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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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映照着云雾山脉上的重楼叠嶂，碧瓦飞甍。
在那座最为辉煌庄严的大殿里，一个长发男人正遥遥望着远方峭壁上飞快往下移动的小黑点，调侃道：“十九，你家小崽子身手越发灵活了，莫非你平日里在锻炼他？”
墨十九苦着脸道：“掌门可别损我了，云丹那泼猴，天生就爬比走还快呢。”
掌门轻笑了一声，眼见那小黑点终于落到了近山脚的地方，便敛了笑意，不再去看。
墨十九忍不住问道：“那个海……那个孩子，今年也有十五了，上个月据云丹说他还成功筑基了……我们要关他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我想吗？”掌门突然烦躁起来，不小心碾碎了指间把玩的小夜明珠，“可他怎么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筑基？！瑞焰天赋过人，从小就在我指导下刻苦修炼，今年也才练气圆满！……你不是说云丹绝对没有给他带过任何功法类的书籍吗？！”
墨十九立刻赌咒发誓：“我可以发心魔大誓，绝对没有，都是杂书！……也许他上山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套功法？”
“当时他身边、师父身边都仔细搜查过了，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连玉简都没有，他怎么记住的功法？”
“呃……背诵？”
掌门愣了一瞬。
用神识传递资料和消息已久，他都快忘了这依赖人体原始机能的蠢办法了。
不过，一般来说，一套能用到结丹为止的功法都很长，而且往往晦涩难懂。
就算能死记硬背下来，可没人指点、没有玉简里前人的批注辅助理解，也难以想象有谁能修炼成功的。
除非……
他把批注也预先都背了下来。
掌门被自己的猜测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年那孩子才几岁？！
……当真是个祸害。
山巅上的某祸害依旧延续他倒头就睡的风格，刚刚还在念叨着微博微信晋江起点，一转眼就已经睡得比身下的石床还稳了。
然而他睡得稳，有人睡不稳了。
少年满怀骄傲地来向师尊报告自己的修炼进展，走到殿外时，却正巧听到师尊在和墨师伯聊天，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含笑驻足，听着师尊夸他，“……瑞焰天赋过人，从小在我指导下刻苦修炼，今年也才练气圆满！”
……笑容渐渐消失.jpg。
——什么叫“才”？！
整座云雾山，还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吗？！
宗门里有两种人会受到格外的重视，一种是天资卓越的，一种是极其刻苦的。
而瑞焰，身为掌门亲传弟子，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刻苦的天才！
而且还长得很好看：）
好吧，相貌与实力无关，就不提了。
但哪怕只论实力，十七岁就练气圆满准备筑基，也已经是天之骄子，世所罕见，谁见了他不夸一句人中龙凤？
怎么到了师尊口中，就成了……“才”呢？！
少年满腹不解，忍着一腔委屈继续偷听。
师尊和师伯聊天时语焉不详，但他大致听明白了，他们是在讨论一个连功法都没给却自行筑基了的人物。
……卧槽，好像的确有点厉害啊。
这人是谁？
可师尊在师伯问了一句“背诵？”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瑞焰早已没有了汇报修炼进展的心情。
掌门心事重重，没有察觉到他的得意弟子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去了。
瑞焰下了山头，一路风驰电掣，向上晚课的夕照殿而去。
身为掌门亲传，他原本是不用和普通弟子一样上晚课的，因此出现在殿外时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负责监督晚课的师长与他同辈，此刻也顾不上管教弟子了，倒屣相迎：“瑞师兄！你怎么来了？找人吗？”
瑞焰从小就被掌门带在身边，所以入门反而比许多同辈早，年纪轻的一般都得叫他师兄。
此刻他迎风而立，逆着夕照的光线，眉眼模糊在阴影里，身周萦绕着金光，有如天神，看得殿内女弟子们一阵心旌摇荡。
尽管瑞焰辈分高，但再高的辈分也拦不住少女的春心，毕竟同时满足身份高、修为高、颜值高的男神，世上能有几个呢！
再加上他一心修道，对人淡薄，简直妥妥的高岭之花啊！
少女们内心澎湃，期待着瑞焰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
英俊的少年微微启唇：“我找云丹。”
众人：“…………蛤？”
云丹一头雾水地走到殿外，“瑞……瑞师兄，什么事？”
瑞焰有片刻踌躇。
云丹怀疑他看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羞赧神色，吓得心肝乱跳：师兄你干啥都好可千万别想不开跟我告白啊，我跟你说我是个断袖，你长这么好看我会把持不住的……
瑞焰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一直在给人送书？”
云丹瞬间收起了痴汉脸，像只小刺猬似的竖起了警惕的尖刺：“没有！”
……这反应也太激烈了，一看就是“有”啊。
瑞焰叹口气，努力摆出最真诚的表情：“你别误会，我只是听说他筑基了，想向他请教一下筑基的诀窍，没有别的意思。”
瑞焰“道痴”的名头一直响亮，云丹也听说过这个师兄一心苦修不问世事的性子，可还是没法放下戒心：“你为什么不问掌门师叔呢？他想必会非常细心地教你，而且经验也绝对比小……比那人更丰富。”
瑞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说来惭愧，我……我有些私心，想给师尊省点心，想让师尊觉得我自己就能筑基……”
云丹立马“懂”了，原来就是想给掌门一个惊喜嘛！让掌门觉得他特别厉害，为他骄傲一下！
身为同辈弟子，云丹深知瑞焰的压力——毕竟是掌门亲传弟子，他必须得是拔尖的那一个，不然就堕了掌门的威名。
再说了，瑞焰还没筑基呢，就算想害小师叔，也不可能得手的！小师叔可是练气期就手撕熊妖的猛人啊！
思及此，他便放下心来，笑道：“我明白了！这有何难，他就在那座断刃峰上。不过上山的路封了，走不了，你看到那山壁了不？你得从那爬上去。”
瑞焰望着那万丈悬崖，神情扭曲了一瞬，随即立刻恢复平静脸，拱手向云丹道了谢，飞身而去。
刚引气入体的云丹都能爬上去的悬崖，对于练气圆满的瑞焰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难题。
他边爬边在心里想，这什么莫名其妙的上山方法？为什么上山的路被封了？
师尊从来对断刃峰闭口不谈，只说是宗门禁地。他向来听话，也没有好奇去探过险。
不过就在几年前，他还听说过不信邪的弟子私自闯山，被山上熊妖打伤，差点没命的事情。
什么时候上面竟住了人了？
爬到峰顶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断刃峰景色荒凉，草木萧瑟，一片阒寂。
瑞焰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慢慢走在嶙峋怪岩上。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性冷淡，孤僻，自闭，变.态，老怪物……
各种脑补涌入脑海。
转过一块巨岩，一豆灯火豁然映入眼帘，在夜色里散发出盈盈暖意。
瑞焰猛地屏住呼吸，整个人都贴到岩壁上，只把脑袋探出去，向这个巨大的山洞里望去。
嗯，没人？
哦，有，在深处的床上，好像在睡觉。
等等……睡觉？！
瑞焰有点懵，他以为对方这么牛逼，一定是个比自己还刻苦，天天修炼到半夜的苦修者，可这才刚过饭点吧！怎么就睡了！！
为了礼貌，瑞焰在洞穴内壁上叩了叩，轻声道：“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对方好像睡得很死——一个已经筑基了的人，五感灵敏到爆炸，怎么能睡这么死？！别人都摸进家门口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吗？！
瑞焰脑海中开始冒出奇怪的脑补，会不会这个人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修炼出岔子了，走火入魔？！
这样一想，他心中顿时燃起了担忧，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直接走进了山洞，顺便在心里吐槽了一把，这连门都没的，要是到冬天岂不直接冻死？
他走到床边，步伐放到最轻，微微俯身，看向这个睡姿清奇的人。
……意外的小啊。
说好的老怪物呢？！
少年一头长发散乱地摊在熊皮床上，一身深青色长袍，怀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和零食，枕着胳膊侧卧着，睡得娇憨香甜。
瑞焰呆呆地盯着那张嫩得出水的小脸，那微启的薄薄的红唇，羽扇般的眼睫，水墨般晕开的眉尾……
这位仁兄，我看你也是个带把的，怎么长得如此伤风败俗，不成体统？！
瑞焰伸手抹掉莫名其妙就流下来的鼻血，在心里发出正义的斥责。
感觉势头不对，他赶紧把目光撇开，不去看他的脸，结果好死不死又落在了那双叉得老开的腿上——又细又直，脚踝白皙得能看出青色的血管，无端显得脆弱又靡丽。
……这位仁兄，你长得伤风败俗也就算了，为何睡姿也如此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的海镜正在梦里一手手机一手鸡腿，边刷微博边吃满汉全席。
这才是人生啊嘎嘎嘎！我之前果然是在做梦！终于回到现实生活中了哈哈哈哈哈！美滋滋！
海镜吃得眉飞色舞，还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沾的油。
瑞焰顿时鼻血井喷，滴滴答答落到了熊皮床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