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难锁》北不渡

16、明日落红应满径（二）

　　我见他耸肩，也就习惯性的冲他耸了一个肩，表示我也很疑惑啊很疑惑。
　　等我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的时候，王梓城已经开始唱歌了。
　　他的眉眼莫名的充满笑容，也有些微苦涩。
　　我也就苦涩的笑了。
　　他没忘的，我也没忘掉。
　　他放不下的，我也没放下。
　　阿城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婉转，如今已经是很多年轻女孩心目中的标准男友。
　　但他相貌平平，平日里也不注意自身打扮。给人感觉就是平平凡凡的邻家哥哥。他王梓城还是不瘟不火的样子，却已经有欣赏他的人评价道：“他的眉目有山水般深重的感情，气质不俗，是一个越看越好看的男孩。”
　　看，阿城，就算没有我欣赏你，也会有别人欣赏你。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好。
　　高二的时候，他辍学要走，打算出去闯荡，在学校里挂读。
　　没有人拦他。
　　我和邓语还有周阳辞一起送他离开学校，他冲我们笑，比谁都要开心：“你们应该恭喜我啊，从此我就是脱离苦海了啊。”
　　周阳辞最没有出息，已经哽咽。
　　邓语红着眼睛说：“切，谁稀罕你脱离苦海。”
　　我沉默很久，王梓城到先说话了：“可惜的是，以后就没人辅导我做作业了。小浠，你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教辅啊。”
　　“多谢夸奖，快滚吧。”我有些闹别扭，催他离开。
　　他耸耸肩，说到：“行，听你老的，我走啦。”
　　我也耸耸肩：“你走吧。”
　　等他走远了，我忍不住叫住他：“阿城！”
　　他停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回过头，脸上有光亮的东西。
　　“记得回来看看啊。”
　　他先是一愣，继而挥了挥手，笑着转身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直到高三毕业，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某选秀比赛的冠军，小有名气。

　　“远方的雾气朦胧，
　　你说你看不到我的眉目，
　　于是我偷了太阳的光，
　　想把烟雨都遮去
　　我想看看你。”

　　他的歌声与年少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低沉，悠扬，深情。
　　只是只是，我们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只是只是，王梓城和陌浠，在不能凑在一起了。

　　“陌浠，你不觉得王梓城和陌浠两个名字凑在一起特别合适吗？”
　　“哪里合适了？”
　　“我看这两个名字搁在一起挺合适的，越看越顺眼。”
　　“想夸你的字好看就直说，别整什么九曲十八弯。”

　　王梓城，怎么办，你就只是唱了一首歌，我的回忆就停不下来了。

　　“隧道那头没有光
　　你说你不愿意往黑夜里走
　　我站在光亮里，
　　只能不停的唱歌
　　希望你能听见
　　听见爱情死去的声音”

　　一首歌毕，他现在台上，看不清深情，只是沉默着，整个人都落入巨大的悲伤之中。

　　他双手垂着，整个人犹如陷入了死寂的江河。
　　高一那年，他和萧锦瑟打架以后，我带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姿势，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她的好坏，你没资格说。”
　　他说：“她好不好，已经和你没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她。”
　　他说：“不然，我怕我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萧锦瑟丝毫不畏惧：“如果我不呢。”
　　“从你伤害她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权利靠近她了，这是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要承受。”
　　我红了眼眶，怪他太当真，反过来安慰他：“你没必要为了我和他打一架，青春期谁不喜欢上几个混蛋啊，你说是吧。我自己都看开了，你怎么就比我还看不开呢。”
　　王梓城虚弱的靠在床上，还不忘和我逗趣：“谁让我王大侠喜欢声张正义呢，特别是声张你的正义。”
　　“……”

　　过去的剪影重重叠叠，我灵魂进入一个安静的混沌世界，王梓城身体的轮廓不在清晰。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能得到一个人相知，相伴，相守，不容易。我是王梓城，能来这里，为一名优秀的作家演唱，是我的荣幸。”
　　“……”
　　我心里微微苦涩，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那个男孩，眼里有光，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低头来看我，沉默的，没有声息的看我。
　　后面又做了什么不记得了，无论回答什么样的问题，如何巧舌如簧，脑海中他的目光始终让我忘不掉。
　　我在阿城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发布会结束以后，我拖着疲软的身子回了寝室，然后瘫死在床上。
　　顾心怡还没有回来，我躺着，闭上眼那双眼睛又闪现出来。
　　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星星，是在开学的时候。
　　我拖着很大很大的行李箱，像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傻妞，一瘸一拐的从校门口一大帮人中路过。
　　那些人纷纷抬头去看校门口告示栏里的分班情况。
　　我沉默着，对那个地方丝毫没有兴趣。
　　“呦，侠女！”
　　我竟猛然想起夏苏来，然后条件反射回头去看发声的男生是谁。
　　之间那个笑的很是狂放，浑身透露着狠劲的人，我眉头一皱。
　　谁知道王梓城丝毫没有受我影响：“我说陌浠啊，好巧，我刚刚看了告示栏了，我发现了一个小惊喜。”
　　说实在的我对他的那个小惊喜丝毫没有兴趣，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想走。
　　王梓城笑嘻嘻的拦住我：“哎，别走啊，我告诉你啊，我和你啊，是一个班的同学。”
　　我瞠目结舌。他说什么？同班同学！？这算个什么惊喜！
　　他？王梓城？怎么看怎么不良少年的派头，居然考上了重点高中，而且和自己一样在实验班。和自己在一个班……哦，我的高中生涯。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到王梓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故作镇定，淡淡的回了一句：“哦。”然后目光沉稳的往寝室方向挪去。
　　王梓城见我又想走，拦到我面前，吊儿郎当的：“哎！陌浠，你先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冷着脸，心里对他的排斥被无限放大：“恕不奉陪。”
　　那曾想王梓城直接拽住我胳膊，笑嘻嘻的说着：“我啊，打算申请跟你做同桌。”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向我靠来，我和他四目相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里闪闪发光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