利，他也私底下和冯袁聊过这件事，结果冯袁也有过这方面的烦恼。那能怎么办，两个人相互扶持着慢慢经营着呗。
　　听他这么说，严馐木挑眉笑了，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爱你呢？”
　　“别吧，这都多久了，啊？难道是什么家族世仇你要来报复我？难道你都是故意惹我上钩的？”林木就差抱着脑袋叫嚣了，小表情一套一套的。
　　严馐木斜眼干笑，一副看啥子的表情。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严馐木突然说：“林木，我真的想回家了，在这呆着有点不太舒服。”
　　“真的？”
　　“真的。”严馐木一脸诚挚。
　　“那就住准岳父岳母家行吗？至少有保姆能照顾你。”还没等严馐木说一个字林木自我否定道：“不可以，你要是住回家里去我就要等着跟你结婚之后你才能回来了。”
　　“......”
　　“那也行，那咱们就快点结婚就好了！对吧！”林木两眼放狼光。
　　“有个订婚典礼就好了呀，不是说好了吗？”严馐木慢条斯理地抚摸他的头发说道。
　　“那咱们就九月九可以吗？”林木提议道。
　　听到九月九严馐木脑子里想起了一段旋律于是严馐木不正经地哼起歌来。
　　林木气得用头撞她。
　　确定礼服尺寸，看场地，确认大大小小的事情，严馐木虽然没陪杨毓一起但杨毓都基本现场直播给她看了。真的很兴奋！不知道自己结婚有没有这么兴奋，每次跟她聊着聊着都想跳起来，腿不方便都不能在床上打滚。
　　差不多都定下来了，严馐木躺在沙发上跟她聊天。
　　“嘿！我昨晚做梦，醒了之后就想起特别特别重要的事儿！”严馐木锤着沙发说。
　　“什么？”杨毓问。
　　“化妆一定要炒鸡炒鸡防水！”
　　“哈哈哈哈，这个我也想到了！我那天还跟林木说你的妆是自己化还是我找人给你化，他就说一定要特别防水，他不错啊，还懂这些。”林木知道严馐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陪着她做，心里多少有点难过，就叮嘱她时不时多跟严馐木聊聊。
　　“他让我多跟你商量，跟你聊聊，说你肯定想知道，天呐，你们俩赶紧结了吧！抓紧他啊姐妹！”杨毓在那边挥着拳头闹。
　　“嘿嘿嘿嘿嘿嘿嘿。”
　　“挂了，不想看你□□。明天我把改过的礼服给你拿去，你再试试，你是不是又瘦了啊，林木怎么照顾你的？”杨毓不是怕她瘦了婚礼上把她比下去而是真的在质疑她的腰和胳膊为什么又瘦了。
　　“诶，你别跟林木说啊，我就知道要参加你的婚礼，我一定要美美的跟你拍照，所以我没吃太多东西，林木天天让给我熬汤，喝那么多我还活不活了？”那么多汤变着花样给她做，全喝了绝对绝对会胖得妈都不认识，严馐木劝得了她妈妈，林木却很难讲。
　　“那你那骨头都裂了你不要好好补啊！你个死丫头！”
　　“诶哟，我的宝贝儿，我有吃别的药，只是没怎么吃饭喝汤。我心里有数。”严馐木抱了抱她，真可爱，杨毓这个小管家婆的样儿。
　　“那还好，你悠着点儿啊，林木肯定发现了吧。”
　　她摇摇头，她照镜子能看见脸小了，林木没说过，不知道林木发没发现。
　　转过身杨毓就给林木打小报告了。
　　林木：没事儿，这回就随她，我让阿姨给她买了些补药，都是问医生开的药，不喝汤还好。
　　杨毓：你发现她瘦了没？我礼服都改了两回。
　　林木：我当然发现了，瘦了那么多！那个礼服别改的太紧了，到时候她不舒服。
　　杨毓扶额：行，我明天要去找她给她再试礼服，你也上着心，别让她太瘦了，也看看她是怎么腿瘸了还瘦那么快，别是哪里生病了。
　　林木明明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皱起了眉头。
　　回家路上林木把她之前的照片翻出来看，确实瘦了，下巴尖了很多。拐弯又去买了些补品回去。
　　拆开包装，林木扶着她的头喂她喝，“这个喝了不长肉多喝点儿。”
　　严馐木这才乖乖喝了。
　　“明天我们要去复检，我大概下午三点回来接你好不好？”
　　“好。”严馐木觉得奇怪还是乖乖答应。“我问问杨毓明天什么时候来？”
　　“好。”
　　杨毓结婚这一天严馐木心里高兴，脸上却基本没干过，看完她走红毯哭得都要晕了。林木把她抱在怀里，直感叹，“哎哟，咱么婚礼你可怎么办啊，哭成这样。”
　　听了这句话严馐木泪眼婆娑地望了他一眼思绪飘忽不知道为什么更难过了。
　　林木拍着她的脑袋脸靠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哄慰：“好了好了，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严馐木情绪也平复了一些，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看着身着圣洁婚纱的杨毓，真的百感交集。长大了都结婚了，感觉青春也不在了，以后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浪了，不能天天找她出来疯了，以后她要承担更多责任了，也怕她以后有烦恼，担心她。越想越难过。
　　典礼结束杨毓下来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脸也湿润抱了抱她，“哎哟，哭成这样怎么美美地拍照哟，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哭的。”
　　严馐木红着一双眼睛地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把杨毓也看得眼泪汪汪的。
　　这一天跟做梦似的，严馐木回到家都没缓过来，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林木给她泡了茶，坐到她跟前的地毯上，手放在她身上幅度很小地抚摸着她。
　　“林木，老得从容真的很难得，一转眼咱们就长大了，真的到了这会儿真的明白什么叫时光匆匆，一下子咱们就长大了要结婚生子了，然后生孩子慢慢老去。”
　　她的语气虽然淡然但还是透着浓浓的难过。
　　“我会陪着你。”
　　严馐木坐起来和他拥抱。有他陪着一定好过很多吧。
　　杨毓的婚礼结束一周多才有时间和他们一起玩儿，刚吃完饭出来严馐木就接到一个电话。
　　看她样子还挺开心的，杨毓问：“谁啊？”她还说英文应该不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一个同学。”
　　听她这么说应该关系一般，杨毓哦了一声。林木和她眼神相触，她的眼神也是坦坦荡荡。
　　第二天林木带她出去吃饭，刚下车走了没几步，迎面一个男生就把她抱了起来，吓得严馐木一惊，还好感觉是熟悉的人没有尖叫。他嘴里兴奋地说着话，严馐木也和他打招呼。林木从他手里直接抱着严馐木下来放在地上，说：“抱歉，她伤还没好。”
　　明显瞎掰，严馐木也不介意，西蒙也说着抱歉。
　　“他是谁？你的朋友？”西蒙问道，“你好，我是西蒙，她的朋友。”
　　严馐木一只手还放在林木身上，半个身子都还在他怀里，轻轻推开他站好。被她这一推，林木表情有点僵硬。
　　严馐木转而抱着他的胳膊，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林木，这是西蒙，我的朋友。”
　　这会儿又是朋友了。
　　西蒙是个英国人，皮肤很白透，高挺的鼻梁上长着几颗可爱的雀斑，头发留得比以前长了，微卷的棕黑色头发，笑容迷人。
　　“你好。”林木淡淡道，严馐木察觉到他情绪突然有点低落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我来中国玩。”西蒙用中文说道。
　　标准的口音严馐木微微惊讶，“西蒙，你的中文发音很标准！”
　　他笑笑，“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严馐木下意识地看了林木一眼，他也同样看着她。
　　眼前的女孩儿笑得羞涩又带着明显的幸福，说：“几个月后。”
　　“恭喜啊，你愿意在我在中国着段时间陪我去玩玩吗？”西蒙上前拉住严馐木的一只手，连这个动作她都要看看身旁那个人的态度吗？
　　严馐木没有放开手，真挚地问：“你要在这呆几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去玩玩，但我不是很熟悉这里，我有朋友知道什么地方还玩还有好吃的。”
　　“好啊，我们可以一起，你们现在要去吃饭吗？那我不打扰了。”
　　“要一起吗？”西蒙看得出来，她仍然是诚恳的态度即使是有未婚夫在也不愿意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单，她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儿。
　　“不用啦我已经找好地方了，我明天再约你吃饭。”西蒙摸了摸她的头说。
　　“好吧，那再见了。”
　　看着西蒙上了一辆出租车，严馐木还和他挥了挥手。
　　抓着她另一只手的人突然用了点力气，引得严馐木看他，“怎么了？”
　　“他喜欢你。”林木肯定道。
　　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但我当他是同学。”严馐木径直说，没有一丝隐瞒。
　　“嗯。但他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林木接着说。
　　斯斯文文的外国人，又阳光开朗，连外形都是严馐木喜欢的，卷卷的头发，俊逸的五官，身材高瘦，简直就是英国电影里的绅士，再加上那个发型，更显得他随性洒脱。
　　严馐木低头憋了憋笑意，微微仰头在他肩上蹭，“你说得没错，他确实挺帅的，而且他还为我留了长头发。”
　　一听这话林木脸更黑了，“他为你留的头发？”
　　“嗯，他之前还给我发过他的照片呐，问我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我说是。因为我那段时间很喜欢那种头发卷卷的外国小男孩儿。”严馐木看热闹不嫌事大，适当的吃醋有利于两性和谐嘛。
　　林木用下巴磕了一下她的头，表示不满。
　　“别担心啦，我只喜欢你啊。”表达爱意这件事情，气氛不那么正式的时候严馐木是信手拈来。
　　林木听了这句话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但仍是有点不爽。严馐木摸摸他的脸，确认身边没人看他们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亲：“走吧，吃饭去，吃完饭我再奖励你一个冰淇淋。”
　　林木摸摸她亲过的地方，嘴角泛起笑意：“为什么奖励我？”
　　“你可爱嘛。”
　　林木眯了眯眼睛，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不喜欢我说你可爱？”
　　“偶尔说说可以，没人的时候也可以。”
　　严馐木笑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直男想法，牵着他走进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