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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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做这样的梦。在自己生命里行走。赤裸的脚踏在刀刃上，鲜血淋淋，但是钝重得发不出声音。
生命
——以及黑暗
生命只是风中飘零的种子，在时间的旷野里失散。
——安妮宝贝《彼岸花》
20年前的某一天。
一个可怕的婴儿逃离了母体。浮肿的微微泛红的头皮，暴出的细弱的青筋。还有皱巴巴的苍紫的皮肤。
面对这个只孕育了7个月的还应该是胎儿的孩子，母亲不知所措。
而我只是微睁着小眼睛，不屑地沉默。连哭声都没有。
惊慌失措的母亲把我安放在一个小抽屉里。阴暗，但是宁静。
谁都认定我的出生便是死亡。包括母亲。因为我的细弱和沉默。
但我终于存活下来。以至于一直到现在，我都以为这是我脆弱的生命中唯一而偶然的顽强。
老屋阴丝丝的，暗淡的光线中游离着泥土和瓦片的清香。我平躺在大床上。很安静。目光凝滞地盯着挂着旧蚊帐的床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一整天。偶尔也打几个滚。滚到床底下，我又会依然安静地呆着。黑夜降临的时候，我就偏过头，盯着黑乎乎的窗口。
这是我的出生和婴儿时代。
之所以不可救药地恋上黑暗，也许就是源于婴儿时代。
母亲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只是用它在黑暗中穿行。
喜欢走没有路灯的夜路。
喜欢搭夜车。
在火车穿过昏暗而狭长的隧道时，我会感动得泪眼朦胧。记忆中恢复了生命最原始的感觉。
也许我的生命本来就是一条昏暗而狭长的隧道。
所以黑暗让我感觉到亲切，而不是恐惧。
很多时候我的感觉都非常不可思议。但似乎又是那么顺理成章。比如我心境平和的时候往往废话很多，烦的时候却一直保持沉默。比如我时常忆起逝去的爷爷，一个枯瘦干瘪而严肃的老头。记忆中他很少跟我说话，更没对我笑过。但我就是会记挂他。
爷爷是因胃出血过多而死的。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死得很突然。之前，爷爷还一直呆在老屋里，吧嗒吧嗒地抽旱烟。就只是那毫无预感的一瞬间，生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刹间我明白了生命的脆弱。然后我开始相信命运。爷爷突然的死和我的偶然存活让我没有理由不信。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恐惧。生命的脆弱同样不可思议地让我感觉亲切。
经常在无月的夜晚一个人在街上游荡。骑着单车在人群中来往穿梭如一条黑色的水蛇。嘈杂的喧闹声中我可以听到生命碰撞的声音。然而我面无表情。
有时候我会盯着一个抽烟的女子看上老半天。如果她不走开的话。并不是因为好奇。我只是相信，每一个抽烟的女子灵魂深处都有许多五色杂陈的故事。也许不甜美。但可以剥夺人的眼泪。但我永远不会过问。她们吐烟圈的动作都很潇洒，嘴角漾着轻蔑的浅笑。而那不屑的眼神，却往往最能触动我的灵魂。这是一种异样的生命，与我不同。
有时我也会看那些漂泊的拾荒者。他们衣裳褴褛。但他们偶尔露出的笑容总是很明朗。也许他们的心里正托起一个希望。每逢这时候我总是目光迷离地游走。这是另一种异样的生命，与我不同。
有人在今天的自由中度过，就像那抽烟的女子：有人在明天的希冀中度过，就像那露出笑容的拾荒者。而我的生命只不过是一株脆弱的待宵草，偶然在时间的旷野里发芽，在亲切的夜色中绽放。
伤口
——以及纯净的心
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
——安妮宝贝《彼岸花》
曾经很喜欢安妮宝贝的作品。
乔。
安安。
还有南生。
每一个生命都绽放着脆弱的美丽。尽管伤痕累累。
还记得安妮宝贝的另一句话：“巨蟹座的女子一半纯白，一半阴暗。”我就是这样一个纯白而阴暗的巨蟹座女子。容易感动，也容易受伤。感动的时候任泪水奔流，任感情决堤般宣泄，而在伤害面前我更经常选择头也不回地走开。因为我明白自己的脆弱。有时候伤口太深，当你不能治愈自己的伤口的时候，最好不要面对伤口。扭过头去。任鲜血淋漓。只要心里还有纯净的感觉。也许会很痛苦，但是很痛快。
其实有时候血腥也是一种美。关键在于你如何看待伤口。落在灰尘上的鲜血会凝固成丑陋的黑色血块，但落在雪地上的鲜血往往绽放成一朵朵炫丽的梅花。所以越是受伤的时候，心越要纯净如雪。不能让丑陋的伤口分割生命的风景。生命可以容忍脆弱，但是生命不能丑陋。即使满是伤口，也要让伤口以最美丽的姿态存在。
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所以越是脆弱越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让耻辱渗进自己的生命。在纯净的心里，耻辱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呢？所以我经常庆幸自己有一颗纯净的心，脆弱的生命因此而得以细水长流。
经常在黑暗里走进自己的生命。触摸每一个伤口。
我缩在幼儿园的一个偏僻角落。被世界遗忘。被童真的快乐遗忘。在毫无预感的一瞬间，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一个欺负小朋友的坏孩子。而我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天使般的老师给了我魔鬼般的一剑。童心赤裸裸，无助地发抖。这一幕在我以后的梦中不断地重演。醒来的时候泪痕未干。在童年无遮拦的天空下，这是一道抹也抹不去的阴影。
同样毫无预感地，在最幸福的瞬间，阳转身里离我而去。只为了对另一个女孩的承诺。而我独留黑夜中。尽管后来他们未能在我用月光为他们铺就的道路上走到头，那一瞬间却已经凝固成我生命中永恒的伤口。所以当阳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只是说：“破碎的风铃即使可以粘合，也会留下一道道很难看的伤痕，何必呢？就让它以依然破碎的姿态存在吧！也许它还可以残存下一道残缺美。”然后我转身扬长而去。没有回头。
不愿提起的是血色犹新的记忆。耳边还回旋着自尊破碎的声音。但我依然侥幸于时间和黑暗轻柔的抚慰。伤口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迹，自尊却每每如溶洞中的石灰岩，积淀，消融，然后再积淀。
就这样伤痕累累。如刺绣重重叠叠。但是依然美丽。带着点苍白的忧伤。也许生命的过程就是伤口累积堆砌出来的美。厚重沉积。令人难以抑制地感动。
那天我走在海边。脚底下踩着柔和的细沙。还有一片片残缺的贝。残贝上一条条不完整的纹路诉说着支离破碎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悲壮。凄美得锥心刺骨。也许贝的生命就是为了承受破碎的伤害。因为它的脆弱。尽管很坚硬。这种伤害没有选择的余地。
浑浊的浪冲击着脚背。细沙悄悄地从脚底下溜走。脚指头忽然触摸到一丝坚硬的冰凉。我看到一只很美丽的小瓶子，带着温馨的许愿。我下意识地把瓶子捡起来，扔回大海。心里祈祷，希望它不会破碎。只是觉得温馨的许愿不应该留下伤口。
海容纳了太多的伤，但是依然美丽迷人。不仅仅因为它的博大，更因为那一片纯净的蓝。一直很喜欢一句诗：大海是星星落下的眼泪。就是那种纯净而美丽的忧伤。
垂下疲惫的眼皮。让黑暗亲切地抚摸灵魂，生命和伤口。在梦里，纯净的心渗出丝丝缕缕鲜红的血。疼痛，但是美丽得让人不忍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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