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兰蕤

4、年少不识愁

　　不知是因为课业不算太难，还是心中时隐时现的情潮，开学的前2个月就这样匆匆而过了，不出所料，不善交际又初来乍到的苏陌华成了人们群众中的一份子，半点官职也没捞着。班长是一个比较圆滑的壮硕男生，学习委员则是一个细声细气的姑娘，纪律委员是个看上去就一板一眼的丫头，体育委员长得倒是挺风流潇洒，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不少招女孩喜欢。顾知秋成了数学课代表，蒋芳庭毛遂自荐当了生活委员，谢理真成了团支书，这让苏陌华有点诧异，按照她的认知，谢理真应该是一个比较清冷的有距离感的人，没想到还挺有群众基础，看来闻声识人是不准确的。
　　经过这段时期的相处，苏陌华对同学们也有了些认识。都处于青春年少的时节，比起成年后的行事，大多算是比较单纯的，不过也许是出身于公职家庭的人比较多，所以又都有那么点势力，有些爱拉帮结派，一般父母有官职在身的孩子自成一派，这些孩子嬉笑怒骂中都有些官僚风气，精于世故，一举一动透着老练，和老师地相处也是比较自如地，时而调笑，时而尊敬，场合把控的恰到好处，自己过得风生水起，让人羡慕。不过他们也是最为排外的一拨，对出身于县城，农家的孩子常常是爱答不理，言语中带着些优越感，把父母的那套搬到学校来，但由于手段的生疏，又容易让自己下不来台，苏陌华虽然也算是出身公职之家，但是因为莫名地信奉平等，又有点自命清高，对他们那些行为是很看不上眼的，但也不会和他们起什么冲突，算得上相安无事吧。
　　第二派是成长于教师、工程师之类知识分子家庭的学生，他们和苏陌华一样有点倨傲，没那么势力，对学业要求比较严格，对老师也很是敬重，说是马首是瞻也不为过，班里的学习委员就是典型代表。苏陌华和他们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但又看不得他们对老师那股劲儿，所以和他们也是普通交情。第三类则是出自小县城，小山村的寒门子弟，他们大多比较沉默，也比较能容忍，不怎么参与班级活动，男生偶然还参与体育活动，女孩大多安静得只会出现在成绩单上。对待这些同学，苏陌华是有些同情的，觉得他们凭空承受了些晦暗的压力和歧视，而这些本不应该在窗明几净的学校里出现的。最后一类是苏陌华最欣赏的，他们或来自于市井小民之家，或长于商贾家庭，他们也有些势力，但圆滑得不让人生厌，他们注重和气，说话做事都有分寸，和他们在一起每个人的脾气和尊严都被照顾得无知无觉，他们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他们安于平凡简单的生活，为物喜也为己悲，对苏陌华来说他们是活泼可爱的一群，带着人间烟火气，活得有滋有味，不造作也不粗俗，蒋芳庭便是这样的一个可人儿，苏陌华总是被她获得幸福感的能力所震惊，她可以为了一杯奶茶，一块蛋糕而雀跃，为了一个可爱的小玩偶，一张贴纸而满足，这是多么强大的一种能力，苏陌华被她的父母教养的对生活琐事一概无兴趣，能让她感到幸福的只有不断追求伟大的事业，这一看似虚幻的事件对年轻的苏陌华却是至关重要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人生是那样的有意义，而不仅仅是为了苟且生活。
　　这短短的几周就让苏陌华的初生的情思渐渐消散了，顾知秋，就像苏陌华判断得那样，人并不如其名，他的身上丝毫不见书卷气，也没有冷落萧索的感觉，他是官僚小团体中的佼佼者，傲气得到了霸道的地步，喜欢嘲弄别人的缺点，又爱像公孔雀一样显摆自己，在升旗时大声喧哗，引人注意，在上课时，和老师唱双簧，甚至爱说些脏话。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苏陌华无意听说了顾知秋喜欢班里的小美女，吴倩影，一个娇小，白皙的大眼睛女生。
　　只要一个班级同时存在男女两性，就难免会对外貌做个排名，女生阵营里，坐上头把交椅的是一个高挑的杏眼美人，对于这个大美女，苏陌华是服气的。1.72米的身高，匀称婀娜的身姿，不施粉黛其发自乌，其眉清秀，眼中水光潋滟，娇嫩的粉唇，把校服穿出了古典的韵味，苏陌华很是喜欢她温婉，古朴的气质，如果苏陌华是男生，她是要去与群雄一争的，不过这个大美女也算是被周公子的才华和幽默打动了，两人同进同出的算是半公开状态了，对于周珏，苏陌华也是比较欣赏的，他虽然也有些桀骜，但总得来说他是很沉静的，虽然不算帅气，但是通身的气息让人舒服，又很有见识和幽默感，听他说话总是有种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而且他对于圈子文化表现得不像顾知秋那么高调，他不排斥偶然和不同圈的人交际一下，却又不过分亲近，就苏陌华看来，周珏在智商和情商方面都是这拨同龄人中最让她钦佩的。
　　说到第二美女，就在吴倩影和苏陌华之间难分高下了，苏陌华不如吴倩影白皙，可胜在五官精致，特别是高挺的鼻子和菱形的红唇，但又因为神情过于清冷，不好接近，所以在人气上败给了吴倩影偶然施展的几分活泼，亲切。也许很多人会说苏陌华是出于妒忌才诋毁吴倩影，没准也有这点原因，但更多还是出于同性之间的互相洞察。不同于偶尔在男生面前表现出的活泼俏丽，吴倩影实则也是比较势力和冷漠的，苏陌华本来只是觉得她有些矫情，但一次偶然的发现，她觉得这个女孩本质是有些刻薄的。一次体育课下课，苏陌华由于早退比较早就回到教室，当时只有两个来自县城的女孩因为生理原因在教室里休息，其中一个女生为了方便和朋友聊天，坐在了吴倩影的座位上，她对着她们笑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很快吴倩影也回来了，虽然她面带笑意说着没关系，但苏陌华还是瞥见了她眼中的厌烦，接着那两个女孩就识趣地起身出门了，吴倩影皱着眉头拖过自己的座椅与旁边的座椅调换了，等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吴倩影又恢复了满脸笑意，这一幕变脸，让苏陌华对这个娇俏的小女孩有了深刻的认识，并且决定不与她往来，加之顾知秋的原因，对她也是生出些敌意，不过以女人敏感的直觉，吴倩影也是很讨厌苏陌华的。
　　所以无论是出于对顾知秋的本象和想象之间的反差，还是对于他的品味的不能认同，苏陌华对于顾知秋的好感算是消失了，甚至有些因爱生厌的意思，把顾知秋也列为不来往对象，不得不说年少的苏陌华，我行我素，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