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兰蕤

6、算是告白

　　感到身侧突然有了凉意，苏陌华微蹙着眉，半抱着被子坐起来，休息了几秒钟，睁开眼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刺眼的光线，谢理真打开了昏暗的壁灯，正在换衣服，厚重的帘布把光线隔住了，苏陌华想：估计有10点多了，昨晚胡思乱想的，忘记给楚媛媛打电话了 ，今天八成是见不着了，还是发个信息问问吧。想罢也不换衣服，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关了飞行模式，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着：8点15分，舒了口气，翻出楚媛媛的电话拨了过去，心想：半夜才睡下，又起这么早，要不还是坐高铁过去吧，又快又方便。
　　电话接通了，楚媛媛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苏苏，怎么啦？”苏陌华想到她半睁着眼，趴在床上接电话的样子，就笑了：“起床没？我和谢理真打算去莫城玩两天，晚上请你和韩同彬一起聚聚，有没有时间啊？”楚媛媛的声音立马精神起来：“哟，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谢理真了，从大一开始流传的言情男主，这都快小十年了，没想到咱们宿舍是我第一个见着了，吴筱得羡慕死，合影啊。几点到啊你们？”
　　苏陌华想了想说：“怎么也是中午了，我们也才起来呢，怎么等不及想见我了？那约中午饭也可以，本来想着晚饭去船坞吃，看看江景的。”楚媛媛回到：“行呀，中午我定地方，尽地主之谊，晚上换你们请，下午到我们家坐坐。”苏陌华想了想说：“行吧，不过下午去的具体安排到了再商量，先挂了，我换衣服去，把中午吃饭的地儿发我手机上。”
　　挂了电话，苏陌华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起来，这时谢理真已经洗漱完出来了：“你起了？那就收拾一下，准备走吧，先去微云居吃早餐，顺便带点点心过去给你大学同学，空手去总是不好的。”苏陌华看着他带着倦色的脸，说：“我们坐高铁去吧，半个小时就到了，打车也挺方便的，你这几天连续加班，再开车来回太累了，我又不敢开车上高速。而且我们对莫城的路况也不是很熟悉，别被扣分了。”谢理真想了想，还是说：“坐高铁不方便放东西，而且提着衣服打车也麻烦，还是开车吧。”苏陌华听他坚持要开车，也就没说什么，快速地去洗漱间洗了脸，刷了牙，又到衣帽间挑了身休闲的衣服，化了淡妆，又给自己和谢理真收拾了点洗漱用品，就和谢理真出门了。
　　两人吃了点酥皮点心，喝了盅养生汤，又打包了几样招牌点心就开始往莫城进发。正值初春，一路上暖意融融，新绿葱葱，特别是滨江大道上的杏花粉白娇柔，桃花灼灼盛放，苏陌华的心情也很是愉悦，她伸手打开了车的顶棚，和煦的东方吹进车里，吹得她细软的发丝轻轻飘动，散发着芬芳，春的感觉实在是美好，特别是在度过了一个漫漫寒冬，阴雨把身心都浇得透凉后，再次重逢这种暖意，真实浑身说不出的美好。她看着谢理真的侧脸，有些想说话，又不想打破这种愉悦的氛围，便拧开音乐，闭了双目，在舒缓的钢琴声里养神儿，渐渐地思绪又开始飘到远处，不知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回忆。
　　那次月考最终还是没有追究她和苏启凡，成绩没有清零，也没有惊动父母，只是交了一纸检查就揭过去了。而那一次偶然的聚餐，也并没有让苏陌华和谢理真的关系发生实质的变化，苏陌华这种慢热又冷感的人，无论怎么鼓励自己，她都不会是主动开口表达爱意的人，可她若有若无的眉目传情，又让人难以捉摸，所以谈及感情她就变得和林妹妹似的。好在这次上天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安排，这还要感谢周珏，因为周珏的脚踝在体育课上踢足球的时候骨裂了，脚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行动不便，为了方便他，老师重新排了座位，这一排谢理真恰好成了苏陌华的新同桌。不是有句话说了嘛，量变的结果就是质变，翻译的直白一点，有了接触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发生改变，不是变好就是变差。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相恋的前期准备：相知。从一天只说三言两语，到副课时闲聊被点名，最后从早晨一见面就笑语欢声不断，他们只用了一个月。第二个月，他们就成了恋人。这对于两个同样慢热属性的人来说是有些快了，但也并不仓促，一切来得都是很自然的，没有猛烈的追求，没有狂热的表白。就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太阳好容易冒出点头来，语文课最后10分钟，老师让大家把一段古文背熟，苏陌华和谢理真相互抽背，先是谢理真背，苏陌华低着头边听他背边看着课文，突然耳边的声音停了，苏陌华微微偏过头，以目光询问谢理真怎么突然停了。
　　谢理真露着两个小梨涡，眨了眨眼睛，苏陌华更诧异了，也跟着眨了眨眼，谢理真看到她懵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提醒一句啊，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苏陌华被突然的调笑弄得有点无措，忙低头扫了一眼课文，念出一句话，谢理真跟着重复了一遍后，又停下了。这次苏陌华很默契地接上了下一句，谢理真在她的提醒下算是磕磕巴巴背完了，然后他打开书，盯着课本说：“合上。”苏陌华听后，不但没有合上书，而是盯着书一页一页地翻看，谢理真正想问她，就听到苏陌华问：“你在哪一页看到和尚了？我怎么没看到。”
　　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谢理真一直没能用语言来描述，但就是从心底淌出的快乐，他笑得开怀，眉眼弯得好看，苏陌华傻气的看着他的样子，让他更快乐了，他甚至看见了若干年后，在阳光普照的大街上，苏陌华挽着他的手，傻气地眨着眼，一脸茫然，听他在讲些什么，他看着身边成熟又还保留着天真的女人，琐碎的雀跃在他的眼里闪烁。
　　然后他说：“我是让你把书合上。你这到底什么脑回路？”苏陌华的脸有些红，自己也被自己的回答逗笑了：“这怎么能怪我，你自己没讲清楚，再说了这说明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谢理真看着她带着懊恼地申辩，那种只属于妙龄少女的娇蛮和俏丽，脱口一句：“你真好看。”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严肃的课堂上，说出了这样私密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等着苏陌华的回答。就那么几秒钟，谢理真觉得世界静得仅剩自己的心跳，苏陌华先是反应了一下，接着就红了脸，抿着嘴偷笑，谢理真看着她狡黠的面容，也笑着说：“我喜欢你，你呢？”苏陌华挑了挑眉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