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可别因小失大 ...
-
六月的晚风温柔地拂过皎尔的面庞，她因为酒精而染上的红晕此时已经消退。想起刚刚那幅场景，皎尔还是无法平复此刻复杂的心情。她长叹一口气，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辛雨已经默默站在皎尔身后，她拍拍皎尔的肩膀，轻轻地喊着皎尔的名字。
“辛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皎尔被吓了一跳。
“就刚刚”，辛雨说着话，坐到了皎尔身旁。她略微停顿了半刻，才说道，“皎尔，刚才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当做没看到？对不起，之前骗你们说不认识他。”
皎尔点点头，没再说话。
此时夜已经深了，几杆路灯撑起一片漆黑。一旁的树上趴着一只蝉，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的叫着。皎尔无端地觉得眼酸，她仰头向上望，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半点星光也瞧不见。此刻夜风中已透着些许凉意，衣着单薄的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辛雨已经站起身来，和皎尔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个，辛雨，你是自愿的吗？”皎尔心中的忧虑已经起起伏伏很久，她试着把它说出口。
“……”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皎尔生怕辛雨误会，连忙又说道。
可皎尔话还未说完就被辛雨打断，“皎尔，我知道你担心我。谢谢你。我和他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不存在什么强迫不强迫的！”
“可他为什么之前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皎尔眉头紧皱地追问道。
“他在事业上升期，还不想公布我们两个的事情。”
辛雨在暗淡的灯光下浅浅地笑着，一双笑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显得她是那么娇俏可爱。
“那……”
“我尊重他的选择，一切都听他的安排。”辛雨再次打断皎尔的话，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一口气在皎尔身体里百转千回，她忍了忍终究是没叹出口。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却不忍说出口。末了她只和辛雨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在这段关系里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皎尔说完之后，才猛然惊觉这是西蒙曾经说给她的话啊！那现在这个为爱痴狂的辛雨和彼时那个破釜沉舟的自己是不是像极了？皎尔想到这儿，不禁后背发凉。但愿他不会辜负辛雨的绵绵情意。而李黎也千万不要负了自己。
再次回到包厢时，酒席已撤，人群也散。只剩下林森一人坐在椅子上，他的那双桃花眼蒙着一层雾气，面上也浮着一层红晕；看到皎尔她们，他扯扯嘴角，笑得却不真切，一开口那被酒精浸泡了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你俩去哪了？人家都走光了，咱们也回去吧！”
皎尔想到林森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对自己这个发小生出怜悯。尽管她知道林森就是一个情场浪子，可这么多天以来林森每次望着辛雨的眼神都让皎尔相信他是动了真心的。她软着语气说道，“我们去外面透透风，没想到就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一起回去吧！”
林森站起身来，走路已是歪歪斜斜。皎尔见状正打算走过去扶林森一把，却见他朝辛雨那边倒去，辛雨无奈地伸手拉住林森的胳膊。
皎尔也不知道林森是不是故意的。她不动声色地拉过林森另一条手臂，然后说道，“辛雨，你去外面叫林森的助理。我搀着他就行了。”
辛雨点点头，跟得救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等皎尔把一切忙完后，再回到酒店里已经是凌晨一两点钟了。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等不来睡意。深夜为人卸下所有伪装，让人猝不及防地直面本心的脆弱。温皎尔陷入一种难言的恐慌与不安中，她打开手机翻看与李黎的微信聊天记录，最后一句话停留在半个小时前，是她告诉李黎她已经回到酒店了。李黎没有回复她，想必是已经睡了。
她再往前翻看与李黎的聊天记录，一字又一句，她重新读了一遍。皎尔希望可以从此读出李黎对她的真心是不是满分，看着那些温柔话语，皎尔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同时却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当中。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豁了一个口子，正迎着风口呼呼往里灌风。
“李黎，我好想你。”
皎尔发完这句话，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强迫自己进入睡眠。若是再不睡的话，这个夜晚就要过去了。
这一夜皎尔睡得并不安稳，碎片式的梦割断了她完整的睡眠。她梦见辛雨哭着对自己说她被骗了，那眼泪流着流着竟然变成了红色。皎尔用手去摸，却发现是鲜血。她心中一凛，不知怎么的眼前人从辛雨又变成了李黎。李黎牵着别人的手。那人的脸被白色的光影遮着，皎尔怎么也看不清。她只能看清李黎深情的眼神，只是那眼神再也不是望着她了。
她急得想去抓住李黎的手，可紧紧握住的却是身下柔软的床单，皎尔这才醒来，发现原来那一切都只是梦。也幸好只是梦。皎尔蜷缩成一团，让棉被把自己全部包裹住。这一夜的睡眠并没有缓解她疲乏的身体，反而全身的肌肉都格外的酸痛。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她伸出手去摸索手机，想知道现在确切的时间点。可当她打开手机，却一眼看到李黎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她急匆匆地点进去，手机屏上的时间点儿连瞧都未瞧一眼。
“宝贝儿，我也想你。”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探班好不好？”
皎尔看到李黎发过来的这两句话，被深夜和噩梦带来的不安与恐慌顿时烟消云散。其实爱情有时候很简单，当你所有的不安与恐慌都可以得到对方及时的回应时，一切的付出似乎都是值得的。被深夜隔开豁口的心脏此时又变得完好无损起来，她在为年轻的爱情鲜活地跳动着。
“好啊！”
“我明后两天放假休息，你有时间吗？”
皎尔的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飞快地跳动着，像是一支轻快的舞蹈。这两句话发送过后，身体上的酸痛和疲乏都得到了释放。皎尔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全身的关节都在簌簌作响。
“好。”
“还好今天晚上还有机票。”
皎尔看到李黎这两句话，顿时从床上跃起。一个有朝气的早晨大概就是从此刻开始的。
下午去片场拍戏的时候，几场和林森甜甜的感情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的。导演说皎尔这是渐入佳境。可只有皎尔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沉浸在热恋中的女孩儿大概是自带一种甜甜的气场的。
晚上还有几场戏要拍，皎尔本想趁开拍前去和辛雨对一下台词。可她却在片场找不见辛雨的身影，她猜辛雨应该是在化妆间。可她刚一到化妆间门口，手还没伸出去敲门，就被林森一把扯住手臂拉着她向外走去。
“你干嘛啊？”皎尔被扯得不明所以。
“咱俩对对戏吧！”林森说着话，拿过皎尔的剧本随意的翻着。
“今天晚上咱俩没有对手戏。”皎尔望着林森，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林森翻着剧本的手一滞，然后又说道，“那明天的呢？”
皎尔一把拿回剧本，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林森说道，“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林森没说话，只是用手摸了摸鼻尖。
皎尔见状，以为林森是像往常一样在和她开玩笑，然后说道，“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去找辛雨对戏去了。”
“哎！你别去了”，林森又喊住皎尔，“辛雨那儿有事儿。”
“有事儿？有什么事儿？”皎尔不禁问道。
林森听后，伸手摸了摸皎尔的头，苦笑地说道，“皎尔，你还真是个小孩儿！”
皎尔后知后觉地知道了是什么事儿，她不知道林森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两个人相对无言，陷入一种沉默当中。
“皎尔，我想抽根儿烟。你先回去吧！”林森打破了沉默。他说着话，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皎尔听后眉头紧锁，她不知道林森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毛病。毕竟他大不了自己几岁。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再说被记者拍到也不好。”
林森听后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调侃道，“人不大，管得还挺多！”
“我……”，皎尔气结，顿了顿然后说道，“你抽吧，我不介意。”
光线逐渐变弱，天色也正在变暗，远方的天空有厚重的云层翻涌着，几缕墨色正缓缓晕染开，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到了傍晚就变了脸。
随着一点儿橙红色火星在夜色中闪跳，林森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女孩儿的。”皎尔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森听后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可配不上好女孩儿。”
皎尔把自己手中的剧本来回翻卷着，犹豫地说道，“林森，其实你挺好的。”
“怎么着？这是在跟我表白？”林森咧嘴一笑，和往常一样不正经。
“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皎尔气急败坏地说道，她不知道林森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经样儿。
“怎么了你今天这是？”林森问道。
皎尔知道自己不该和他发火，平复心情之后又说道，“林森，你以后能遇见更合适的。”
一丝疑虑爬上林森的眉梢，他顾不得去弹长长的烟灰，又问道，“哎！皎尔，你在说什么啊？”
皎尔看着林森真的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怀疑是自己之前猜错了，但又不甘心地提醒道，“就是你和辛雨啊！”
林森听后笑出声音，弹了弹烟灰才说道，“合着就是为这事儿，在这儿跟我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啊？”
“我……”皎尔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什么？”林森笑着问道。
“你真的不喜欢她？”皎尔说着话，又指了指化妆间的方向。
林森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望着翻卷的云层坦然自若地说道，“我啊，确实挺喜欢这姑娘的。”
皎尔看着林森这副吞云吐雾的自在模样，别说什么肝肠寸断的伤心，连半丝愁容在脸上都捕捉不到。
“你……唉！没事儿了。”皎尔觉得自己不必再说些什么了。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难过吗？”林森转过头笑着问道，一双桃花眼真是波光潋滟。
皎尔点点头，没说话。
林森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满足地吐出几个烟圈之后才说道，“爱情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有钱又有一副好皮囊，什么样的猎物会愁到不了手？我从来不强人所难，这就和做生意一个样儿。你情我愿才能促成一笔好买卖。她不愿意，自然会有人愿意。只要不赔本儿，有什么可难过的？”
爱情到了林森口中便成了等价交换的买卖，皎尔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说出来的话。她难以赞同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过了半晌她只好尴尬地说道，“一会儿就要拍戏了，我先过去了。”
“嗯。”林森说着话，又弹了一下烟灰。
“妹妹。”林森突然又喊住她。
“怎么了？”皎尔转头问道。此时夜色四合，皎尔隔着一段距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林森的身影，只有橙红色的火星一闪一闪地很惹眼。
“爱情这种东西越是想抓在手里就越是消失的快。你还小，但也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可千万别因小失大。”林森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缓缓流动，浸着丝丝凉意进入皎尔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你可别因小失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