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霸道侍女俏少爷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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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鬼舞辻无惨的行为表现得像一个犯了错事的顽皮少年，沉默着迟疑了片刻。只不过，寻常人家的顽皮少年都会相当诚恳的立即认错，而不怎么寻常的无惨，微微歪了歪头，甚至抿了一下唇，注视着手中向阳盛开的花。
“这已经属于我了。”他说，一双红眸神情冷淡地盯着向伊咏控诉的树妖，更准确的称呼是木魁。
木魁的枝干都被削尽，虽然不明白无惨在说些什么，但只是看着对方那一幅独占欲强胜的样子，内心便油然而生的发出怒吼，震动了周围鸟雀。一时间叽叽喳喳声重叠，无惨的脑子嗡嗡的响，然而手仍是固执地捏着那朵花。
本应是个普普通通的剑士的伊咏被迫承担起法官的职责，处理这起千古第一例人类与妖怪的民事案件。
她道：“无惨，你应该把花还给木魁。”像劝诱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在无惨拒绝之前，她补充道：“我这就带你去买遍天下之花。”
为表自己有那个财力，伊咏从自己的灵魂中摸出来了几个金币和铁币，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锈的都不成样子了，属实是个古董。
无惨冷漠的拒绝道：“不。”
他甚至反问伊咏，斥责她道：“既然你有这个实力直接杀了它，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无惨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祈愿神的思维。上次在天狗族的领地，不方便直接下杀招以绝后患还能理解，这次的妖怪明显是落单的，她却再一次手下留情。
既然富冈伊咏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为什么还会有自己的道德准则？既然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不应该是追求更高的地位，睥睨众生，统领天下吗？而不是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让一个愚蠢的木魁肆意挑衅。
伊咏怔了怔。
【“我希望你心存善念……”】
【“如有一日，在正确与善良中选择，选择善良吧。”】
【“别回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比我做的更好。你是最强的，我一直都知道。”】
她将这些镶嵌在灵魂中的话语不知不觉的喃喃自语出来，既是祝福也是诅咒，就仿佛这些话已经深深的缠绕住了她的心灵，温柔的拥抱着她，像曜日一般灿烂温暖，阻止富冈伊咏成为一个真正没有任何情感与准则的世界意志体。
面对着突然转变成这么一副堪称温柔神态的富冈伊咏，无惨简直吓得瞳孔收缩。他想说些什么，喉结滚动，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不发言。
毕竟他摘花的目的……虽然挺不愿意承认这幼稚的举动下的初心，但他只是单纯想让富冈伊咏高兴来着。
眼睛里有光的她很好看，仿佛渲染上阳光的颜色。
而不是天天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线，默不吭声的注视着蜷缩在黑暗中的他。
黑发少年一幅放弃说教的样子，摁了摁太阳穴，不情愿地将手中的花交给木魁生出来的嫩芽，后者立刻就给卷走了，放的高高的，生怕小花又被人夺走。
“行了吧。”无惨双臂抱胸，长长的睫毛遮掩起自己的情绪，斜睨一眼仍立在他前方的富冈伊咏。
他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听力。她刚才在说什么？让他心存善念，选择善良……？对于过度脑补以至于误解真意的无惨来说，这震撼可谓是算得上是巨浪滔天。
伊咏眨了眨眼睛，或许是他的错觉，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好像微微弯了一下。在无惨怔愣之际，不知什么时候瞬移过来的伊咏踮起脚尖，学着人间家长对孩子表达赞赏的模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如同一阵清风，轻柔的动作让未曾被上天温柔以待过的红眸少年僵硬的不知如何该动作。
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无惨的本性在克制着他的情感，对于天生共情能力极低的他来说，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别人是一个极其愚蠢的行为，因为——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他自己，他所拥有的爱只能够撑起自己所需。
天性残忍的理智在不断的说服鬼舞辻无惨，他的情感却像是刚刚从土中突破的嫩芽，虽然要经历风的摧残，可是始终□□着没有倒下。
他的这股内心激烈交战的情感风暴一点也没影响到伊咏。少女见他一副看起来面色不悦的阴沉样子，以为是违逆了他的意愿而在对她闹脾气，便自觉的与无惨大少爷拉开了距离，跑去跟木魁交流提问目前他们所处的方位是否正确。
刚被打了一顿的千年老人木魁明显不想理她。合着妖怪就没有《平安时代老年妖怪保护法》吗？
伊咏死死的盯着它，努力摆出一副恳求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一点。然而，在刚被胖揍一顿的木魁眼中，这个凌厉的眼神就仿佛是在阴沉沉的思考该不该把他整个树都祓除掉。
木魁表示坚决不从！
伊咏也坚决不放弃。
眼神交流来回几十次，木魁既不敢用武力谈判，说话速度又太慢，言语谈判也不起任何作用。夕阳渐渐落下，木魁才终于缓缓开口道：“好……吧。”
伊咏眼神一亮。即使情感淡漠如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说话速度让她想起了一个鬼。以前她认为那个鬼是说话最慢的，现在这个记录是时候该翻新了。
回想当年在她的平行世界里讨伐鬼王鬼舞辻无惨时，她也并不是能次次找到他的方位，有好多次，寄托在普通人类身上，成为一名普通的鬼杀队队员的她碰上的是身为上弦之一的黑死牟。
是死局。
黑死牟说话慢条斯理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但是听着贼费劲，因为前后间隔实在是有点长，而且对方不是那种高声说话的类型。
“猎鬼者……”黑死牟的面庞上有着六只眼睛，中间两只分别刻着一左一右的【上弦】和【壹】。只是相当平常的发出声音，气息沉稳，然而其不怒自威之感足以让常人感觉到强大的威胁和恐惧。
当时还不太会使用普通人类身体的伊咏眼睛跟上了他的剑法，但身体却因为面前这个鬼的威压而感到恐惧，震颤到不能动。她眼神死，灵魂想驱使着手动，手却抖成了帕金森，使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肩膀到下腰被砍成了两半。
“有趣……”黑死牟道：“你的反应……很灵敏，但是……身体锻炼的太差了。值得肯定的是，这份出类拔萃的忍耐力……”
他看向倒在地上失血过多却始终未喊一声痛、甚至神色堪称淡漠到死寂的伊咏，面部表情流露出些许赞赏：“这份忍耐力……无论如何，都不是凡人应当做到的事……”
三双眼睛齐齐注视着伊咏，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后者的视线逐渐模糊暗淡起来，心脏停止跳动前，她只听见了黑死牟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斗志……这个令人讨厌的眼神……你很像一个人……”
对于这个人，伊咏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她完全不了解黑死牟最后的话语里所流露出的孤傲、寂寥、愤恨、怀念种种复杂感情交加竟有这么复杂。
木魁刚答应时，见这个人类眼睛亮亮的，不免很是得意，认为是自己掌握了话语主动权。然而当这个人类陷入沉思，明显走神时，又十分不爽的命令道：“可以……但……”
“有……要求……”
清晨出发，到现在活活站了近十二个小时。无惨发誓，如果有实力，他绝对会砍光这片森林，不由得咬牙切齿，语气冷漠道：“果然还是杀了它吧。”
伊咏问道：“什么要求？”
“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来到这里许下心愿，希望能幸福美满的与彼此度过余生。”木魁突然开始讲故事，其语速瞬间快了几十倍，可见此前的慢慢吞吞分明是故意的：“我用树木茂盛的生命力祝福了他们，使他们如愿以偿。”
“后来，我这颗老树，被人类世界当作了一个象征，他们说木魁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
“不断有人类前来供奉我，我也赐予庇护他们一生幸福……那段时间的我，是真心喜欢人类的。”
“但是后来，人类变得贪婪无度，住在附近某个低山上的村庄里的人们……他们夺去了我那未成精的族人和子孙，没有一句抱歉和忏悔之言。我的妖力也因为人类的供奉力减弱而无力消灭住在村庄里的所有人类，只能不断的诅咒他们的子孙后代，若是和外人结成情侣，注定不得相守一生。”
“这是我对人类的报复。妖怪与人类之间理应相互憎恨，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前几天……”木魁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那个村庄上跑下来一个小女孩。”
“她身上伤痕累累。恰巧靠在我的身上，不知道在向谁哭诉着。她说，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本来感情很好，一家人生活在平安京中。后来，由于父亲职位变动，他们来到了这个村庄中安定下来。”
“原本温和沉静的父亲在面对母亲时，脾气渐渐恶劣起来，甚至动不动就摔家具。而原本娴静优雅的母亲，扭曲起一张脸，破口大骂更是常事。”
“小女孩奇怪的是，尽管她的家里已经支离破碎，一出村子，父母的感情又会变得好起来。即使不在外人面前，也相当亲近的嬉笑着，犹如回到了恋爱时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怒骂和歇斯底里都没有发生过。”
木魁的声音有些忧伤：“老朽知道，这都是我的诅咒所造成的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的要求是，祓除我施加在那个村庄上的诅咒，还村庄一个安宁。”
妖怪的祝福和诅咒都是无形的，伊咏不知道该如何祓除。木魁提醒她道：“祓除诅咒就相当于消灭怨气。要对付我的怨气，只需要润泽便可。树木喜水，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想必怨气会消散吧……”
木魁其实还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因为此处并没有大片湖泊，就算有，也不可能将那么大量的水运到村庄里去。
然而，接下来伊咏的举动差点让它整个树的叶子都震惊的掉了下来。不知道跑了多远，伊咏回来时，手中拎了一个小布袋子，这是她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之后的结果。
高大的木魁注视着她飘向那个村庄，手中一使劲，倾盆大雨从布袋子中倾泻出来，甚至蹦出了许多条鱼。一直笼罩在村庄上的朦胧胧的黑雾散去了，阳光倾泻下来，过度砍伐树木的村里人的后代，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村子里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降落在她面前的鱼，而屋子里，她的父母正在困惑的相互道歉，有些不敢置信最近自己的脾气为何如此暴躁。
木魁：“……”有妖吗？这里有个人类竟然在自然规律之上！！
诅咒散去，伊咏再一次充当了祈愿神的职能，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平静淡然，宛如真正的神明道：“雨神啊，请保护这里的森林和人们吧。”
大雨磅礴，无惨这边的树林也降下了不知道说是湖水还是雨水的水滴，被浇成一头黑长直的少年有些怔忪的抬手接住了水。温柔的水仿佛有了感知力一般，在他的手中徘徊。
“木魁妖，你为什么要忏悔？”无惨任由雨滴落在了他的肩上、手上、面上，他拽着自己心脏部位的衣服，很难理解此时此刻自己心中感受到的震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意味。
那一瞬间，语言之间的沟壑被填平了，木魁静静的注视着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尽管没有说话，无惨却懂得了它的意思。
因为——
我想让人类获得幸福。
这个未竟之语，简直就和伊咏用眼神回答他的质问时的那副模样，如出一辙。
眉目秀雅沉郁的少年倏然后知后觉到———富冈伊咏她，也想让鬼舞辻无惨得到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霸道侍女俏少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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