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很久很久以前，喵崽子突然出现 ...
-
（二）
11
少年人本就不记仇，就算早上因为争论燕悬到底算不算个“人”打了一架，下午俩人就合好了。
杨洄之看着叶水淼说：“燕悬他来了后，是从不亲近除我以外的人的，可今天他看见你……他很喜欢你。”他有点想不通。
“大概是因为小爷我长得好看吧。”'叶水淼爬上院中一棵树上，“你上来吗？”他没杨洄之想得那么多。
杨洄之抬头看他一眼，摇头。
长歌门好看的师兄师姐有很多，也没见燕悬多喜欢他们。
他继续思考着，非要找出一个燕悬为什么一见面就黏着叶水淼的解释。
“我知道了！”杨洄之突然说。
“啥。”叶水淼晃着腿，嘴上叼着片叶子，“你知道什么了？”
“我说，我想到为什么燕悬喜欢亲近你了。”杨洄之眼睛亮闪闪的。
“为什么呀。”叶水淼有点好气。
“因为……”
“卖糖葫芦啦，卖糖葫芦啦。”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的吆喝声打断了杨洄之的话。
“打住！”叶水淼喊了声，从树上滑下来，“我去买串糖葫芦，你回来再和我说。”——糖葫芦比一切都重要！！！
他拿着钱袋子，冲了出去。
“因为，嗯，只是他记得你救了他吧。”杨洄之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
12
燕悬学会走路后，杨洄之开始教他讲话。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教得先是这个名字：“洄——之。”
然而燕悬最先学会的是一个“吃”字。
杨洄之：“……”
不得不说燕悬学东西真的很快，又过了段日子燕悬已经能和他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燕悬！”杨洄之喊他。
“嗯？有事吗。”
杨洄之终于觉得，燕悬是个“人”了。
“今日距我见到你已有一年。”杨洄之说，“我也不知你生辰是几时，那就把今日定作你的生辰吧。”
“嗯？”燕悬不解，这所谓的生辰是什么，很重要吗。
杨洄之知道燕悬无法理解，“嗯，就是上个月，上个月那样的。”上个月是杨洄之八岁生日，长歌门中众人都疼爱这个小师弟，给他准备了贺礼。
杨家还摆了宴席。
燕悬有印象的：“好。”他点头。
杨洄之便问燕悬想要什么礼物。
燕悬说要刀，说着还从柜子里拖出一把刀一块盾。
那是杨洄之师姐夫——一位苍云将士——给他的礼物，师姐当时还抽他师姐夫，说给个六岁的孩子盾和刀干什么呀。
但杨洄之没有拒绝，把那俩玩意抱回房里，放柜子里了——反正他也用不上。
“给你。”杨洄之没拒绝燕悬，把刀和盾送给他，“你收好了。”
又转身从另外一个柜子拿出个卷轴，打开，是一副画。
杨洄之琴写得好，画画也不差，画上画了两个小孩，一个抱琴穿着长歌门燕云套站在树下，一个穿着蓝色布衣坐在树上。
“你。”他指着树上的孩童，提笔在一旁写上“燕悬”二字。
“我。”他又指着树下那抱琴而立的孩童，在一旁写下“杨洄之”。
杨洄之指着那五个字：“这就是我们的名字。”
燕悬用手在“洄”字上碰了碰，墨没有干，他指尖被染的黑黑的。
“燕悬。”他指着自己的名字。
“洄之。”他指着杨洄之。
“对。”杨洄之点头。
燕悬把画看了几眼，又问：“为什么，没有水水？”他说的是叶水淼。
杨洄之愣了愣，画画的时候，他是没有想过要把叶水淼画上的。
杨洄之看着墨干透了，把收起来交到燕悬手上。
“没有他。”他说。
后来杨洄之还是把叶水淼给添画上了，杨洄之没有什么朋友，燕悬，叶水淼而已。
毕竟是朋友，那就，还是添上吧。
13
杨洄之开始教燕悬识字写字，这次他倒是没有先教燕悬写“杨洄之”这几个字，但出乎意料的是燕悬写下的第一个字就是“洄”字。
燕悬学什么都很快的，识字也是。
但他就是记不住写不出叶水淼的名。
“叶，水水水水。”
杨洄之拿笔杆敲他脑袋：“叶水淼，淼。”
“叶水水水水！汪！”
杨洄之：“……”刚刚把“淼”字念了一遍，是为了教燕悬，真不是学喵叫啊！
燕悬十分固执的念“淼”字为“水水水”，他拗不过燕悬，又觉得读那四个“水”字费劲，点头：“那你就念四水好了，叶四水。”
燕悬十分满意的点头：“四水，叶四水，嘿嘿嘿嘿嘿。”
下次叶水淼来长歌的时候听见燕悬这么喊他，差点没把长歌门给掀了。
杨洄之会把燕悬带出去，燕悬也不喜欢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愿意跟着。
杨洄之在屋里听先生讲课，他就在外头琢磨杨洄之送给他的盾和刀，时不时还挥一挥。
屋里有些弟子好奇，上课也不怎么认真，时不时转头看着窗外燕悬练刀练盾。
先生觉得燕悬干扰他上课了，十分头疼。
杨洄之其实更想教他读书练琴，文雅。
虽无法入长歌门，基础的杨洄之却还是能教的。
但燕悬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喜欢练刀练盾，杨洄之教了几次发现他实在学不进去，就没怎么强求了，只让他每天练五六页字，背一首诗，其他的就随他去了。
14
都说了藏剑山庄离长歌门不远，叶水淼时常来长歌。
燕悬虽和杨洄之生活的最久，但他好像更喜欢叶水淼，叶水淼一来，这两人就玩到一起，上房揭瓦，上树掏蛋，下水摸鱼，连长歌门水边的□□都不放过。
思齐书市的小混混他俩也追着打，回来时杨洄之帮他们包扎伤口，不说话。
“小爷我把那个混混呀……打得屁滚尿流的！”
“对对对他真是太怂了哈哈哈哈。”
“哎哎哎洄之你别那么用力啊疼疼疼！”
杨洄之是从来不和他们一起胡闹的，他们在玩的时候，杨洄之就在屋里看书练琴。
如果说叶水淼是燕悬的玩伴，那杨洄之其实更像是燕悬的兄长，管着他，教他，有点严厉——虽然杨洄之比燕悬矮了半个脑袋。
燕悬长得真的很快，一直都比杨洄之高。
师姐有一回见到杨洄之抱着琴站在走廊上看着叶水淼和燕悬玩儿，就只是看着，又不过去，便对杨洄之说：“这几年那个孩子被你教得越来越像个人了……哎，你怎么光瞧着他和淼淼玩儿，不过去？想和他们玩儿就过去嘛。”
杨洄之往那边走了几步，又转身退了回来：“无聊。”
他说。
他又回房一个人待着去了。
师姐叹了口气，小师弟这人吧，从小就懂事，但现在已经不是懂不懂事的问题了，太沉稳，心智太成熟了，门中一些比他年长的弟子都不如他做事周到，少年老成，他一点不像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这也不知道是好坏。
师姐和杨洄之对话的那天夜里，燕悬照例爬上杨洄之的床，觉得有点不对劲：“洄之，我的被子呢？”
从燕悬来长歌门后，就一直同杨洄之睡同一张床上，开始是因为杨洄之嫌他睡地上，后来习惯了，杨洄之也没把他赶出去自己睡，反正都是男孩，床也大，一人一床被子就好。
杨洄之坐在边上，答：“在隔壁，明天我和水淼说一声，你几天后和他一起回藏剑山庄。”
燕悬问：“去玩儿？”
“你住在那儿。”
燕悬看了他几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要真要个理由，就当叶水淼当初救了你，你也是被他丢给我照顾的，现在你正好和他回去。”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他，叶水淼，燕悬，都是朋友。
但有人说过三个人不要做朋友，这种友情是最脆弱的。
杨洄之看着燕悬和叶水淼一起玩的时候，内心是有一丝羡慕的，不不不不对，那好像已经不止于羡慕了，已经生出了嫉妒。
嫉妒什么呢，嫉妒自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但就算不能一起玩闹他们也是朋友啊。
他们是好朋友，这是事实。
杨洄之觉得不公平，明明燕悬是自己带大的，是自己带着他，照顾他，把他从兽变成了人，但为什么燕悬却和叶水淼玩得那么好。
燕悬应该只亲近自己的，杨洄之想。
而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
有这样的心思的自己真是太……太可鄙了。
杨洄之熄了烛火，下了逐客令。
燕悬并没有出去，在黑暗中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去隔壁房间，反而上了床，和杨洄之挤在一床被子里。
杨洄之发了脾气，死命把燕悬往床边推：“下去！”
燕悬按着他，开口问：“你是不是，吃醋生气了？因为我和叶水淼玩儿，不和你玩？”
杨洄之停了动作，有一丝被人看破小心思的尴尬。
“那我以后不和他玩儿了，不理他，只和你玩好不好。”燕悬接着说，“只和你在一起。”
杨洄之没有回答，他脑子里不知是什么个感想，有一堆想法闹哄哄的在脑子里刷过，最后就剩下一句感慨，几年前那个走路也不会，说话也不会的小狼孩，现在都会说好听的话来哄人了，真是了不得……嗯，都是自己教的好，自己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15
经过那晚上的折腾，燕悬果真说到做到，只陪着杨洄之了。
杨洄之练琴他一旁听着，杨洄之练字他趴旁边看着，杨洄之作画他要当模特，杨洄之如厕他……噢他在门口蹲着……
叶水淼来找他去方风筝，杨洄之不去，燕悬也拒绝了。
反正他是，一切以杨洄之为重了。
最后还是杨洄之受不了：“你别跟着我！”
燕悬就问他：“那你不赶我去藏剑山庄了？”
杨洄之不回答，燕悬就继续缠着他。
杨洄之生气了：“你要是再跟着，明天就和叶水淼一起滚！”
燕悬只好不缠着他，和叶水淼去玩儿了，但每天回来都会和杨洄之讲今天遇上的趣事。
几天后叶水淼离开长歌了，杨洄之没送走燕悬，燕悬的被子也搬回了他房里。
噢对了，杨洄之送叶水淼离开时给了叶水淼二十两金子。
“两清了。”他说。
16
日子又过回了杨洄之上课练琴，燕悬练盾练字的日子。
杨洄之虽然少年老成，博览群书，知道很多，但有些事情，正规的书上是没有的。
门中师兄还有先生看他年幼也不会教他，也不知道教怎么教。
17
某天早上，燕悬起得比杨洄之早。
起来后就在床上滚来滚去。
杨洄之被他闹醒了，一肚子气，燕悬可怜兮兮的望着杨洄之。
杨洄之一脸懵逼，爬起来一看，噢嚯，床上一小滩水迹——燕悬尿床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燕悬刚来长歌门和杨洄之睡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尿床过，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反而……
杨洄之很困，也懒得细想，连人带被子带褥子一起踹下床了：“自个去洗干净。”
燕悬：“噢。”乖乖去洗被子洗裤子了。
燕悬也是不知道事的，他也自认为自个是尿床，还有点尴尬，但又觉得……这好像，和尿床不同啊？
后来这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杨洄之每次都把燕悬赶去洗被子，还纳闷燕悬是怎么了。
直到半年后杨洄之从一本不该出现在书柜上的书上，才知道了“尿床”这事的答案。
脸唰的就红了。
愤愤把书扔下，脑子里闪过‘无耻，下流‘等词汇，开口却只是：“不要脸的燕悬！”
18
明教有弟子来长歌，接待他的大师姐和那明教男弟子比划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来提亲的。
大师姐刚刚想比划着问提亲对象是谁，那明教弟子开口了，用流利的中原话说出了位长歌门弟子的名字。
长歌大师姐：“……”敢情这明教弟子会讲中原话啊。
等等不对！他说的，是位门中男弟子的名啊！
“同为男子也可以相爱吗。”围观了师姐和明教弟子的对话，燕悬问杨洄之。
杨洄之也不明白，含糊答到：“也许吧。”
长歌门虽是江湖门派，但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自然不可能同意那位喵哥的提亲的。
但还是问明了缘由。
那位被提亲的师兄外出游历时遇见了喵哥，两人结伴而行，渐渐生出了好感，但后来师兄不告而别，喵哥找了很久才知道那师兄是长歌门人，大漠弟子热情奔放，所以直接就不顾性别问题，上门提亲了。
长歌门摆明了拒绝这事，但喵哥又不肯走，非要把那师兄带走，长歌大师姐只好他安置在客房里，打算去喊明教的人来带走他们。
对，是他们，喵哥还带了个小喵崽子。
长歌大师姐听到过他俩用西域语言对话。
喵哥：“待会看见他就扑上去喊爹爹知道了。”
喵崽子：“师兄我和你说，我们这样会被打的。”
喵哥：“别担心他们不知道的。”
听到对话的长歌门师姐：“……”我只是不会说西域语，听还是能听懂的啊。
喵哥的计划从开始就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哈。
19
小喵崽生在大漠，热情奔放不怕生，一个人在长歌门内蹦哒，长歌门内的师姐们见他有别于中原人的长相，十分可爱，拿点心喂他，小喵崽也特别乖巧的说：“谢谢漂亮小姐姐。”师姐们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小喵崽缠上了杨洄之。
杨洄之不理他，小喵崽也不在乎。
他明教轻功学得炉火纯青，隐身了就跟在杨洄之身后。
杨洄之开始发现不了他，他时不时就去扯杨洄之校服后面的小尾巴。
几次后杨洄之就琢磨出怎么看破小喵崽的隐身了，小喵崽再来扯他的小尾巴的时候，反手就把小喵崽逮了出来。
——小喵崽从此光明正大跟在杨洄之身后。
燕悬觉得这西域来的小孩十分碍眼。
杨洄之潜意识的把燕悬归为自己的所有物，燕悬又何尝不是？
就算杨洄之对小喵崽子爱理不理，燕悬也觉得小喵崽太粘人，干嘛成天跟着杨洄之？
——他忘了自个也是成天跟在杨洄之身后像小尾巴一样的。
20
几天后小喵崽和那位喵哥被明教大师姐提走了，临走前小喵崽还对着杨洄之挥手：“我中原名儿是陆卿卿，中原的漂亮小哥哥，你以后可以来大漠找我玩儿！”
杨洄之难得没有无视他，开口答到：“杨洄之。”
小喵崽懵了几秒后反应过来：“你叫杨洄之吗！这个名字很好听！既然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以后一定要来大漠找我玩，我也会来找你玩的！”——其实他早就打听清楚杨洄之的名儿了。
小喵崽喊得太过于大声，明教大师姐忍无可忍，捂住小喵崽子的嘴：“够了，你们一个想哄走人家师兄，一个想拐人家师弟，真不让老娘省心啊！”
喵哥虽然被明教大师姐带走了，但他们暂时没有回大漠，暂住的地方其实离长歌不远。
喵哥时常用着明教隐身技能来长歌门调戏那位师兄，然后被人发现赶出去。
后来喵哥还是成功把师兄拐走了。
21
师兄心有愧疚，觉得自己是给长歌门抹黑了，说愿意退出长歌门。
和喵哥一起跪在了门主面前。
长歌门门主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他还年轻，思想没那么迂腐古板，也是真心为门中弟子着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并且让师兄不必退出长歌门，一入长歌，一世长歌，既然他同意了，便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是给门中抹黑。
师兄和喵哥打算启程，随明教大师姐回明教。
小喵崽偷偷摸摸跑来找杨洄之，语气特别伤感的说：“我要回大漠了。”
燕悬旁边听着，恨不得马上鼓掌，赶紧走赶紧走别缠着杨洄之了！
杨洄之摸了摸小喵崽的头：“保重。”
“我要是回去……以后可能就和你见不着了。”小喵崽鼓起勇气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大漠？”
——真和明教大师姐说的，喵哥和小喵崽，一个哄走人家师兄，一个想撩人家师弟。
燕悬心提到嗓子眼了，就怕杨洄之同意。
——杨洄之要是去大漠，估计不会带上自个的，那怎么能行呢？！燕悬想。
杨洄之拒绝了。
“那，你以后可要来明教找我玩啊！保重！”
既然拒绝了那就不必强求，小喵崽告别杨洄之，合着师姐师兄回大漠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很久很久以前，喵崽子突然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