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慕霁

1、Chapter 1 坠茵落溷

　　教育界的新星——冯诺第一天上班就看上了学校门口执勤的片儿警，“双商”贼高的冯诺也被自己班上的刺儿头——冯伟峰盯上。

　　呆萌的人民教师意图勾引奉公守法的人民警察，稚气未脱的万恶之源对新来的人民教师图谋不轨。

　　（呆萌教师受VS双面学生攻）

　　——

　　“泉岚中学”矗立在河北区的民族路上，是天津沦为租借时候人家意大利的私立学校。当年的外国佬儿在这地界儿又拉电缆又通电车的，倒退到抗日战争前，你要是说北京比天津卫这地界儿繁华，十个里九个都不信。繁荣过了，天津从四大直辖市被取缔过最后又正了名，折腾一溜儿够，跟白玩儿赛的，倒也符合这城市从繁荣到衰落再到繁荣的历史。

　　洋人撤了，这学校也从私立校变成了公立校，原本贵族才能用的资源被强制充公后，倒也成了迈向共产的资本。跟苏联好的时候学俄文，该批的时候哪个老师校长都不放过。就这么茬儿，在这全市教育水平倒数的河北区，人家愣是挤进了“市五所”。

　　为嘛叫“坠茵落溷”呢？“溷”，有粪坑的意思，意思就是人家才高八大的人命不好，落在了你个垫底校里。为嘛儿当初好好的“市五所”就成垫底校了，自然要问问十年前的校长了。他老人家可不管你学校的教育水平咋的，全走形式主义的路子。人家掏钱弄学校的门面，又装修又改造，愣是把个两层楼的小学校给改成了个四层楼的大厦，还是意式建筑的，倒是和这意式风情街的风格搭调，没给天津这个建筑混血的城市来个杂交还真够奏儿。

　　阿迪双肩背包，太极色半袖衬衫，奶奶灰运动长裤，黑网眼透气儿耐克跑步鞋。

　　要不是这位小哥儿跟门口执勤的德育主任打过照面，这和学生相仿的小哥儿非得被执勤的老师扣在门口卷BK一顿不可。

　　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皮肤不算白皙也不算黝黑，正正好好。要是柏拉图和孔子的中庸之道有个现实产物，他的肤色和长相就是个体例，也不用他们老人家举例论证了。

　　前脚刚刚迈进门儿签到，后脚就又出去了。人家执勤的老师还没醒过盹来，就看他朝着那煎饼摊儿跑去了。

　　早巴巴的，排队买煎饼的大排长龙。有学生也有上班族，倒都是不紧不慢的，反正天津人生活就介个节奏，人赶人的情景您得去“北上广深”瞅去。

　　摊煎饼的倒也不慌不忙，送走了一位又一位老主顾，这张生面孔着实让他惊喜。

　　“高一新来的？你这模样儿可进不了校。”人家一般忙碌着，嘴里的话可各儿赶各儿的，跟旁边排着的鸡子儿一样。

　　他倒是也没说话，等着旁边这个学生拿着煎饼走。

　　“两套，一果子的一果蓖儿的。”

　　他侧目一看，是个身穿警服的俊俏男子。

　　警帽下的是一张白皙的小脸儿，剑眉星目，潘安之貌。警服里的肌肉好像在颤动，裤管里的那双大长腿好像也都是他炫耀的资本，那双皮靴里藏着的被黑袜紧裹的双脚，也是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贾警官，今儿个买得够早！”

　　他没多话，只是看着旁边露出不解神情的人。

　　“冯诺老师，您要是再不进来可就迟到了！”

　　看着这俊俏的警察出神，也不好意思端详太久，撒丫子朝着正在合上的校门就冲过去了。

　　得了，人家是官爷我惹不起，饿个一上午还不行吗？

　　不过想想那双笔直的长腿和那警服里白花花的肉，冯诺的裤头就提前升旗了。

　　“冯老师，你的班在走廊尽头。”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告诉他。

　　这是高二年级的年级组长——刘盈。

　　冯诺一边打量着楼道里的文化墙，在走廊尽头的班门口徘徊半天，一副踯躅不定的模样。

　　教室里要是吵闹点儿多好，自己推门进去还能用训斥和方式和严肃的口吻来自我介绍。不过，现在里面静得出奇，自己进去估计会紧张到死。

　　蓦然，他的后背被拍了一下，冯诺差点没叫出声儿来。

　　“你也迟到了？这下有人做伴了。”

　　他扭过头，看着旁边的这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不禁露出了惊讶的模样。

　　唇红齿白，身材挺拔，比冯诺高一头。

　　他朝着教室偷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没人，一下子推开了门。

　　“一块儿进去！没见过你，你是转学生吧！”

　　他前脚进去，没搭理冯诺，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屁股贴到了沾满灰尘的凳子上后，才发现那个同命相怜的“转学生”没进来。

　　“你咋不进来呢？”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众人的目光朝着前门投去。

　　这下子，自己不现身也不行了。

　　他慢慢走了进去，故意挺胸抬头，结果差点被讲台绊倒。临危不乱的他咳嗽了两声来平息底下的笑声，目光始终瞅着天花板翻白眼儿。

　　“我是你们这学期的班主任——冯诺。”

　　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这个老师看上去比他们还年轻，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不过，几个女生看着还算漂亮的冯诺，心里敲起了拨浪鼓。

　　“我刚刚取得了北京语言大学的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硕士学位，南开大学博士在读……”

　　除了这份傲人的学历，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炫耀的了。然而，台下已经炸锅了。

　　“我操，这学历来咱这破学校教书？”

　　“估计是没后门儿！”

　　“现在这世道，没后门儿根本就没得混。”

　　冯诺倒是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不过胆颤心惊的他不敢驳斥或辩解，只是专注于自我介绍。

　　“我负责咱们六班和五班的语文教学，请你们……多多指教！”

　　没想到，冯诺竟然见红了。幸亏打了下课铃，要不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非得臊熟了不可。

　　这么茬儿，冯诺就稀里糊涂地了了自我介绍，刚来这学校一年，好不容易过了实习期，考完了乱七八糟的证儿，可算能安生读博了。谁曾想，这校长对冯诺是宠爱有加，不仅调到了高中还让人家当班主任。

　　要不是以前的班主任怀孕走了，估计也轮不到他接这个班。

　　不过，这个班还算这个年级里太平的。上课都不学习，也不捣乱，就天天睡觉或是忙着自己的事儿。要么玩手机，要么看小说。男的看玄幻，女的看言情。幸好“不分文理”的政策还没板上钉钉，要不非得改成大学模样，天天学生跑教室。在这么个学校里，估摸着就没人去上课了。

　　之前说到坠茵落溷，以冯诺这学历到这儿绝对是大材小用、坠茵落溷。不过，人家压根就没想走仕途，想混个几年读完了博，调到大学当老师去。大学老师的日子多舒坦，一周几节课，也不用天天掰扯一堆教育学的论文，自由时间简直多极了。对于冯诺这种向往自由的市井小民来说，绝对是最合适的位儿。

　　冯诺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跟个自闭症患儿似的。人家女老师看见是个小鲜肉，还是个学霸级别的，总想逗弄逗弄，跟他们孩子岁数都相仿了。可想而知，这些老师的教龄估计得从香港回归时算起了。有的再倒到，得算到改革开放了。

　　冯诺装作很淡定，结果老呆萌了。没门槛的门儿愣能摔个大马趴，幸亏不是在教室里，要不人民教师的威严直接扫地了。辛亏办公室的地干净点，要不这人畜无害的小脸非得被世俗的尘土给玷污了。

　　“哎哟，冯老师咋地啦？”一个女老师一嘴东北大渣子味儿，冯诺倒是听得老舒心了。

　　“没看路……”冯诺低声回答，一边掸土一边踉跄的走向自己的位儿。奶奶灰的长裤上没沾上土，倒是耐克鞋边儿上黑了一条灰印。

　　坐在那儿也没心备课，又想起了早晨看见的那警察。那双大长腿，还有那张小脸……完了，裤头又升旗了。

　　活了二十多年了，初恋还没有呢。为嘛儿呢？要不是性取向跟常人不同，估计都结婚生子了。

　　自己到底是上面的角色还是底下的角色，他自己个儿也不定。不过想起来那小警官，自己真想当他底下压的那个。

　　不知道那双大长腿上有没有腿毛，冯诺最喜欢毛茸茸的大长腿了；

　　不知道那身白花花的肉是不是跟他的小脸儿一样白，他也最喜欢白白的皮肤了；

　　不知道那警帽下的头发是嘛儿样子的，要是那种淬炼的寸头估计冯诺真的能兴奋到七窍流血。

　　自己个儿都不知道咋爱上男的的，他就记得自己起小就跟娘们儿好。幼儿园的时候俩女孩儿为他争风吃醋，到了小学他倒是正儿八经地追个女的，还是他们班长，结果人家不喜欢他，说他太花心，结果一直被另一个女孩倒追，可人家冯诺就不喜欢她。小学同学费了吃奶的劲儿撺掇他跟那个回绝他的班长，结果人家索性不爱了，被人倒追还故作潇洒，就成了单身狗。

　　到了初中倒好，跟小学的一个男生越来越好。他病了，冯诺骑车去他家看去。俩人隔三差五地就语音打游戏，回回都让俩人的爹妈数落。没多久，人家男生有对象了，吵架了还让冯诺写道歉信，人家冯诺早巴巴地就爱上他了，那心酸不言而喻。到了高中，谁曾想俩人又重逢了，辛亏冯诺绝情多了，没再续孽缘。

　　青春期发育那会儿，男生早巴巴地就知道看片儿取悦自己了，可冯诺到了中考前才学会咋自我安慰，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喜欢的那个男生，眼里全都是那些白花花的肉。就这么个德行，好好的直男就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掰弯了。

　　爱上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却不爱他。冯诺可以说是单身贵族，父母不算小资也算是个工薪阶层，也给他留好了结婚的房，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戏，索性自己住着房子，爹妈去住姥爷在西青区分的环迁房。

　　到了个高中当老师，一边读着南大在职的文学博士，结果上班儿第一天就看上了个小警察，好不春心荡漾。谁曾想，他也被自己班的男生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