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阿粽

4、第四章

　　须臾几年过了，苏榭便被苏将军接去了军营，半月才回来一次，沈墨也成了镇北王世子。

　　沈墨是皇亲，当今圣上乃是沈墨伯父，镇北王与皇帝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感情甚笃。当年皇帝夺嫡之争时，镇北王是站了皇帝一边，先帝便封了镇北王。

　　那日镇北王将沈墨叫到书房，只对着他说了一句话，“一个闲散王爷，皇家养得起。”

　　那几日他吵着要去军营，明里说是历练，实则不过想去看看苏榭。

　　镇北王一向谨慎的可怕，几十年如一日的当他的闲散王爷，京城中人对他最大的评价便是风流，别的，竟也没有。

　　沈墨沉稳点头，于官场一事，自家爹爹总是看的通透。不争不抢，安然度日足矣。

　　之后便是流连青楼，也曾做过散去千金只为争那美人一笑，十足十的纨绔模样。

　　西南战乱，苏榭头一次上战场，二人约在了城外孤月寺，那寺庙已无甚香火，僧人也都散尽，只余一座空寺。

　　“我要走了。”苏榭看着不远处京城万里繁华，淡淡道。

　　“嗯。”沈墨亦是淡淡回道，哪有什么京城阔少的风流可言。

　　“便没有什么可说的？”苏榭轻笑。

　　“无。”沈墨垂了眼，如是道。

　　苏榭看他，许久才道，“我许久不会京，听人说你变了好多，纨绔子弟，是那些人对你的评价。”苏榭顿了顿，“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墨偏头不去看他，“人都是会变的。”

　　“沈墨。”苏榭沉声道，“你可曾，对我有过丝丝好感？”

　　沈墨冷了脸，“未曾。”

　　苏榭笑了，道，“若我平定了叛乱，安然回京，你嫁我可好？”

　　沈墨赫然，“不好。”

　　话未说完，唇便被人堵上。

　　良久，苏榭才道，“不许拒绝。”

　　“平安回来。”沈墨如是道。

　　“尊夫人命。”苏榭笑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须臾半年过了，苏榭大获全胜，又过了三月，便传出苏榭同翰林院林大学士的女儿成婚的消息。
　　沈墨明白。
　　明面上是天子赐婚不得不从，实则那翰林院林大学士三代显贵，还出了位妃子娘娘，那林家姑娘也是温柔大方的，于苏榭官途上是一大助力。
　　这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纨绔公子能给得了，更何况自古英雄爱佳人，沈墨和苏榭，这条路难走，但他和林姑娘不同。

　　那日，沈墨记得分明，是苏榭定亲的那一天。姑娘是翰林院大学士林家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的是门当户对，林姑娘又是生的颇有江南水乡小家碧玉之感，与霁月清风的苏榭，说不出的般配，任谁见了也得说一句天作之合。

　　本月十七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娶亲那天十里红妆，吹吹打打把新娘迎进苏家大门，拜天地，入洞房，宾客尽欢，好不热闹。邻桌有人打趣：“苏大哥都娶亲了，我说小侯爷，你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是啊是啊，我们还想喝小侯爷喜酒呢。”另一个人也哈哈大笑，许是瞧着小侯爷脸皮薄，便也只是笑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今天哥几个去闹洞房不？”

　　“可算了吧，你们可别忘了苏榭，那位小将军，到时候真生气起来，赏顿鞭子都是轻的，别直接跟你娘说，拉去军营练上两天。”

　　“哈哈，那倒也是。”那人搔搔头，又冲着小侯爷道，“凭小侯爷跟苏小将军的交情，闹一闹也无妨吧？”

　　沈墨皱眉，只说了句身体不适，便匆匆下了席。

　　没有人注意到，沈家小侯爷一向温和的面庞上，竟有片刻冷凝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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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一夜时日，苏家新房失火，连累沈家小侯爷的卧房，一把大火都变作了灰烬，沈家小侯爷同那苏家小将军，连尸体都没找到，定是凶多吉少了啊。

　　只是可怜了林家姑娘，刚进门便做了寡妇。

　　千里之外，悬崖之巅。

　　沈小公子伸手，触摸上男子俊秀脸上的灼痕，自眼尾到耳根的红痕，纵然用了祛疤凝露也无济于事。

　　“可曾后悔？”他问道。

　　苏榭摇头，“若是我后悔，便不会救你，任你被那大火烧作灰烬。”

　　“你敢！！”沈小公子凤眼圆瞪。

　　“呵呵。”男人轻笑，声音如大提琴（陆仁贾：好高科技哦还有大提琴，修仙世界都这么先进了吗？）一般优雅迷人。

　　“自是不敢。”

　　沈墨那一世，匆匆才不过二十余年。那以后的事情记不分明，只每每想到时心中总能温柔的一塌糊涂。

　　当时归位时，师父只道，“可懂？”

　　司命亦是点点头，心下却是纳罕，懂了么？也，说不一定。

　　苏榭是在沈墨死后研究蛊术，想来也是世家，虽说后来不精心于这东西了。祖宗留下来的，纵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也总归是有些法子，稀里糊涂的，竟让苏榭入了魔道。终一日上了南天门。