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入夢九分

2、此岸彼岸（彼岸）

　　每天日落时分我都会坐在沙丘上，瞭望远方，可是今天突然出现一个和尚，懒散的坐在不远处，也在瞭望远方。
　　“你在瞭望什么？”也许是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忍不住向他问到。
　　“瞭望着世间。”他淡淡的说道。
　　“出家人都是看破红尘，有何必在意世间。”我很是好奇的问道。
　　“身在世间，有怎么可能脱离的了世间。”和尚回过头看着我问道：“你又在瞭望什么？”
　　“瞭望我的家乡。”我坐在沙丘上，看向远方。
　　“看你穿着，你是战士，你的夙愿是什么？”和尚继续问道。
　　“守护我的家人。”为了我的爱人，我愿披甲征战沙场。
　　“你是一名战士，保卫家园难道不是你最大的夙愿吗？”和尚好奇的问道。
　　“保卫家园一为国家，二为我心爱之人，我只是不愿她无国无家，不愿她流浪他乡。”我只是保证家人的能有一片生活的乐土。
　　“如今战乱早已平定，你守住了你的国，你的家，如今的你又在留恋什么？”我看向他，留恋吗，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奇迹。
　　“我想回到我的家乡，我的爱人还在等我，想要看看她是否安好，想要看看她现在是否幸福。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想回去看看她。”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等一个能送我回家的人。
　　和尚悠闲的欣赏那天边血色的红霞，眸光深邃，言语悠长：“我从南边而来，路过一个城镇的时候听到一个关于将军和他爱人故事，你想听听吗？”
　　“听完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很期待。
　　“也许。”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失落，可是也很期待听完后，他可以送我回家。
　　“那，听听也无妨。”
　　“有一个国家，君王昏庸无能，朝前奸臣当道，后宫妃嫔作乱，皇子只顾争权夺利。恰逢北边匈奴来犯，敌人来势汹汹，无奈即将大婚的将军披甲上阵，前去应敌，将军带领着将士们奋勇杀敌，无奈贪官污吏贪污军饷，导致将士们疲于应敌，即使如此，将军带领将士们与敌方拼死周旋，与一年后以惨痛的代价将敌方杀回了老家，将军与将士们守住了自己的国家。听说胜利的那天，活着的将士们无不悲痛哭泣，听说活着的将士们都没有归家，听说他们都留在了那片战场，将战场树立起一道屏障，一道敌方无法跨越的，无法侵略的屏障，听说，在那天，被安全保护的人们也在悲痛的哭泣，他们仿佛听到了来自那片战场几千，几万，也可能是几十万几百万将士们的齐声宣誓，声音震耳欲聋，充满悲痛与杀伐的气息，那些肃杀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久久的无法散去。”

　　“为了将军，为了战友，为了家园。”

　　为了死去的将军和战友，为了身后的家园，将士们甘愿留在了边疆，守卫着身后的一切。
　　“将军的故事我讲完了。”和尚转头看向我，问道：“你为了什么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自己流出来了。大师，我仿佛听到了你说的来自成千上万的宣誓声，这里跳动的很快，仿佛我可以和他们产生共鸣，大师，你有听到吗？”那些死去的将士和活着的将士们都被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听说，这里的将士们每天在傍晚时分都能听到来自胜利那天的宣誓，这声音是在这片土地上所有死去的将士给守卫这片土地的将士的回应。”
　　“那么，大师，你有听到吗？”我知道作为七尺男儿，哭泣是无用的表现，可是我无法忍耐，无法控制我的眼泪。
　　“有。”
　　“那么，其他人呢，大师，被保护着的人呢，他们有听到吗？”他们有听到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声音吗，有听到他们保卫家园，奋勇杀敌的呐喊声吗？
　　“有，这声音很震撼，很是激励人心，他们听到了也在回应。”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听到就好，将士们能得到回应就好。
　　……
　　“大师，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你还想听？”
　　“想，大师，他的爱人呢，是否还好，是否还在等着他回去？”是否也在像我一样瞭望着远方的爱人。

　　大师望向远方，缓缓说道：“听说，这位将军的爱人，在将军离开的那天后，时常在他们相识相离之地等待，每一天都在盼望着她将军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一等就是半年，半年之后人们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为什么？她，等到了他的爱人了吗？”也许是久等不会爱人失望了吧。
　　“没有，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等她的爱人，可是还来得及出门，她生活的宅院就被抄了。”

　　“发生了什么？”我发出嘶哑的声音，心里不免紧张。
　　“听说她的父亲投靠太子门下，扰乱朝纲，医死皇妃和她胎中的皇子，还企图用药毒害君王，君王盛怒，下旨满门抄斩，上至家眷妻儿，下至家丁奴仆，无人生还。”
　　一时之间，和尚不在话语，仿佛陷入了回忆。
　　“无人生还，这，就是结局吗？”我的声音已经颤抖了，愤怒，可是无济于事。
　　“不，”和尚回过神来，继续说道：“这只是我知道的，后来，我在游走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了我这个故事的另一半。”
　　“是什么？”我心中生出一种希望，希望还有人或者。
　　“他说，在那场事变半年之后，他在一个桥头柳树下，碰到了一个女子，他说那位女子在等她的爱人，她的爱人也是一位将军，一年前上了战场，现在还未归来，她每天都会在城口柳树下等着，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爱人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迎娶她回家。”

　　是吗，她还在等着他的爱人回家吗？
　　“后来呢，她，还在等着他吗？”我心中希望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和尚沉默了很久。
　　……
　　“你知道吗，那场事变的半年后，原太子登基为王了。”
　　……
　　“听说当年的丞相一手把持朝廷，妄想自己的女儿能在后宫称后，让二皇子称帝，一手陷害大皇子，导致很多人受牵连，听说钱氏本是个中立派，不知是什么原因无辜受了牵连，导致满门抄斩。”
　　……
　　“听说，现在的君王是个明君，惩治了恶人，还原了真相，这个国家现在被他治理的很好。”
　　“呼——”我长出一口气，感觉心里的堵塞的一角终于疏通了一般。
　　“所以，守卫边疆的战士们，和死去的战士们都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一代明君。”和尚继续说道。
　　“那就好，不往守卫边疆战士们的一片忠心。”
　　……
　　“我的……她呢，还在等自己爱人回来的女子呢？是否还在等待？”我唯一的夙愿。
　　“她啊，已经不再等待了，她从自己的幻想的世界中醒过来了。”
　　……是离开了吗，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失落？
　　“你知道忘川吗，相传，人死后会走过黄泉路，在那尽头，有一条河叫做忘川，忘川河边立着一块石头，叫做三生石，相爱的人刻下彼此的姓名，转世后便会再续前缘。
　　“大师，你说的相传，是真实的？”
　　“也许。”即使只是也许。
　　“大师，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的爱人可能也在等着我，我该走了，告辞。”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也许我的爱人也在那边等着我，我不能再让她等下去了。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黄昏中，另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和尚的身后。
　　秃驴，你倒是会拿别人讲的故事当故事。
　　你不是也听了我讲的故事吗。
　　哼，别看你是个秃驴，红尘之事到时挺爱牵扯的。
　　那么你呢，非人非妖，非生非死，不存在之人，却也徘徊在这世间又是为什么？
　　秃驴，这与你无关。
　　但你的存在却与我有关。

　　看着眼前的小人物离开，和尚起身跟在了小身影的身后缓慢而行。
　　秃驴，你跟着我干嘛？
　　阿弥陀佛，世间路，本就是人走的，我只是在走我的路而已。
　　哼，随你。
　　黄昏的余光将一高一矮的身影拉的老长，这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随着黄昏余光的消失，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虚无的空间，一条长长的道路，那是黄泉路，在黄泉路的尽头，立着一块三生石，三生石上，刻着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的名字，而名字的主人相互依偎着，一起走过奈何桥。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又怎么说的清楚。也许一切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